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府的廚子，我覺得都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相比之下，差的有些多。”
    程咬金看著此刻被消滅的差不多了的一桌子菜，有些不理解。
    說實話，原料是差不多的。
    但是這個味道，差的確實有些大。
    是因為廚師？
    不一定！
    程咬金自認自家的廚子絕對不弱，很好吃，這些廚子都是他專門尋找來的，哪一個不是頂尖？
    可是楚王府的菜，是遠遠超過了他們的一大截。
    魏征也點點頭。
    “確實，皇城裏的廚子，幾乎也算是天下無雙了，但，老夫我在皇城吃了那麽多次，完全比不上這些。”
    “哈哈哈哈……”
    孫思邈聞言笑了出來，繼續說道“府裏的這些廚子，都是殿下隨意從市場上請的。”
    “並不是專門訓練……”
    李世民飲了口茶，眼眸微凝。
    不是專門訓練的？
    他想著，應該是李寬自己訓練出來的，可孫思邈這麽說的話，就有些不理解了。
    普通廚子能炒出來這樣的飯菜？
    皇城裏的廚子，可都幾乎是從小便學習做飯，可是，即便如此也是要層層篩選才能進入禦膳房。
    “是嗎？”
    李世民緩緩站了起來。
    “孫老神仙，這廚房，朕可以進去看看嗎？”
    他的雙眸微微鄭重。
    如果拋除這些原因，那麽差別應該就是在廚房了。
    似乎，做飯的這些地方，自己還真沒有進去過呢。
    一下子，李世民就來了興致。
    “陛下，這當然是沒有問題，還請陛下自便就好。”
    對於這個問題，孫思邈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參觀做飯的地方。
    性質還真不錯。
    既然陛下有這個興質，孫老神醫真的是無法拒絕，再怎麽說，參觀廚房也要比在其他地方胡亂翻找強的多。
    大不了，等會就給陛下他們送點一直吃的蔬菜。
    這值不了多少錢。
    “我也跟陛下去看看。”
    長孫皇後說道。
    其他的地方，說實話，她真的是興趣不大，但是廚房嘛，長孫皇後是真的想要去瞧一瞧。
    畢竟這飯菜做的，是真的好吃。
    她雖然為皇後，但可也是有一手好廚藝的，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跟李世民，還有給這幾個孩子做點自己的拿手飯菜。
    這在長孫皇後看來，已經是人生樂趣之一，並不是什麽下賤的事情。
    畢竟民以食為天。
    這是一門很了不得的技巧。
    所以，盡管她當了皇後，但也沒有遠離廚房。
    長孫無忌，魏征，還有杜如晦，他們都是微微一愣。
    陛下的這個要求，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
    去廚房裏麵轉一轉？
    廚房裏麵能有啥？
    “陛下，娘娘，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就去轉一轉吧，看一圈後，咱們就去後院再轉轉。”
    “是啊陛下，還有楚王府的一些角落，宮格啥的，咱還都沒有看，今日正好全都看了它。”
    “沒錯，陛下，廚房隨便看一看就好，這飯菜如此好吃，臣估計還是人的事情，實在不行，今日走的時候，就把楚王府的廚子借走幾天。”
    “這才是正解，陛下！”
    “……”
    長孫無忌，魏征和杜如晦他們都紛紛開口，不過並沒有起身。
    廚房？
    他們沒有興趣。
    而且看陛下和娘娘一起去，這就是看一下自己兒子吃飯的地方啊。
    他們去幹什麽？
    廚房裏能有啥？
    不都是一樣的鍋碗瓢盆嗎？頂多楚王府裏麵的這些鍋碗瓢盆，就是用金子做的，除此之外，還能有啥？
    沒了！
    看吃的這些飯菜都是一樣的。
    豬肉，羊肉，雞肉他們也都有。
    這些蔬菜他們也都見過。
    並沒有什麽不同。
    李世民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也並沒有強求他們。
    畢竟就一個廚房，他想要去看看，也隻是心血來潮罷了。
    至於他們說的這些，李世民也都明白，一個廚房裏能有啥？
    就算是有寶貝，也不會放在這地方啊。
    小兕子和長樂公主還在幹飯。
    嘴裏囔囔的，全都是肉。
    兩個人吃的不亦樂乎。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起身，並肩走向了廚房。
    不過孫思邈倒是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怎麽說，他也是今日負責招待李世民的，應該陪同。
    楚王府的廚房不大，但也不小。
    李世民站在門口，簡單的環顧了一圈，很是中規中矩。
    和其他那些富貴之家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鍋碗瓢盆什麽的大了點，多了點。
    五個廚子，還有幾位丫鬟正收拾著，見到了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臉色一緊，趕緊慌忙著叩首請安。
    李世民揮揮手，笑著讓眾人起身。
    “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
    孫思邈說道。
    幾位下人趕緊退去。
    “陛下，隨便看，隨便摸，嗬嗬嗬……”
    孫思邈輕笑。
    “若是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拿去。”
    李世民了抿下嘴角，也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麽。
    朝前走去。
    水缸，嗯，很大，裏麵還有滿滿的一缸水。
    大鍋，也不小，現在已經被刷的幹幹淨淨了。
    至於下麵，李世民躬身看了一眼，這燒火的地方裏麵還有火星呢，一看就是剛剛熄滅。
    也是，畢竟剛才還要給他們留菜。
    這會兒不能徹底熄滅，要保持些許的溫度。
    “陛下，這裏好像一切都很平常啊。”
    長孫皇後則是站在切菜的地方，看著那些刀具雜物，說道。
    李世民揉了揉鼻子。
    確實。
    這裏和一般的廚房，幾乎沒有二樣。
    不過走著，忽然，他的目光微微愣了下。
    一個鍋的前麵，放著一堆的瓶瓶罐罐。
    “這是什麽？”李世民問道。
    “回陛下，這些都是些鹽，糖什麽的，還有一些香料。”
    “皇宮裏也都有吧？”
    孫思邈回答。
    李世民眼眸閃爍。
    這些東西，有的他見過，是在楚河酒樓上。
    而還有很多，是他沒見過的。
    他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
    這些確實，都無比平常，
    雖說大唐的鹽無比珍貴，但是，對於稍稍家境不錯的地主之家，這都是不缺的。
    更別說楚王府了。
    堂堂王爺，如果吃不起鹽，豈不是讓人笑話？
    自然，皇宮裏鹽什麽的也都是不缺。
    很是稀鬆尋常。
    李世民轉了一圈，眼眸略有失望。
    長孫皇後跟在一側，笑道“陛下，平平無奇。”
    “那菜，應該就是廚子手藝不錯罷了，所以才燒出了那麽好的味道。”
    李世民點點頭。
    他抬腿，就朝外走了出去。
    孫思邈也跟著離開了這裏。
    不過長孫皇後經過那個鍋台的時候，輕輕促了下眉，朝那些瓶瓶罐罐走了過去。
    難道真的是廚子手藝問題？
    也不能把。
    長孫皇後心中真的是有點存疑。
    那廚子，怎麽看也都是普通廚子啊。
    但是鍋碗瓢盆什麽的和其他也都差不多，如果真的有其他什麽原因，問題就隻能出在，這些瓶瓶罐罐上了。
    長孫皇後隨手打開了一個。
    大唐很常見的一種香料，
    再開一個，也是一樣。
    第三個，第四個，都差不多。
    沒有什麽稀奇，即便大唐沒有，楚河酒樓也是會有。
    長孫皇後都能叫出來名字。
    長孫皇後心裏暗道一聲，自己怕是在疑神疑鬼。
    蓋上。
    想要轉身，
    可目光，不知道為何，還是緊盯著那些沒有打開的瓶瓶罐罐。
    “算了，來了都來了，都看看吧。”
    長孫皇後自言自語一聲，重新伸出了手。
    剩餘的罐子，都打開了。
    長孫皇後目光隨意的全都掃了一遍。
    可突然，剛剛掃過去的目光猛的一緊。
    目光重新回來，她直接鎖定了一個白色的瓷罐。
    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那是……
    長孫皇後望著罐子裏滿滿的猶如雪花一般的東西，臉上帶著些許的猶豫。
    那是什麽東西？
    好白！
    好純！
    好亮！
    似乎沒有一點點雜質，可以說是長孫皇後的腦子裏冒出來的隻有一個詞語，那就是“雪花”！
    真的是像雪花一般，無比白嫩。
    長孫皇後伸出手，抓了一把。
    那些粒粒，一個個的，圓潤，細滑，她輕輕把這些雪花一般的粒子，從手縫裏流到了另一個手裏。
    這也太白，太順滑了。
    顏色，猶如雪花。
    而觸覺，猶如最上等的河沙。
    攥在手裏，那種感覺真的是無法形容！
    “這是什麽？”
    長孫皇後疑惑？
    她可以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配料。
    “又是寬兒導出來的獨家秘方？”
    長孫皇後如此想著。
    不過，這些東西放在鍋台上看，不用想，絕對是用來做飯的，類似香料一樣的東西。
    作用，絕對也是大差不差。
    咕咚……
    長孫皇後咽了口唾沫。
    她輕輕抿了下嘴角，伸出來一個手指，在手指頭輕輕沾了一點，然後，就放到了嘴裏。
    吸吮。
    可是，當把舌頭放到嘴裏的時候，長孫皇後的身子驟然一個冷顫，她徹底的麻了。
    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雙眸炸裂。
    驚恐萬分。
    這……這……
    她的呼吸，驟然升了起來，雙眸炸裂，難以置信，死死盯著手裏雪白的東西，駭然無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呼吸急促的，猶如插著一個鼓風機般。
    自己吃到了什麽！
    鹹！
    鹹！
    鹹！
    當手指入口的時候，長孫皇後是真的感受到了，那鹹味在味蕾上擴散炸裂後來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已經徹底的被俘獲了，那靈魂更是猶如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顫抖不止。
    這滋味，她什麽時候品嚐過。
    是！
    她承認，鹽對於她來說，就如同外麵的泥土一般普通。
    畢竟她是一國之後，天下這方土地的賢母。
    但是！
    這樣的味道，她從來沒有品嚐過。
    純！
    太純了！！
    除了鹹，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絲毫的味道。
    要知道，大唐的鹽，全都是青鹽，是從井裏或者礦山中開采出來的。
    乃是最原始，最垃圾的原料。
    期間沒有任何的加工和工藝，就算是販賣，都是一大疙瘩一大疙瘩的，直接兜售。
    有的那鹽，真的是如同石頭一般，很硬，硬的不能行。
    就算是打碎了，但是放進鍋裏，壓根也無法讓粗大的鹽粒子徹底融化。
    如此放在菜裏，就算是能有些鹽味，但時不時就會吃到一個鹽粒子，在嘴裏咯吱咯吱的，這還不算，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又苦又鹹的味道，能把人直接給薅過去。
    會讓人徹底的喪失吃飯的樂趣。
    便是長孫皇後，乃是一國之後，禦膳房已經算是全大唐最為精細的後廚了，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避免。
    可見皇城外麵的百姓之家，他們是怎麽吃鹽的。
    奶奶的！
    但是，這個鹽，這個雪沙鹽，入口即化不說，那種香鹹，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味道。
    鹽，就是鹽的味道！！
    甚至於長孫皇後都覺得，隻要給自己一個大餅或者一碗米飯，毫不客氣的講，自己都不用吃菜，光就著鹽便可以了。
    麻了！
    裂了！
    炸了！
    長孫皇後的手有些顫抖的厲害。
    她死死地盯著這雪沙鹽，目光真的是猶如凝成了實質一般。
    這樣的鹽，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不僅僅是她，她能確定，整個天下，都沒有人見過。
    可是楚王府，竟然有這麽多，！！
    剛才楚王府的菜，能夠如此好吃，想必就和這個鹽，有很大的關係！！
    絕了！
    真的是絕了！！
    她深吸口氣，平複了下自己仿佛驚濤一般的心跳。
    咕咚……
    她又是艱難的深深咽了口唾沫。
    目光，強迫自己轉移，重新放在了其他的瓶瓶罐罐裏。
    就在這個雪沙鹽的另一側，還有一個壇子，那個壇子裏的東西，似乎和雪沙鹽差不多。
    也是白花花的。
    隻是看上去，粒子比雪沙鹽要大一些。
    長孫皇後控製不住，腦子裏還都沒有任何的思考，可是手已經抓過去了。
    一把抓住。
    感受著手中的分量，長孫皇後直接向嘴裏放去。
    咯咯咯……
    這些粒子，在嘴巴裏和牙齒摩擦發出來不小的聲音。
    甚至長孫皇後因為心急，想要品味這些粒子的味道，還用力的咬碎了不少。
    “嘶……”
    可是下一刻，長孫皇後真的是整個人徹底的傻在了那裏。
    這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