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避走南鄉風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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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道友,你這話是甚麽意思?我是說,剛剛你說的話我聽清楚了,可是我不明白這裏邊兒的意思……”
    天光大明,正午時分。
    摘風樓前,楚維陽將手虛虛的攏在胸前,半低著頭,看著手腕上纏繞著的細繩似的白玉毒蛇,看著蛇頭高高地揚起,楚維陽拿著另一隻手的食指見去逗那白玉毒蛇。
    等到玉蛇被逗得有些不耐煩了,吐著蛇信子嘶鳴起來,楚維陽這才笑著,從指尖凝聚一縷蘊含著煞炁的法力,然後湊近了,瞧著那玉蛇吐納似的將煞炁法力煉化掉。
    自始至終,即便說著話,楚維陽卻低著頭,看也不看那臉色尷尬中透著些焦急的閆見明。
    許是背後的事情棘手過甚。
    這樣尷尬的站了一會兒,也不過是十餘息的功夫,閆見明的臉上就陡然浮現出些許的不耐來。
    “道友,我方才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麽?讓你暫時離開摘風樓幾天,去更南方,地方甚至我可以繼續提供,暫時躲避幾天,這話,還不夠明白麽?”
    楚維陽平靜地點了點頭。
    “明白,很明白,但是我一句都不懂,為什麽要離開?為甚麽要躲避?躲避甚麽?閆道友,沒有這樣的道理,這裏是玉髓河南麵的曠野,是魔修與散修遍地是的地方,我又是被劍宗弟子追殺的人,你不能因為咱們以前達成過一次交易,就一邊讓我做這個做那個,一邊又甚麽都不告訴我。”
    “這不成,冒著生死危機在這兒杵著的是我,不是你!”
    “不要提那些丹藥和靈石,也不要提功法,那是上一次的交易,是為了把我推出來給你們那個誰當擋箭牌使的,而且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多麽重要的事情,能夠比得上你們家那個姓淳於的更重要?”
    “唔……讓我想想,又來支使我,又說話這麽含混,或許是上一場交易發生了變化……”
    “你看,我就站在這裏,閆道友也站在這裏,那麽忽然生變的,是你們家的淳於小朋友?”
    “他被劍宗捉走了?”
    “不對!他偷跑出庭昌山不見蹤影了?”
    “也不太對!唔!我明白了!他來玉髓河南了!甚至他是衝著你或者衝著我來的,偏偏你又沒有解決問題的把握……”
    “哦,明白了,讓我走,這是衝著我來的?”
    輕輕念叨著,說到此處,楚維陽挑了挑眉頭,忽然間笑了起來。
    “天可憐見,淳於小友是怎麽知道我這個微末人物的!”
    “這一點我徹底猜不出來了,但我想著,這就是他跑到南麵曠野來找我的原因?或許我見了他的第一瞬間,就能夠解開背後的謎團……”
    這般說著,隻寥寥幾句話,閆見明的臉色就變了三變,先是陡然臉色煞白,最後鐵青著臉,緊咬著牙,死死地盯著楚維陽,微微眯起的眼中寒芒一閃而過,但是掌握著驚蟄劍意的楚維陽,在這一瞬間極為敏銳的感覺到了那醞釀動蕩的殺念。
    當然,激烈的殺意之中,更多的是對楚維陽這幾句猜測的震驚。
    而這樣的震驚,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眼見得此,楚維陽反而笑著緩緩又往前走了一步。
    隻是這一步,就讓閆見明猛地皺起眉頭來,他忽然聞到了一股雅致的清香,恍惚間讓他卸下了心防,隻覺得些許麻煩不值得自己這樣苦惱,漸漸地,延宕開來的思緒忽然間斷掉,下意識地,閆見明的心神一片空白,隻剩了楚維陽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想殺了我?”
    “閆道友,庭昌山出身,丹霞老母座下傳人,是誰教你用這樣的習慣來解決問題的?”
    “殺我……很簡單,不比殺個尋常人難上多少!”
    “可事情真的殺了我就能解決了?”
    “那你一開始找我來是做甚麽的?”
    “你真的準備出手麽?”
    “用庭昌山傳授的術法符籙?”
    “用丹霞老母傳給你的法統?”
    “殺了我,然後壞了你們自家的事情?”
    “告訴我!”
    “閆道友,告訴我,你真的準備這樣做麽?”
    楚維陽在不斷的逼問著閆見明,問一句,楚維陽就往前走上一步。
    霎時間,閆見明竟罕有的驚慌起來,麵對楚維陽的咄咄逼人,他隻得一步步的往後退卻著。
    最後,閆見明的身後,一道道靈光交織成的禁止鎖鏈攔住了他的退路。
    他已經退無可退。
    似乎冥冥之中就已經意味著,他必須要直麵甚麽。
    楚維陽也適時地停下了腳步,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
    仍舊是沉默。
    楚維陽似乎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原來你也真沒準備這樣做。”
    “閆道友,你該清楚,我是從鎮魔窟那等鬼蜮裏生生爬出來的陰物,曾經,每天我所看到的,我所麵對的……”楚維陽忽然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所以我很討厭,發自心神的厭惡著,你剛剛那樣的眼神!”
    “既然閆道友不打算殺我,那麽就不該試圖來激怒我!”
    “想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想知道如果激怒我之後,我會打算怎麽做嗎?想知道我曾經在那森森鬼蜮裏麵承受和學會的東西嗎?”
    “你看,你不想知道!”
    於是,楚維陽抬起手,抬起被玉蛇纏繞著的手,輕輕地,以極其緩慢的節奏,拍打著閆見明的臉龐,蛇信的嘶鳴聲,就那樣真切清楚的響在閆見明的耳邊。
    與此同時,楚維陽也真切的看到了閆見明脖頸上陡然乍起的雞皮疙瘩。
    “我們是道友,之前做交易的時候,你也沒有為難過我,這些我都記在心裏了。”
    “所以這一次我也會幫你,盡量的幫你。”
    “但是那些看似激烈而濃鬱的情緒,其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們得一點點熟悉起來才對,你幫我一次,我幫你一次,於是往後結的就盡都是善緣……”
    “往南邊曠野裏去躲避幾天?可以!沒有問題!”
    “但是,閆道友,你得告訴我背後的因由。”
    “你得告訴我,與我說實話!”
    閆見明微微地揚了揚下巴,他感覺到了脖頸側邊那磨蹭過去的玉蛇滑膩鱗片,那種深深地幽寒冷意教他有著發自內心的不適。
    死死地盯著楚維陽,而楚維陽則回之以坦然的對視。
    一息,兩息,三息……
    閆見明的喉嚨滑動。
    “我告訴你實話,你確定就能照我說的做?”
    楚維陽笑著收回了手。
    “賭咒、宣誓,你選一個,就像是上回交易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