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木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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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一條河,河床上厚厚的積雪,雪層下河水滔滔,而河道上的木橋卻整個塌了下來。
穀雨和胡小玉如雪人呆立在河邊,彭宇、三娘和六子見兩人神態有異,慌慌張張趕上來,眼前的一幕讓三人大吃一驚,彭宇呼出一口熱氣,試探地道:“不如踩著雪過去。”
穀雨搖了搖頭:“雪窩蓬鬆,一腳踩下去便會落入河道,昨夜的雪下得又急又大,將河道完全覆蓋起來,寒氣無法觸及河水,因此並未結冰,你聽河流湍急,掉入水中隻怕一轉眼就被衝走了。”
胡小玉深以為然:“河上雪最是碰不得,你的屍體被雪層覆蓋,得等雪化了,在下遊才能找到。”
彭宇縮了縮脖子,向三娘安慰道:“三娘姐姐,我們再四處找找,說不定有其他的出路呢。”
三娘臉色煞白,僵硬地點點頭,兩人向下遊搜索,穀雨和胡小玉則往上遊走去。
胡小玉個頭矮小,深一腳淺一腳走不出多遠,累得氣喘籲籲,她費力地攀上一座巨石,站在石頂向遠處眺望,但見河道繞著山勢蜿蜒而行,寬處達數丈有餘,可以想見春夏雨水充沛之時,該是怎樣的雄渾之象。
穀雨蹲在不遠處的樹下,後背對著她。
“穀英雄,你可見到出路了?”胡小玉走到他身邊。
穀雨舉起手,胡小玉定睛一看:“嚇!”
手指上是鮮紅的血!
穀雨兩指搓了搓皺起眉頭,看向雪中的好大一片血跡:“早已幹透了。”
胡小玉疑惑地道:“既然如此,為何沒被大雪掩蓋住?”
穀雨指著樹下紛亂的爪印:“彭宇昨夜曾見過狼,那畜生鼻子靈,八成是聞到了血腥味,將雪拋開了。”
胡小玉緊張起來:“有狼?”
穀雨點點頭:“你跑得快不快?”
“咱們跑江湖的腿腳自然利索,”看了看穀雨又道:“不過比起古英雄來,怕是不如了。”
穀雨淡淡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麽...唔?”胡小玉柳眉倒豎:“你要扔下我是不是?”
穀雨尷尬地笑了笑:“此刻你更應該關心,這是人血還是動物的血?”
胡小玉瞳仁一縮:“你在懷疑什麽?”
穀雨站起身,看著四下裏的雪白,大雪掩蓋了足跡以及一切有效的線索,他根本無從驗證。
會不會是那個黑衣人的呢?
彭宇一早便將昨夜的遭遇告知了他,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那黑衣人便是來偷鄒大哥那顆老參的。
穀雨本能地想反駁,但是想到那老參的價值,確實值得那黑衣人大動幹戈,接下來的問題便是:那黑衣人究竟是誰?
穀雨心中有個猜想,但是全然沒有把握,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是決計不肯說出口的。
他抓起一把雪,將手上的血跡擦拭幹淨,站起身來:“山中既然有野獸出沒,咱們便不要隨意走動,索性回去問問掌櫃的再做計較。”
對於他的決定,三娘雖然沒有反對,但從臉色上看有些難過,胡小玉安慰半晌,三娘隻是低頭應了。
大光頭聽說木橋斷裂,臉色當即變了。隻因那木道是進出客棧唯一的一條路,除非翻山越嶺,否則難以走出去,隻是如今積雪深深,誰也沒膽子冒這個險。
眾人聽得膽戰心驚,那書生忽道:“店裏的糧食可還夠用嗎?”
大光頭急忙吩咐夥計查點,趁此功夫穀雨請求大光頭給三娘單獨安排了房間,縱使客棧裏所有人對她隻有同情,並無嫌棄之意,但三娘麵子薄,告了聲罪便將房門緊閉,胡小玉神色鬱鬱,不時地看向緊閉的房門。
穀雨安慰道:“她初逢大難,心緒難平,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胡小玉緊咬嘴唇:“我怕她做傻事。”
穀雨想了想:“馬上便是飯點兒了,讓掌櫃的做幾個拿手菜,人隻要吃飽了就不會尋短見。”
胡小玉歪著腦袋琢磨片刻,展顏一笑:“倒是有幾分道理。”
大光頭苦笑道:“二位說得輕巧,就是不知還有幾日餘糧。”
說到此處夥計慌慌張張回來,湊到大光頭耳邊低語了幾句,大光頭神色一變,那書生道:“掌櫃的不妨開誠布公講出來,有困難咱們一起想辦法。”
“廚下米麵肉蔬還夠咱們吃三日,三日後便不好說了,”大光頭瞥他一眼:“你不過是個柔弱書生,能濟得什麽事?”
他話中帶刺,書生愣了愣,身後兩名同伴便要上前理論,那書生攔道:“他說得對,你能飛躍木橋還是能攀山越嶺?”
大光頭頓了頓足:“凡事往最壞處打算,餘糧吃完,咱們便在此處等死嗎?”
“自然不能!”彭宇跳將起來:“掌櫃的,你有什麽辦法?”
“唔...”大光頭撓著光溜圓滑的腦瓜頂,陷入了沉思。
穀雨想了想道:“我回來的途中見林間樹木參天,若是砍將下來架橋,也不知成是不成?”
大光頭眼前一亮:“總歸是個辦法,總比等死強,後院倉庫中斧頭、鋸子,咱們不缺趁手的家夥,”他推開門向外看了看:“趁現在風雪小,可有哪位願意與我一道的?”
“我!”說話的是參客鄒大哥。
眾人齊齊看向他,鄒大哥沉聲道:“到手的富貴不見了,總不能將命也丟在此處。留著這條命,說不定以後挖到的山參更是值錢。”
另一名參客鬆了口氣,在他肩頭拍了拍:“想通了便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人兒說的一點不假。”
餘下三人齊齊加入,彭宇和老吳也道:“算我們一個。”
那書生道:“眾人拾柴火焰高,怎麽能少了我們?”
大光頭興奮的大手一揮:“隨我來!”領著一眾人來到後院,打開倉庫門,將工具一一取了出來,穀雨攔道:“掌櫃的,你就不要去了,店裏還要你照應,我們幾個夠用了。”
大光頭還要堅持,穀雨道:“就這麽辦了,各位隨我來。”
眾人裹緊厚重的衣裳,隨在穀雨身後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大光頭站在原地,轉頭看向客棧的方向,忽地冷笑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