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裏達州,肯尼思航天中心。
    小約翰肯尼思不是第一次到肯尼思航天中心做演講，以他的亡父之名命名的建築非常多，機場、航天中心、音樂廳、學校等等,多不勝數。
    以前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美國政府和人民以此來紀念他的父親，同時也帶給他和姐姐巨大的壓力。
    現在，他學會正視現實。
    有壓力才有進步，這是張文雅常說的話,之一。
    母親常說,真愛難尋，但當你找到人生的真愛，那麽便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
    母親和父親是真愛嗎他不懂他們之間的愛情。或者至少曾經是真愛吧，不然他很難接受自己是兩個不愛的人為了完成生育後代的“任務”才出生的。真愛是世界上最高級的幸福，擁有真愛的感受能讓人飄飄欲仙，忘乎所以。
    他滿心喜悅的陪著張文雅和愛文參觀肯尼思航天中心，航天中心展示廳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前總統的演講《我們選擇登月》，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輕鬆麵對電視屏幕上的父親。總統爹地侃侃而談，這篇演講激勵了一代代美國科技人才投身航天事業，也同樣激勵了張文雅，不然她壓根不是學物理或航天工程專業的，怎麽會想到進入航天產業。
    航天產業在美國和中國都不僅是單純的科技產業，都會跟軍方有關聯，其中關係錯綜複雜，張文雅不但是個外行，還一點軍方背景都沒有。但對肯家來說,隻要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他願意以整個家族的力量為她的事業保駕護航,隻願她一切順遂。
    要是換個中國人，在美國前腳做航天企業，後腳又跟“叛國”的核科技專家接觸，都很難不被當成“別有用心”的“sy”，肯尼思也頗是費了一番力氣壓製這種言論的出現。在此過程中，他越發明確要掌握輿論工具的必要性。
    查理這個昔日的情敵說，隻要你們不斷拋給媒體“新聞”，媒體就想不起來張文雅還是個“外國人”。有一定的道理，目前來說也一直進行的不錯。
    老喬祖父就很懂輿論宣傳的必要性，他的九個孩子可以說都是備受媒體關注，到了孫子小約翰身上，則是加倍的關注，也許是百倍的關注。
    他們的孩子愛文比他還要受到各國媒體的關注，全世界群眾都無腦瘋狂喜愛這個金發的大胖小子。
    肯尼思其實不懂那些人為什麽瘋狂，但事實是，不但美國群眾愛慘了愛文，中國群眾也很愛他，他居然有一點點……不高興，覺得愛文好像不是他的孩子，成了全世界群眾的寶貝。
    兒子太受歡迎了也很煩惱呀。
    參觀航天中心的一大半時間都是肯尼思抱著愛文，西裝革履的參議員先生懷抱中的胖崽崽一點沒有破壞他的光輝形象，反而令他多了幾分柔情。
    張文雅留意到航天中心從辦公人員到科研工作者都以十二分的熱情圍繞在他們身邊，有些人甚至過分激動到語無倫次。
    愛文還是個小屁孩，一點兒不怕生，那麽多人圍繞著他，他興奮得不行，在看到大屏幕上的祖父的時候高興的伸出小胳膊指著祖父，“啊啊”的說著什麽。
    “是祖父呀，”張文雅用對崽崽輕聲說：“是爸爸的爸爸，祖父沒有見過愛文，但愛文可以見見祖父。”
    “啊……”愛文點了點頭。這麽大的孩子其實不知道點頭搖頭是什麽意思，但點頭是好的，他便點點小腦袋。
    肯尼思頗是感動，眼圈微紅。
    “阿妮婭。”
    “約翰，”張文雅看了看他，“你父親一生短暫，他最大的成就不是當了美國總統，而是和傑姬生下了你。”
    嗚嗚嗚說的真好呀！
    差點都感動哭了！
    “你要好
    好的活著，你可不能成為另一個短命的肯尼思，你有我和愛文。”
    他一手抱著愛文，一手握著她的手。
    沒再說什麽。
    大屏幕上繼續播放《我們選擇登月》，風度翩翩的總統侃侃而談：
    “……
    這個國家是由那些不斷前進的人所征服的，太空也是如此。
    威廉布拉德福德說……所有偉大而光榮的行動都伴隨著巨大的困難，而完成這些行動必須具備不斷進取的精神和與之相當的勇氣。
    如果說這段簡短而充滿進步的曆史能給我們什麽樣的教訓，那就是，人類在探求知識和進步的過程中是堅定不移，並無可阻擋的。
    ……”
    這次來肯尼思航天中心做演講，同時也是陪張文雅來跟ns談事。張文雅帶了自己的團隊來，要跟ns談合作開發事項。初步意向是ns與sce-合作研發火星探測車，ns投資了很多家航天企業合作研發，不是隻跟sce-一家合作，各家企業分包部分零件和部件，這也是ns的通用做法。
    至於可回收運載火箭，則是多家公司都在暗自鉚足了勁兒獨立研發，包括剛成立的“火星探索”。不管送什麽上天，運載火箭可是至關重要，掌握這項科技，那就是牢牢拿捏住航天運輸這一塊。
    張文雅帶了專業團隊和律師團隊，嚴陣以待。ns這邊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協議簽的很快，前後也沒用一周時間。主要是之前已經多次接觸過，ns對sce-的研發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協議簽完之後，再是具體的分包研發合同，這一塊張文雅不懂，便交給懂行的團隊去處理，她隻負責最後簽字。
    肯尼思航天中心整體的氛圍都很好，也許因為美國航天事業是自從肯尼思總統時期才大力發展的，當時正處美蘇冷戰時期，兩個超級大國在地球上比拚各項實力還不算完，還要在太空上也互相比拚，你追我趕，在航天科技這一塊兩國的發展都很迅猛。
    所以有壓力才有動力，冷戰結束後，蘇聯解體，科技上的發展也不提了，美國也就鬆懈下來，兩國對著躺平。
    協議簽了，張文雅心也就定了。這就是跟美國聯邦級別的國家機構簽了約，以後要從政府拿資金研發了，不差錢的話，提前完成研發任務也不是夢。
    形勢一片大好！
    她心情很好，也不吝惜好聽話，挑著好聽話適當的誇了誇丈夫，樂得他不要不要的。嗐，男人呀！其實很好哄的啦！她心裏也美滋滋的，好聽話誰不愛聽呢好聽話又不費錢，再者說了，就是肯尼思同誌不說，她也明白肯家在她的事業後麵沒少下力氣，sce-不過是一家剛成立的公司，之前的公司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公司，人家ns的合作企業有的是波音這樣不差錢的大公司，為什麽要將部件分包給sce-呢
    總之，背靠大樹好乘涼，肯家從泰德叔叔以下對她都很好，這是很難得的，她自己固然有身份有底氣，不怕被婆家拿捏，但好意也是會領情的。這就叫你好我好大家好吧。
    說到底，肯家人看的還是小約翰的麵子，隻想讓他高興。
    她也願意讓他高興，男人嘛，幾句好聽話就能哄得他找不到北，叫他往東不會往西，實在劃算得很！
    從佛州回了華盛頓，又立即跟史密斯家的律師會麵談判。珍妮姑姑果然想著拿錢砸，這也是豪門做事的風格，錢能解決的事兒就不叫個事兒。
    對方律師說話也挺客氣，沒有橫刀立馬的擺款，謹慎的提了個二十萬美元的賠償金額。二十萬也不是小數目，國會普通職員的年薪也不過三四萬而已。
    張文雅說會告訴客戶今天的談
    判。
    這不過是第一次談判，要是黛米執意上庭，威廉會很頭疼——也就是頭疼而已，地檢署都沒能送他進去吃牢飯，民事訴訟就更不傷筋不動骨的了。有錢男人向來不拿這種強迫||性||行為當一回事，性嘛，就是那麽回事，你情我願是情趣，強迫也是情趣，算不上什麽大事。隻是一般有錢男人也不屑於強迫，明明可以靠砸錢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搞的太複雜呢。
    張文雅以前沒想過有錢男人是這麽考慮性||行||為的，查理沒跟她說過這些，肯尼思也沒有說過，還是借著這次威廉的事情，肯尼思才跟她淺淺說了一下有錢男人的臭德行。
    強||奸本身其實跟性的關係不大，而跟“控製”有關，就是男人想彰顯自己對對方的“控製力”，或者說“權力”。強||奸犯享受的是這種完全掌控他人精神與肉||體的“過程”，威廉如此，那些性||侵兒童的神甫們也是如此。
    張文雅聽了半天，琢磨了一下，“威廉居然需要以強||奸女性來肯定自己他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這是肯尼思從未考慮過的方向，他也蹙眉，“姑姑以前很忙，也許……”
    “我聽說威廉兩三歲之前常住在你家。”
    “嗯，我聽波比太太說的，我自己不太記得了。”波比太太是他們姐弟兒童時期的保姆。
    要說埃塞爾嬸嬸因為孩子太多，無法照顧到每一個孩子，以至於幾個兒子都各有問題，但珍妮當時隻有兩個孩子，怎麽會忙到沒法照顧小小的威廉
    不懂。但教育孩子也不是珍妮一個人的問題，史密斯先生也很失敗，子不教父之過嘛，就算有錯也不是珍妮姑姑一個人的錯。
    威廉就是一棵長歪的樹，要麽砍了，要麽移植出去。
    又想到性侵案為什麽一般律師都不願意接，實在太麻煩，美國女權其實做的不好，大環境在此，一個女性都不能自由墮胎的國家，怎麽能指望有很高的女性權力呢
    轉回來又想到墮胎權的問題，這個問題可是大了去了！美國女權折騰那麽多年，也沒把墮胎權的問題整明白，唉，弱爆了！美國還是因為有宗教原因，無法像中國那樣壓根不把墮胎當回事，但根本上來說，兩國都沒有好在哪裏。
    備受指責的計||劃||生||育||國||策是以國家意誌強製接管女性生育權，並不比沒有墮胎權的美國好在哪裏，都是枉顧女性的自我意誌。
    富裕的女性不被這些法律和政策左右，但這個世界上平民才是大多數。
    張文雅同誌覺得女人真難。
    於是接下來對賠償金的談判也沒有客氣，第二次談判直接將賠償金的數目提高到兩百萬美元之巨。對方律師也很為難，很幹脆的透了底：“史密斯太太說最高不超過五十萬，我的權限也就是五十萬。”
    “史密斯太太是覺得五十萬買黛米的一次性||交是嗎”張文雅不客氣的說：“不，她想錯了，她買的是她的兒子威廉的未來。”
    對方律師驚訝的看著她。當律師的都是人精，張文雅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史密斯太太是前總統的妹妹沒錯，但威廉史密斯可沒有個總統哥哥，將來怎麽樣，全看小肯尼思這個表弟的態度。
    對方律師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明白了，肯尼思太太，我會轉告史密斯太太。”
    張文雅很氣憤，“這跟錢有關係嗎威廉和你的姑姑是不是以為錢能解決所有問題”
    肯尼思不好回答，隻好苦笑。
    “你們有錢人總是這麽解決問題的，對嗎”
    “差不多。”
    “真沒勁！”張文雅覺得意興闌珊，“錢是萬惡之本。”
    他聳肩。
    “低
    級趣味！”
    他無奈的微笑。
    “你很好，是我知道的最好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以至於你都有點跟你們美國的富豪階級格格不入的感覺了。”她悶悶的說：“但你身邊的人不總是好人，邁克爾、威廉都很糟糕。邁克爾已經故去，就不說他的破事了。但威廉——威廉可不是初犯，我不願意你被他拖累。”
    他手指繞著她的黑發，默默無語。
    “你別總以為我看不順眼你的親戚們，相反，我很尊重你的親戚們，我隻是反感那些——混蛋親戚。”
    “我也是。”肯尼思低聲說：“母親多年前就不讓我繼續跟威廉來往。上次庭審之後……”
    十年前的庭審之後，傑姬非常氣惱，威廉不做人就算了，還非得以親情綁架她的好大兒，她當時火冒三丈，給珍妮寫了一封信，嚴厲指責威廉拖了表弟的後腿——肯尼思當時還是助理檢察官呢，你說這叫什麽事
    張文雅也讚同，傑姬雖然是個男寶媽，但在大是大非方麵還是很靠譜的，自己好好教育子女，當然瞧不上別人家的混蛋兒子，親戚也沒什麽麵子可講。
    噢，這也許是珍妮姑姑跟大侄子一家來往的不太密切的原因之一吧。肯家第二代五個女兒，長女羅斯瑪麗生活不能自理在療養院，次女凱瑟琳早亡，餘下三個女兒尤妮絲、帕特裏夏、珍妮，尤妮絲和帕特裏夏都經常來華盛頓或紐約看望大侄子和小愛文，隻有珍妮來的次數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