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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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講述並不是很長,也沒有什麽修飾,就是簡簡單單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但就是因此,周圍的人看向男子的眼神也越發的憐憫。
    正因為簡單,才能看到更多的,埋在男子心裏的東西。
    他的心死了,哀莫大於心死。
    隻要是一個邏輯正常的人,大約都能夠捋清楚整件事的經過。
    夫妻二人有一個患病的孩子,為了給這個孩子治病,生活極其的簡單,把錢都攢了下來。
    丈夫經營著一家飯館,而妻子則是銷售,雖然不知道是賣什麽的,但少不了迎來送往。
    這樣一來,接觸的人一多,夫妻倆攢錢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住,也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裏。
    於是,心裏埋著對簡單拮據的生活有些厭惡的妻子,在突然出現,並對她示好甚至展開追求的“小弟弟”麵前,沒有把持住那顆“甘於平淡”的心。
    人是感性的。
    很多時候都是情緒支配動作,從而忘記了理智,眼裏隻有自己幻想的“美好未來”。
    這一點,男女通用。
    於是後麵發生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但那是畸形的順理成章。
    在“真愛”的鼓勵下,妻子有了拋棄舊生活,迎接新生活的心思,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拿走存折,帶著錢和“真愛”遠走高飛,在某個人煙稀少的小城市開一家花店。
    沒有時刻規劃家庭財產,一身油煙味的丈夫,沒有名為“女兒的心髒病”的壓力。
    有的隻是輕鬆和快樂。
    很自私,但是很美好的幻想。
    她不會去想,丈夫會不會報警,更不會去想,如果情人真的愛自己,為什麽不讓自己離婚而是私奔。
    也不會去想,拿走這筆錢,意味著拿走了女兒的半條命。
    更不會去想,情人之所以鼓勵她私奔而不是離婚,是因為如果離婚,她就沒了退路,情人擔心她會在被榨幹之後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他。
    情人的甜言蜜語,構建了一張名為“愛情”的網。
    但在最後的最後,或許是出於刺激,也或許這甚至已經是一個習慣。
    不管怎麽說,丈夫發現了奸情。
    怒發衝冠的丈夫手持牛耳尖刀,將衣冠不整的二人一直追逐到了大街上。
    但男子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鮮血讓他冷靜了下來。
    就算殺了這對奸夫淫婦又能怎麽樣?自己的家,已經散了。
    後來的事,就是發生在眾人眼前的現在。
    “你會死。”
    薑祁輕聲說。
    男子抬起頭看向他,並沒有驚恐亦或者掙紮,得益於神秘局孜孜不倦的宣傳,人們都知道超自然犯罪的處理方式。
    不問緣由,隻要是自發的,沒有被人操控和蠱惑的犯罪,一旦被發現,就隻有死路一條。
    “當街傷人,更是動用玄炁傷害了無辜路人,你沒有活路。”
    薑祁神色冰冷,仿佛隻是一個無情的宣判機器。
    但張檸卻看了薑祁一眼。
    薑祁用的是“傷人”而不是“殺人未遂”,這中間的差距可不是少了兩個字這麽簡單。
    雖然依舊是死,但終究是留了一份體麵。
    重點是第二句。
    “傷害了無辜路人”。
    隻是路人。
    但那被男子砍傷的兩個受害者呢?
    薑祁沒有提起。
    張檸也沒有去提醒。
    後續處理是捕快們的事,但薑祁相信,像躺在地上的那個小白臉這種“吃絕戶”的家夥,幹淨不到哪裏去。
    破壞了一個家庭,還想要以受害者的全身而退?不存在的。
    當然,也不排除這兩位確實是真愛的可能。
    不過那是捕快需要調查的事了,薑祁到時候隻需要在結案報告上提一嘴就好。
    “我知道。”
    男子緩緩的點頭,而後,麵對薑祁,整個人趴在地上,如同蟲子一般蠕動著,最後硬生生的靠著額頭和鼻子將上半身直了起來。
    “噗通”
    結結實實的一個響頭。
    “幫幫我的孩子,幫幫我的孩子,求求你”
    男子呐呐自語一般的哀求著:“大人做錯了事,但不該涉及孩子,娃兒無罪,娃兒無罪”
    所有人都怔住了。
    當街傷人的父親,偷情的母親,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一個在法律上有罪,一個在人倫上有罪。
    但孩子是無辜的。
    這個男人,在發現妻子背叛他的那一刻,自尊便已經支離破碎。
    如今,他用僅剩的,本應是逆鱗一般的最後一絲尊嚴為代價,卑微的懇求。
    為的是孩子,也隻能是孩子。
    薑祁並沒有阻止,而是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拜。
    “好,我會幫你,幫你治好你的孩子,幫她找一對新的父母。”
    薑祁將男子攙扶起來,與他對視,道:“你說的沒錯,孩子無罪。”
    這時,薑祁卻突然皺了皺眉頭。
    他感應到了“因果”。
    男子跪地求他,是“因”,而自己承接了這懇求,是“果”。
    並非占卜之道的因果,而是更本源一些,更接近道!
    那種感覺很難以形容,但如果非要說的話,方才感應到的因果,在薑祁的感知中,與“執念”更為相似!
    或者說,與“完成先賢遺留下來的執念而後得到先賢為此付出的代價”這個“因果”更為相似!
    這是怎麽回事?
    薑祁並沒有細想,現在的場合也不合適,隻是深深的記住了那種感覺。
    “謝謝謝謝”
    男子並沒有察覺到薑祁的異樣,聲音慢慢的小了下去,頭顱也緩緩的垂下。
    一心求死。
    這就是男子現在心裏僅剩的念頭。
    在托付了孩子之後,男子已經沒有了活著的理由。
    這是在逃避,或者說在決定拿起刀的那一瞬間,男子就已經在逃避。
    他沒法麵對以後的生活。
    更沒有辦法麵對孩子。
    於是做起了縮頭烏龜,用死亡來逃避。
    薑祁抬頭看了一眼張檸,發現張檸已經在準備安樂死需要的藥劑,但動作很慢,顯然是故意的。
    這時,張檸似有所感,與薑祁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薑祁明白張檸的意思,該說不說,雖然張檸作為朋友很不靠譜,但在很多正事上和薑祁都有默契,以及敏銳的觀察力。
    “你的玄炁,是怎麽來的?”
    薑祁也問出了他和張檸都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眼前的男子,即便是放在靈氣複蘇之後的新時代,都不是什麽太好的資質,想要無師自通的入道,那絕不可能。
    新時代到來之後,確實有那種在靈氣的刺激下,肉身自發的吸收靈氣,從而轉化為第一縷玄炁,而後“入道”的天才。
    但男子不是那種天才,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新時代普通人。
    那麽問題來了,男子的玄炁修為,是怎麽來的?
    要知道,九州神秘局雖然有“全民修行”的計劃,但修什麽,怎麽修,修成之後怎麽安排,都還在研究、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資質低下的普通老百姓,是怎麽“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