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去哪啊剛剛！”
    張碩站在電梯口看向陳保國。
    他現在已經是運輸隊一把手的助理，身份不可同日而語。
    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張碩對此深有體會。
    就像是現在，人均一千二消費水平的海鮮自助，那是說請就請。
    陳保國看向張碩，從今天開始他的手機就被收了。
    身上戴著的特製的對講機也被收了。
    雖然他可以肯定金樹葉的人沒有發現他那個眼鏡就是對講機。
    不然他現在也不可能好好地站在這。
    原本他是被要求這兩天就一直待在金樹葉集團。
    不僅僅是他，就是其他部門的一把手，都被這樣要求。
    所有吃穿用度，都是集團直接提供，另外每人也都發了一部手機給他們。
    但是這部手機隻能接收電話，不能打出去，更不能登錄其它的通訊軟件。
    而且，集團還把整個金樹葉大廈進行信號屏蔽，電腦也都暫時上不了網。
    消息傳不出去，金樹葉集團一看就知道會有大動作，陳保國也是非常著急。
    但是心腹手下張碩看到自己的老大一直在辦公室唉聲歎氣。
    自認為是得力助手的少年，問陳保國要不要外出找找樂子。
    陳保國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位小弟是個社牛，剛剛在集團上班不久，就已經跟這個集團的所有底層員工混熟。
    門口的保安，掃地的阿姨都加了微信，而且這小子還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運輸部的第一助手。
    原本陳保國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讓這小子給自己帶路。
    結果還真給這小子帶出來了！
    他現在還記得，張碩這小子跟守在門口的保安一副稱兄道弟的樣子。
    一切進展都十分順利，絲毫沒有受到任何阻力。
    陳保國為此也特意帶著張碩繞了好長一段的路，才確定確實沒有人跟著自己。
    陳保國出來的之後，直接帶張碩來這家海鮮自助吃飯。
    原因也非常簡單，這家海鮮自助餐廳距離他們的那個老小區比較近。
    而且消費水平也符合他現在的這個身份。
    總不能帶著自己的小弟去吃路邊攤吧，這樣容易引起懷疑。
    原本陳保國想借機會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小區找到李義山，匯報他現在的情況。
    但是沒成想在這裏遇見了蘇銘宇他們。
    其中還有顧長衛這個老不死的，身為經驗豐富的特警隊教官，陳保國有理由相信這位顧大閻王的敏銳。
    現在自己最好就是先回去，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東哥，咱現在去找找樂子？”張碩說道。
    陳保國搖搖頭，說：“還是先回去，這次偷偷溜出來的事，可不能讓領導們知道。”
    緊接著他拍了拍張碩的肩膀，說道：“你推薦的那些地方，說實話我看不上，下次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原本還有些失望的張碩，有些暗淡的眼眸突然明亮起來。
    “好嘞，那下次我就跟著東哥。”
    他知道，現在陳東的身份，去的地方，那都是高級的地方！
    自己發現的那些地方，不入東哥的法眼也是正常的。
    “我去打個電話。”
    顧長衛表情嚴肅地說道。
    他這句話不是說給蘇銘宇他們聽的，而是說給一直安安靜靜吃著東西的蘇老聽的。
    蘇老表情平靜，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顧長衛離開五分鍾後，就立馬返回，出於本能，他正想跟蘇老匯報。
    隻見蘇老歎氣道：“東西是好東西，可是老頭我吃不了那麽多。”
    陳保國離開後，其實蘇銘宇他們三人便再沒有心思吃東西，注意力全在陳保國最後說的那句話上。
    蘇老看著麵前的小黑，笑眯眯地說道：“小黑啊！是不是有事情？”
    蘇銘宇沒好氣道：“有，但是不告訴你，告訴你了也解決不了問題。”
    顧長衛愣了愣，心想你要是真告訴他了，沒準還能解決問題。
    但是看起來蘇老並不關心發生了什麽事，隻見老頭緩緩起身，道：“小黑啊！送我回去吧。”
    蘇銘宇看來一眼顧長衛，他知道剛剛顧長衛出去肯定是去聯係人了。
    想必就是跟金樹葉集團案件的專案小組聯係。
    “老蘇，你還是自己先回去，我這邊還有事。”
    隻見蘇老冷哼一聲道：“我一小老頭，要是白天我也不會麻煩你，但是現在大晚上的。”
    “地鐵估計已經停運了，難道還要我自己打車？我沒錢！”
    這死老頭，這個時候是怎麽回事，蘇銘宇眉頭一挑，正要跟蘇老好好地掰扯兩句。
    隻見顧長衛說道：“你就先送蘇...蘇大爺回去，等下我們再聯係你。”
    顧長衛知道蘇老的身份，也知曉他的為人，這麽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蘇銘宇正想反駁，抬頭就看到顧長衛少有的冰冷的眼神。
    他頓時縮了縮脖子，答應了先把這個小老頭送回去。
    很快，老蘇跟小蘇打了一輛車離開，顧長衛則是帶著林征跟張辰，來到李義山他們臨時總部。
    蘇銘宇瞥了一眼跟他一起坐在後座假寐的小老頭，沒好氣道：“你這老頭，知不知道耽誤了我的事！”
    他知道，顧長衛他們肯定是去跟專案小組碰頭，現在他的師父陳保國在金樹葉集團當臥底。
    而且一看就知道有情況，讓他怎麽能不著急。
    隻見蘇老笑嗬嗬地說道：“什麽事？”
    蘇銘宇沒好氣道：“跟你沒啥關係。”
    他自然不會說出真實情況來，畢竟這種秘密行動，保密程度極高。
    隻見蘇老歎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一碰上什麽事，就火急火燎的，想當年...”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不想聽，肯定是那種又臭又長的故事。”
    “話說你家這麽住得這麽偏僻？”
    他們已經開了接近二十分鍾，都是在一些小路繞來繞去。
    蘇老沒好氣道：“嫌麻煩下次就別叫我這個老不死的！”
    蘇銘宇有些鬱悶，這老頭兒倚老賣老，他還真的沒什麽辦法。
    又過了幾分鍾，出租車在一棟破舊的小樓停下。
    這棟隻有三層高的小破樓，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扶我一下，我現在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動。”
    “你...”
    “怎麽了？不能好人做到底？”
    蘇銘宇哼哼道：“幹脆送你送到西？”
    蘇老掄起手臂，打在了蘇銘宇的後背上，力度不大。
    蘇銘宇也沒轍，隻好扶著不講理的老頭上樓。
    老頭住在三樓，一樓二樓也有別的租戶，不過看起來跟老頭並不熟。
    “你就一個人住？”
    蘇銘宇看著陳設簡單的客廳說道。
    客廳倒是打掃得非常幹淨。
    蘇老點點頭，說：“一個人住挺好的。自由自在。”
    蘇銘宇把這老頭扶到沙發上上坐下，然後給老頭倒了一杯水。
    剛剛顧長衛給自己發信息說不用急著趕回去，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麽著急。
    而且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蘇銘宇覺得子自己應該跟這個孤獨的老頭說說話。
    跟老蘇麵對麵坐著，蘇銘宇問道：“你小孩呢？”
    蘇老緩緩喝著水，片刻之後，他說道：“他們有自己的事。”
    蘇銘宇一陣歎息，這種事情在今天這個社會還是挺常見的。
    年輕人因為碎銀幾兩到處奔波，對家裏人陪伴不夠。
    不是他們不想陪伴，而是他們沒有辦法。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自己活得那麽累呢？
    “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老蘇緩緩點頭，蘇銘宇沉默片刻，說道：“以後有事打給我，如果我能幫你。”
    老蘇還是點頭，沒有說話。
    蘇銘宇起身，正要走。
    此時他聽到身後的老蘇問道：“小子，為什麽當警察？”
    蘇銘宇愣了愣，回頭看著依舊低頭喝水的老蘇，笑道：
    “哪有為什麽？”
    “抓壞人唄。”
    老蘇嗬嗬笑道：“滾吧。”
    蘇銘宇眉頭一挑，這個老頭兒今天這麽奇奇怪怪的。
    他也沒說什麽，直接推門出去。
    老蘇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等到把杯子裏的水喝完後。
    老人家緩緩起身，他走到其中的一間臥室。
    緩緩推開臥室的門，不大的臥室內。
    放著三張黑白照片，皆是身穿警服。
    一對中年夫婦，以及一個看起來跟蘇銘宇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他們目光堅毅，他們都曾站在人民麵前。
    背對光明，身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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