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關東煮，許淺素便轉轉悠悠，采購嘉德麗雅此前說的材料，除此之外還需要將車架內部裝飾一番……未來估計要經常在上麵過夜，自是應當將內部空間改造得舒適些。
    與嘉德麗雅和寶可夢們兜兜轉轉幾條街道，卻是遲遲找不到銅線……這個時代雖然有銅，但基本沒誰會將其打磨為線，因此自是難買。
    就在許淺素打算直接買塊銅，自個研磨時，卻是有人叫住了他。
    “這位小兄弟，你是要找銅線？”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傳來一道平和的聲線，許淺素聞聲看去，卻是一位穿著黃藍外衣，背著寬大背包，頭戴鴨舌帽的青年。
    銀杏商會的人……不過許淺素並沒有在原作遊戲中見過他，理應隻是一位普通的銀杏商會成員，不過讓許淺素驚訝的是，他的身邊竟然跟著一隻胡地……超能力係寶可夢可是極為稀少，尤其是在洗翠地區……
    許淺素微微點頭，心想北離鎮這種商業發達的城鎮，有銀杏商會的人駐紮也算合理，而且銀杏商會走南闖北，有銅線這種稀罕物什也算不上稀奇。
    青年熱切地笑了起來，卻是先看向許淺素抱在懷裏的索羅亞。
    “唔呀？”索羅亞一驚，下意識朝許淺素的懷裏拱了拱，蓬鬆柔軟的大尾巴一顫一顫……
    藤藤蛇沒好氣地看了索羅亞一眼，心想她弱小就罷了，怎麽膽子也這麽小，總是怯生生的。
    “您的這隻索羅亞……有點特別啊。”青年打量著索羅亞，抿嘴琢磨了會兒，才輕笑一聲，道。
    許淺素眉梢微挑，他對索羅亞這種寶可夢種族缺乏了解，也確實不理解自己這隻怎麽會這麽弱小……雖然就算索羅亞不戰鬥許淺素也不在乎，但對它多一些了解總是好的，萬一索羅亞這種症狀是某種病，自己也好盡快想辦法治療，讓它健健康康的。
    “索羅亞本該身為怨恨之鬼……”青年走南闖北，又是生意人，顯然有一副好口才，很快便以索羅亞為話題與許淺素攀談起來。
    嘉德麗雅背著雙手，站在許淺素身後，將對外交涉完全交予許淺素……她沒什麽興致和青年這種普通人說話，因此她便將視線放在青年身旁的胡地身上，偏頭打量著它的培育狀況。
    洗翠地區的培育知識自是比不得發展千年的現代，因此訓練家對寶可夢實力的提升作用倒也沒現代那麽大……主要還是靠寶可夢本身的才能，而這隻胡地……精神力倒也還湊合能用吧。
    以嘉德麗雅的眼界，世上九成九的超能力係寶可夢都難入其眼，也就是許淺素的奇魯莉安曾令她心動過。
    胡地注意到嘉德麗雅的視線，偏頭看來，眉頭一蹙，身為超能力係寶可夢，它本能地察覺到了眼前這人類的可怕……但具體為何可怕，它卻是遲遲找不到原因……就在胡地驚疑之間，視線便與嘉德麗雅那深邃悠遠的青藍色眼眸對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眸呢？
    等胡地回過神來，嘉德麗雅已經感到無趣似的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許淺素，靜靜旁聽他與那青年的交談。
    胡地心底沒由來地升起一陣懼怕，下意識後退幾步，縮在青年身後……不敢再注視嘉德麗雅了。
    “怨恨？”許淺素雙手抱著索羅亞的腰肢，將它舉起來與自己對視。
    “唔呀？”索羅亞歪歪頭，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滿是迷茫懵懂……剛才那人類說的什麽‘怨恨之鬼，複仇作為動力才能變強’之類的話，索羅亞聽不懂……它心想自己幹嘛要沒由來地恨誰呢？自己的媽媽也從沒告訴過自己她恨誰呀……
    而且什麽怨恨不怨恨的，素素聽了不會討厭我吧！？
    念及此處，索羅亞怯生生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奶凶奶凶的，它回頭瞪著青年，心想你這人怎滴這麽多話？
    “是。”青年和曦地笑了笑，隨後用著莫名的目光打量索羅亞，那種視線，仿佛能夠看透它的未來。
    青年笑道“無論是索羅亞還是索羅亞克，總是要有個複仇的目標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力量的……等它們被誰殺死，心生怨恨，化為幽靈時，才算是真正的索羅亞，也才會是真正的幽靈係……”
    說罷，他便望著許淺素，等著他的回答，那種眼神，倒像是在觀察人類似的。
    但許淺素隻是搖頭輕笑了下，將索羅亞抱進懷裏，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言，直接道“請問您現在就帶著銅線嗎？我可以高價收購。”
    “自然帶著，自然帶著。”青年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從寬大的背包裏取出銅線，遞給許淺素，道“多虧您讓我看到了這般獨特的索羅亞，這種見聞對我很重要……因此這銅線送您便是，也算是緣法。”
    “多謝。”許淺素倒也沒有拒絕，他接過銅線，感受著掌心冰涼光滑的觸感，卻是忽然問道“請問這根銅線您是從哪裏得到的？或者說您知道它有什麽用處嗎？”
    “這我便不知道了。”青年眉梢微挑，俊秀的麵容浮現幾分疑惑，解釋道
    “北方多礦，自然也有許多工匠，這銅線便是我去那裏做生意偶然得到的，據那名工匠說，他將銅礦研磨為這種形狀隻是為了鍛煉技藝……這是形體最好的一份，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失敗品，我也是認為這東西長相清奇才收集起來。”
    “是嗎……”許淺素沉默少許，旋即輕笑了下，指向周圍的小吃鋪，“我請您吃些東西吧，有來有往才算緣法。”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青年同樣沒有拒絕，痛快答應下來。
    許淺素請他吃了三四家小店，才告別了這位銀杏商會的青年。
    嘉德麗雅全程不發一言，默默跟在許淺素身旁。
    許淺素望著青年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下來，隨後偏頭看向嘉德麗雅，問“有讀出什麽來嗎？”
    嘉德麗雅柳眉微挑，許淺素這是把她當測謊姬用了？
    誰敢對她有這種大不敬的想法？不過想到許淺素經常讓喬尹小姐當小廚娘，如此倒也不難理解。
    她微微搖頭，“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許淺素輕輕頷首，這才放下心來。
    他抬眼望著迷蒙的月色，隨後收回視線，看向嘉德麗雅，“先在北離鎮住一晚，明早便啟程前往祝慶村吧……沿途還會經過一些鎮子，倒也不必擔心補給的問題。”
    嘉德麗雅輕輕點頭，照舊任由許淺素拿主意。
    兩人尋了一處旅館……訂了一間房。
    許淺素倒不是對嘉德麗雅有什麽想法，隻是……害怕一覺睡醒，嘉德麗雅便消散於虛空，再也見不到了。
    摸不透嘉德麗雅目前的存在狀況，總歸是讓許淺素不太放心的。
    嘉德麗雅隻是瞥了許淺素一眼，便沒有任何舉動。
    兩人走進房中，在榻榻米上坐下。
    嘉德麗雅沒有多言，拿過采購的材料，慢慢製作簡易充電器……明明已經是超能力者，居然還懂得這些東西，果然是萬能之人。
    六尾和索羅亞鼻尖輕動，熟悉著陌生環境的氣味。
    藤藤蛇倒是伸著小手，抓著許淺素的衣袖……想喝點小酒。
    她在洗翠地區實力未必增長多少，但這撒嬌的本事倒是和六尾學了個十成十。
    許淺素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卻也沒有拒絕，將酒壺遞給她。
    藤藤蛇喜歡喝便喝吧，她喜歡吃甜點，但許淺素不會做，洗翠地區也沒什麽蛋糕餅幹賣，正覺虧欠她呢……
    那麽喜歡吃甜品的一條蛇，結果跟了許淺素，一路上吃苦受累，卻連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都吃不上……
    許淺素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藤藤蛇光滑細嫩的背部……藤藤蛇哪知道許淺素在想什麽，隻管悶頭喝小酒，不過喝了幾口便暈乎乎地趴在許淺素的腿上睡著了。
    許淺素笑了笑，合上酒壺，掛在腰間，隨後將寶可夢研究筆記拿出來，慢慢在上麵寫著什麽……
    筆尖摩挲紙麵，發出輕響。
    六尾和索羅亞打了個哈欠，便踩著步子趴到許淺素身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嘉德麗雅飄在許淺素的身後，好奇問道“你在寫什麽？這是漢字？”
    麵對許淺素，她好像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許淺素嗬嗬輕笑了下，“將一路見聞記載下來而已，如地勢，風景，群青鎮與北離鎮不同的人文風俗，沿途的寶可夢等等。”
    “有什麽意義？”嘉德麗雅歪歪小臉。
    “沒什麽意義。”
    “那你幹嘛要做？”
    “想做就做了，而且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等回去後，竹蘭應當用得上。”許淺素筆耕不綴，隨口回答道。
    “哦……”嘉德麗雅點著下巴，盯著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字跡，問道，“你這不是寶可夢研究筆記嗎？”
    “寶可夢研究筆記，許淺素遊記甚至叫它小本本都無所謂，一個名字罷了。”
    “難怪總在上麵誇瑪俐可愛。”
    許淺素輕咳一聲，“你不是看不懂漢字嗎？”
    “看不懂漢字，但能看懂你。”嘉德麗雅輕笑一聲，言語間透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高傲。
    說罷，嘉德麗雅又歪歪頭，“徐霞客是誰？你為什麽會想到他？”
    又讀心了。
    “一位了不起的旅行家。”事到如今，許淺素早便不在乎嘉德麗雅探究自己的內心了
    “你想成為那樣的人？”嘉德麗雅又問。
    “不是，隻是認為我們兩人有幾分相似罷了。”許淺素耐心回答嘉德麗雅的問題。
    “哪裏？”
    “總是做些無意義的事這點。”許淺素用方才嘉德麗雅的問題回答道。
    嘉德麗雅不知為何忽然笑了起來。
    許淺素陪著她一起笑。
    “唔呀？”因為那青年的話讓索羅亞惶恐不安，所以睡著很淺，直接醒來，隨後一躍跳進許淺素的懷中，用小爪子在筆記本上輕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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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淺素輕輕撓著它柔軟的下巴，告訴它現在不是學習文字的時候。
    索羅亞眯著大眼睛，順著許淺素的指尖輕輕搖著小腦袋，結果不一會兒又趴在許淺素懷裏睡著了。
    “你的充電器。”輕笑了一陣兒，嘉德麗雅便拋出一個複雜的木質小玩意兒，一側有著握把與輪盤，一側布著銅線……隻需搖動握把便可手動發電。
    許淺素雖然看不懂，卻也能領略其中的複雜工藝。
    他抿了抿唇，看向嘉德麗雅，輕笑道“多謝嘉德麗雅小姐。”
    沒有多說什麽，但很真摯。
    嘉德麗雅的性子我行我素，殺人不眨眼，且高高在上，把許淺素當男仆似的使喚來使喚去，但當真總是在幫他……都為了許淺素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洗翠了，能害他嗎？
    她瞥了許淺素一眼，倒是沒有如往常那般直言嘲諷，而是靜靜看著他，像是讓許淺素快試試這個充電器似的。
    許淺素連接插頭，旋即輕呼一口氣，才握住握把，緩緩搖動起來。
    滋滋——————
    似有電流閃過，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顯示正在充電的圖標……
    許淺素嘴角輕勾，下意識看向嘉德麗雅。
    “嗯？”嘉德麗雅微微歪頭，雪白精致的小臉帶著澹澹的疑問，似乎是在詢問許淺素為什麽要看她。
    許淺素隻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衝動……但是，不行。
    他沉默少許，很快便掃去心中的雜念與季動，連忙拿起手機，正欲直接撥通瑪俐小姐的號碼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卻見一隻白靴伸到許淺素的麵前。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嘉德麗雅的聲線幽幽傳來。
    許淺素微微一怔，才放下手機，伸手解開白靴的鞋帶，將靴子脫下，又一寸寸褪下白襪，露出嘉德麗雅小巧可愛的腳丫。
    伸手撫上，溫軟滑膩，綿軟撩人。
    許淺素剛剛才掃去的季動又忍不住自心間升起，他看向嘉德麗雅，卻見嘉德麗雅的俏臉上帶著些許似笑非笑的神情。
    許淺素搖頭失笑，倒是忘了嘉德麗雅經常戲弄他。
    “你在想我經常戲弄你，對不對？”嘉德麗雅忽然開口問道。
    “讀心了？”
    “沒有。”嘉德麗雅笑了起來，又是那種自信又高傲，宛若勝利者的微笑。
    意思為，瑪俐能做到的事，她自然也能做到。
    許淺素不再多言，收攏雜念，緩緩為嘉德麗雅按腳。
    嘉德麗雅杏眼微眯……許淺素的按摩手法確實相當優秀，至少……
    她從未有過這種體驗。
    ……
    明天，是二月二十七日。
    七天之約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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