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山路上的車裏。
    米切爾問王毅：“老大你這孩子的天賦很不錯，為什麽不極力勸說他們送孩子去籃球學校？他哪怕將來打不出來，但至少靠著籃球吃飯不是問題。如今的華夏，因為老大你帶領的籃球風氣，華夏很多小學初中高中都組建自己的校隊，籃球教練的需求量很大。”
    “他就算打不出來，但做一個小學教練，靠著籃球混口飯吃，應該是沒問題的。”
    王毅搖搖頭：“還是不要隨便規劃別人的人生吧。”
    ……
    如果倒退幾年，王毅肯定會極力勸說小雨的父母。
    會向他們承諾畢業後給這個孩子安排工作。
    會幫他們報銷去籃球學校的夥食費，而且會和學校那邊的老師聯係，一定要讓這個孩子上籃球學校。
    但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王毅思考越來越多，他知道了一個道理：不要隨便規劃別人的人生。
    如果這個孩子的決心夠大，那麽即便是父母阻止，他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去籃球學校。
    最後這幾句話小雨說的沒有什麽信心，不過想起了王毅的那句話，他又仿佛突然來了信心：“而且毅哥說了，我打籃球肯定能行。”
    至於到了省裏該怎麽去，他想總會有辦法的。
    小雨並沒有坐下。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去籃球學校，他也就不再怕了。
    但是父母卻沒睡著。
    回到自己房間，鞋也沒脫，便直接便躺在了床上。
    作為一個15歲的少年，在這一夜，他少見地失眠了。
    院子裏的桌凳已經擺好，飯菜也已經上桌。
    當王毅和米切爾離開之後，小雨一直在路上徘徊，眼睛還不時看一眼王毅離開的地方。
    小雨聽到這裏，心猛地沉到了穀底。
    他要買玩具，父親拒絕；
    表哥這次回來之後，父親一直說要自己跟表哥去打工的。
    他拉開門來到院子裏。
    小雨沉默的片刻，才繼續說：“我肯定達不到毅哥的程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得上毅哥。但是就算我將來打不了職業籃球，我也會多打幾份工，總之肯定比我表哥掙得多！”
    不過他明白，這是父親一貫的作風。
    而一直以來都是夫唱婦隨的母親，此時罕見的開口了：“讓娃去吧，地裏的活我多幹一點。我看他那麽喜歡打籃球。從小到大，我們能給他的東西也不多。”
    從家裏到鎮上要走7公裏山路，從鎮上坐班車到縣裏。從縣裏到坐班車到省裏。
    母親向小雨說道：“小雨不早了，快去睡吧。”
    山間的河水潺潺流淌。
    曉月西沉，紅日初升。
    不過就在此時，外麵已經傳來了母親的敲門聲：“小雨，起來吃飯，吃完飯我們送你去鎮上，你表哥在鎮上等你。”
    小雨睜開了眼睛，心裏有事自然醒得早。
    他心裏的一塊石頭似乎終於落地，這也終於才睡著了。
    “這一回，就隨了他的心吧。”
    一直到太陽落山，月亮初上。
    小雨愣了一下。
    小雨來到桌前，父親已經坐在坐在那裏開始吃了。
    想到他下定了決心。
    所謂道法自然，很多事情不應該過多的人為幹預，就讓它自然發展吧。
    小雨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一次考不上，我會考兩次，兩次考不上，我會考三次，直到考上！”
    小雨的父親聞言，目光嚴厲的看著他：“你走了，家裏的農活誰幹？要把我和你媽累死嗎？”
    去年父親的腳受了傷，他和父母在省裏看腳的時候，這些車他都坐過。
    那麽頂多就是將來用籃球謀求一份工作，混口飯吃而已。
    至於坐車的錢，到時候再想辦法。
    本來說等三年自己滿18歲再去，難道現在因為自己要打籃球就提前了嗎？
    雇傭童工可是犯法的。
    到了夜裏兩點，父親還在翻來覆去。
    而小雨的父親一直盯著小雨，目光顯得有幾分嚴肅。
    父親又長歎一口氣：“行了行了，不早了，你先睡去吧，明天山上還有活呢。”
    小雨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開口了：“爸，媽，我想打籃球。”
    父親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聽說到那裏還要參加考試，你覺得你能考上嗎？”
    他的記性很好，他知道該怎麽走。
    說到這裏，他目光之中顯示出堅定和決然。
    而像這樣的孩子，在華夏有成千上萬，自己幫得過來嗎？
    萬一實在說服不了事情的話，那自己就一個人悄悄的走。
    小雨默默轉身，步履沉重的離開了父母房間。
    他之前沒想到這個，他隻想著要去打籃球，其他的他想的並不多。
    沉默了一會，他說：“我走之後你們就少幹一點活。我在學校也會找一點活幹，掙一點生活費，每個月往家裏寄點，這樣你們就不用幹那麽多活了。”
    一直到最後母親出來喊他回家。
    他想了很多很多，最終下定了決心，明天無論如何也要說服父親讓自己去。
    相反，如果他的決心不夠大，就算他去了籃球學校也肯定打不出來。
    父親卻搖了搖頭：“就算你考上了，將來一定會像王毅一樣打籃球嗎？一定會像他一樣賺大錢嗎？如果不一定，我覺得還不如和你表哥去大城市打工，你看你表哥現在打了15年工，現在每個月可以拿到8000多。”
    而每一次拒絕的話都是：“行了行了，明天山上還有活呢。”
    小雨聽到這裏，心裏猛的一沉。
    父親沒有說話，一直在沉默。
    從小到大，父親拒絕他無數次。
    宛如他們屋子周圍這沉默的大山。
    小雨回家之後並沒有立即進自己的房間，而像是鼓足半天勇氣一樣，有些幾分忐忑，又有幾分決絕來到了父母的房間。
    他要買方便麵，父親拒絕；
    他要去縣裏看一場比賽，父親拒絕。
    而他有那樣的決心，將來在籃球上一定會有所建樹。
    他心裏有些忐忑。
    剛才已經鼓足了勇氣，結果一到父親麵前，這勇氣好像就泄了一大半。
    沉默寡言的父親，似乎永遠是壓在他頭頂的那座大山。
    但是片刻後，他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
    “爸，我想打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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