柳晟想搞清楚他跟葉卿綰發生過什麽事，他沒直接去問葉卿綰，因為他覺得葉卿綰一看就不是老實人，狡詐得很。
    古靈精怪，說出來的話七分真，三分假，連他一時半會都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至於夏雪見，也不去，男女授受不親，他已經招惹了一個葉卿綰，不想再招惹一個。
    所以決定去找九王爺，以九王爺的智商，他想套點話，容易得很。
    於是第二日下朝之後，他就假裝不經意的跟九王爺並排走到一起，又假裝不經意的提起昨夜葉卿綰偷偷溜進他書房一事。
    九王爺聞言，果然立刻皺眉:“她……喂你喝藥？”
    柳晟很誠實的點頭:“是啊，不僅喂我吃藥，還跟我說了很多我跟她相愛的事情，像什麽共飲交杯酒，同乘一匹馬，我還叫她我家葉小姐，綰綰，寶貝娘子。”
    九王爺越聽臉越黑，柳晟趁機不解的說了一句:“照她的說法，下官跟她應該成婚了的，但是下官分明沒有成家啊，真是奇怪了。”
    “她這人腦子有病，做事顛三倒四的，柳太傅可千萬不要信她，柳太傅位列三公，若是真的成婚了，整個大禹都會知道，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那就證明她騙人。”九王爺趕緊打消他這個念頭。
    柳晟卻搖頭:“但下官見她不像說假話，若是真如此，不管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下官都得負責，娶了她。”
    “不行。”南宮慕雲反應特別激烈:“那是你上一世發生的事情，這事不需要你負責。”
    上一世？！
    柳晟愣了一下，鬼神之事，他向來不信，但……
    九王爺跟夏雪見都說他們是帶著記憶回來的，難道世上真的有輪回一說？
    不對，不是輪回，因為如果是輪回的話，他不可能所有人都記得，唯獨忘了葉卿綰。
    不是輪回，那……是循環？！
    循環兩個字一出，柳晟自己都驚呆了，為什麽他會脫口而出這個詞？
    是他潛意識裏的詞匯。
    他頓時會心一笑，猜了個七七八八。
    南宮慕雲見他這副模樣，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張嘴想彌補，又覺得現在說什麽都是越描越黑。
    有點鬱悶，這個老腹黑，哪次循環都這麽狡猾，真是豈有此理。
    九王爺越想越氣，一甩袖子走人。
    柳晟看他惱羞成怒，越發認證了他的猜想。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循環，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上一循環裏，他很愛葉卿綰。
    等他回到柳府，葉卿綰正坐在他書房裏，提著筆不知道在畫什麽？
    石斛一看到他，整個人都懵了，手忙腳亂的道:“老爺，小的沒放他進來，小的真不知道他怎麽進來的。”
    柳晟沒理他，提步走了進去，看到她在他前兩日畫的水墨丹青上，加了一個人。
    原本的畫裏，是一個芝蘭玉樹的男子，站於一葉扁舟之上，仰望著遠方，頗有遺世獨立的意思。
    但是她在男子身邊加了個風姿絕綽的女子，兩人並肩而立，瞬間有種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浪漫唯美感。
    “葉小姐，你在幹什麽？”石斛看到她居然敢染指老爺的丹青，嚇得魂都快出竅了。
    這又是偷偷溜進老爺書房，又是亂畫老爺丹青的，要是你不是宰相的獨女，怕是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葉卿綰被他嚇了一跳，差點把墨汁滴到了畫像上，趕緊伸手去接，染了一手的墨。
    “你喊什麽？”葉卿綰有些嗔怪。
    趕緊把筆放下，離丹青遠遠的，生怕汙染了，都顧不上自己滿手的墨汁。
    石斛哀嚎的看著畫像:“老爺，這……”
    預料中的大發雷霆沒有發生，柳晟淡笑著讓石斛先下去。
    石斛:？？？
    老爺居然不生氣？
    事實證明他不僅不生氣，還命人打了一盆溫水，讓葉卿綰把手洗幹淨。
    葉卿綰撒著嬌:“人家手都酸了，太傅幫我洗。”
    石斛見她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咕咚”的咽了口唾沫，不禁為她捏了把汗。
    他都已經紮好馬步，準備好，一會老爺動手的時候，他直接撲上去抱住老爺，給葉卿綰爭取跑路的時間。
    但是柳晟並沒有預料中的大發雷霆，反而走過去，拿起她柔若無骨的手，放進溫水裏，輕柔的替她擦洗。
    石斛震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老爺這是……撞邪了嗎？
    葉卿綰笑眯眯的看著他:“太傅，你真好看。”
    柳晟聞言，嘴角微微上揚。
    洗幹淨手，又拿毛巾給她擦拭幹淨水漬，然後問她:“為什麽要在畫像上添上一個人？”
    “一個人太孤單了，給他加個伴。”
    柳晟快笑死，原以為她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見解來，沒想到居然隻是單純的結果他孤單。
    他們洗好手，小斯忽然拿了封信進來，說是他餘杭表妹的家書。
    柳晟直接讓放到了書房的桌子上，都沒伸手去接。
    餘杭的表妹？
    就是那個蒹葭表妹？
    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就互通書信了？
    葉卿綰蹭過去:“太傅，家書你不看？”
    “一會看。”柳晟隨口應了一句。
    “一會是多久？”葉卿綰還是不死心。
    柳晟抬頭看了她好一會，笑著道:“你想看你看吧。”
    葉卿綰頓時就伸手去拿，但是又馬上縮回來:“那怎麽行，這可是寫給你的家書。”
    柳晟笑著搖搖頭，自己拿過來，拆開，修長的手指將折疊完好的信取出來，念了起來。
    “問表哥安好……”
    後麵是一長串說祖母安好，不必掛念的話，最後還加了一句詩。
    休言半紙無多重，萬斛離愁盡耐擔。
    葉卿綰聽著，抿著唇，歪著小腦袋湊過去:“太傅，最後一句什麽意思啊？”
    “看來葉小姐平日上課不怎麽認真。”柳晟調笑道。
    葉卿綰嘟著嘴，哼，不告訴就不告訴，幹嘛奚落人。
    “我先回去了。”說完氣呼呼的就要走。
    柳晟伸手把她拉回來，笑著問她:“生氣了？”
    “你表妹給你寫的家書，我怎麽敢生氣。”火藥味十足。
    柳晟看她這醋勁，越看越想笑，拉著她走到書房一側，指著隨意擺放的一疊書信:“這都是她給我寫的。”
    都沒開封過。
    “你都沒看？”葉卿綰有點不敢置信。
    “她既不是我家眷，何來家書一說？”所以柳晟從來不看。
    “那這封……”葉卿綰指著桌麵上剛剛開封的書信。
    “那不是你想看嗎？”
    “我想看你就給我看啊？”葉卿綰看著他。
    他笑著點頭，眼底已經能看到些許柔情了:“對啊。”
    “為什麽？”
    柳晟搖頭:“不知道，就是想順著你，看你笑，我就很開心。”
    葉卿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那你親親我。”
    柳晟也笑，垂眸低頭，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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