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武入道春時劍(已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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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深夜,嶙峋的山石間,楚維陽並著馬管事寄身的籮筐,艱難的尋了個背風的地方,就這樣靠著一堆篝火,驅散著深春時節,夜裏的淡淡寒意與陣陣濕氣。
    焰火躍動,照得兩人臉龐,盡都是明滅不定。
    不同於白日的時候,深夜裏燒起篝火是很危險的事情。
    楚維陽知曉,以自己的腳力,並沒有逃離鎮魔窟太遠。
    一片幽寂之中的火光,很有可能引來乾元劍宗的修士。
    可這終歸是楚維陽不得已而為之的。
    被困在鎮魔窟中許多年,臨了又受了煞炁入體之苦,楚維陽的身軀,如今隻怕病入膏肓也似。
    若是讓山野中的寒風與濕氣磋磨的狠了,一場大病害起來,或許就能斷送了楚維陽的活路。
    沉默的回望著來時的方向,良久之後,楚維陽方才憂心忡忡的收回了目光,然後瑟縮著身形,閉目養神起來,也不知是在思索著甚麽。
    與此同時,馬管事嗤笑的聲音傳來。
    也不知是白日裏在籮筐中睡得太久,還是因為長久以來,下肢毀去的幻痛,讓這會兒的馬管事,反而要更精神些。
    “與你說過了,不用擔心今日裏就有人來追尋你,這一日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鎮魔窟毀了,有人闖山門,得罪了淳於家,冒犯了庭昌山一脈……”
    “這裏麵哪一樁哪一件,在劍宗的人看來,都比你這個人的命要重要太多太多!”
    “若山耶?若石耶?”
    “況且駐守鎮魔窟的是丁長老,我曉得那個人,本事還是有些的,總不至於死在庭昌山的人手中。”
    “而隻要丁長老活著,宗門中不論是誰來,都斷沒有越過丁長老來行事的道理。”
    “事情收尾還是得落在丁長老身上,而依著長老的懶散性子,以後隻要你我不主動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隻願意當你我都死在了鎮魔窟裏,哪有漫山遍野找你的功夫!”
    “當然,事後多半要裝裝樣子,搜幾遍山。”
    “隻要勤些趕路,提早離開這片群山就是了。”
    許是一整日的匆忙趕路,抽走了楚維陽身上的太多心神力氣,這會兒,年輕人連甚麽情緒都提不起來,聽了馬管事的話,楚維陽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
    “到底是心裏不安,可如你所言,也隻得如此,走得慢了,難免被追到的風險要加大,走得快了,又怕毀了身子,也隻能這樣不快不慢的看老天爺的安排。”
    “命數半點不由人。”
    “這些是我所無法決定的事情,於細微處著力,便是溺死在水裏,總也要掙紮著伸伸胳膊伸伸腿,時不我待,我準備明日起就先將劍法練起來!”
    “管事這一路上,也思量了有大半天了。”
    “如今可有甚麽教我的?”
    說著,楚維陽掀開包袱,將那幾部道書翻出來,仔細地放在膝上。
    聽楚維陽提到了劍法,馬管事徹底的精神了起來。
    恍恍惚惚間,楚維陽甚至從這個滿臉血汙的廢人身上,看到了幾分宗師氣度,看到了幾分屬於天才的傲然。
    “欲修吾宗劍法,當知吾宗劍道法統何在,當知吾宗傳承要旨何在!”
    “謂乾元者,大哉乾元,至大至虛,至貴至淨也!”
    “故吾宗劍道,至上者,乃近天地之道,如鎮教開天經,如截雲經,如承乾經,如太陰劍經,皆在此道理中。”
    “不要這樣看我,當年長老就是這麽教的我,這等法門,我連一個字兒都不曉得。”
    “至於退而求其次,萬道諸相,皆可修成劍法,諸般無高下之別,但入手有難易之分。”
    “最易入門的,公認是四時劍法,依著四時之序,以劍法通內外周天,隻需煉得勤些,最易煉出感悟來。”
    “如今春深,我便準備從《春時劍》開始教你。”
    說到此處,馬管事抬頭看了楚維陽一眼,見年輕人的表情沒有甚麽變化,反而點了點頭,馬管事這才繼續說下去。
    “吾宗劍道修行,兼具以武入道與玄門觀想之法,入門徑時,要旨不在打坐,而是以舞劍為動功,全招全式,自成內周天運轉也!”
    “待得招式煉得純熟,煉得真正通了心意,煉得真正內外交感,煉得寰宇諸相在劍中!”
    “便是入道,需轉向靜功,以玄門觀想之法入大定!”
    “大定之中,觀想劍法的全數招式,然後——坐忘!”
    “忘其全!忘其形!得其境!得其意!”
    “而後,那一縷劍意懸於氣海丹田之上,正如大日懸照山河!此後,你的法力就是劍氣!”
    “再後麵,便可以動靜兼修,不斷的重煉劍招,然後坐忘而得劍意,直到真正的得意忘象,傳承的劍法再也無法給予你進境的時候,那自身所掌握的劍意,便是獨屬於你的劍法!”
    “事實上,從入大定,坐忘而得第一道劍意的時候,便可以一點點的融入煞炁,以贈其威力,以銳其鋒芒。”
    “當然,尋常人是先得劍意再去煉煞,你是先煉得了煞,再去入定得劍意。”
    “同樣的劍法,因人所悟不同,故而吾宗傳承,從未出過兩個一模一樣的劍修!”
    “到了你這裏,或許會更神奇些!”
    “我很好奇,到時候煞炁侵入骨髓的你,會在《春時劍》中坐忘出何等的劍意來!”
    聞言,楚維陽反而笑了起來,那是某種滿意的微笑。
    “我不在意這劍法是至高還是尋常,也不在意它是神奇還是平凡,隻要能夠凝練出劍意來,隻要那劍意能夠煉去更多的煞炁,對於我而言,就是至高至上的法門!”
    一旁的馬管事聞言,不禁喟歎道“我終於明白,為何你能以煉氣期初期的修為,在鎮魔窟中活這麽久了,又為甚麽最後郭典會將《五髒食氣精訣》傳到你的手中了。”
    說罷,眼見的楚維陽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了,馬管事這才剛忙轉移話題,指了指那部最厚重的道書。
    “你若是不困,我這會兒便給你詳說《春時劍》的六小章三十六式劍法,四時劍乃是吾宗同一位祖師所創,四部劍法,步伐上皆套用禹步,這第一章第一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