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襄的一席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震撼最大的就是攬月。
    方才天羅殿圍攻他們的時候，她心裏所思所想便是，九州之人僅憑借天道的隻言片語，就將蕭景曜認定為惡。
    他們完全不了解蕭景曜，甚至沒有這個意願去了解，因為偏見已經形成，不容更改。
    而如今看來，她對穹域的所作所為和那些圍攻蕭景曜的人何其相似……
    “所以，現在攬月仙子願意考慮一下，讓我們入住無妄深淵之事了嗎？”
    舒襄見攬月大受震撼的模樣，心中微微一笑，還好是個說得通的。
    “當然，我們也並不是白吃白住，我在這裏承諾，如果天羅殿再次來襲，我便與你們共同禦敵如何？”
    攬月聞言抬起頭來，臉上閃過一絲驚疑。
    說老實話，以她和蕭景曜如今糟糕的狀態，舒襄作為大乘期巔峰修士，完全可以先殺了他們，再帶領穹域人攻破護山大陣，直接入主天華宗。
    而不是在這裏和他們客客氣氣地商量，甚至作出共同禦敵的承諾。
    他……究竟想做什麽？
    “如果仙子還有猶豫，在下便在此立下心魔誓，若穹域對天華宗不利，便懲罰我們所有人再度被驅逐到外域，永無天日。”
    舒襄話音剛落，一道金雷呼嘯而過，緊接著一抹金色落入他的眉心，隨即消弭於無形。
    這是最頂級的心魔誓，若違此言，發誓之人會被規則之力直接滅殺！
    “這樣……如何？”
    舒襄偏過頭來，一臉笑意地問道。
    “你……”
    這一下，不隻是攬月，所有穹域人都驚呆了。
    穹主何至於此啊，那個無妄深淵就那麽重要嗎？或者說，這攬月就這麽不能得罪嗎？
    就在所有人呆愣之際，護山大陣悄然打開，一臉蒼白的星奕帶著清河飛身而來。
    “師妹，答應他吧。”
    攬月轉頭望向星奕，卻見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一向儒雅的麵容此時神色複雜無比。
    攬月見狀終於點了點頭，再無異議。
    既然舒襄已經立下心魔誓，不傷害天華宗，那這個救命之恩她必須要報，隻是在穹域人入住無妄深淵之前，她還有一個要求。
    “在你們住進去之前，先給我時間探訪無妄深淵。”
    舒襄聞言眼睛微微一亮，“可以，不過我也有一個請求。”
    “你說。”
    “探訪無妄深淵之事，希望可以讓我同行。”
    舒襄此言一出，攬月和蕭景曜齊齊皺眉。
    他們都覺得舒襄不懷好意，隻是二人所思所想卻天差地別。
    攬月覺得舒襄見多識廣，他從容不迫的外表下似乎掩藏了許多秘密。
    而蕭景曜看著舒襄在攬月麵前一再退讓，堂堂大乘期巔峰修士時刻都用商量的語氣說話，這讓蕭景曜無意中感到了一絲威脅。
    雖然，師尊的心意他已知曉……
    蕭景曜想到這裏，心中又不由地生出一絲惶恐和不安。
    他沒有理解錯吧，那個吻不是同情、不是憐惜，是愛意吧……
    蕭景曜正患得患失，就聽到攬月應了一句，“好。”
    因為攬月知道，即使她不答應，舒襄還是會使用其他手段讓她妥協，而她也迫切地需要在更多的接觸中探清舒襄的意圖。
    可是蕭景曜見攬月答應得如此輕易，心中猛一咯噔，突然又更加懷疑起來。
    攬月剛才吻他的時候……是神誌清楚的吧？
    “探訪無妄深淵之事不急，師妹你先恢複好了再說。”
    星奕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舒襄點了點頭，望向星奕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深意，附和道：“掌門說得有理，不若等仙子恢複好後，我們再行探訪。不過在此之前。可否讓我們先進天華宗一住？”
    星奕點了點頭，遙遙向身後一指，一宗掌門的威儀表現無遺，“諸位就請暫時住在天雪峰吧。”
    “天雪嗎……甚好。”
    舒襄眼裏閃過一絲追憶，朝星奕點了點頭，在清河的帶領下，穹域人悉數飛向了天雪峰。
    路過攬月之時，紅娘不由地停了下來。
    她依舊一襲紅裙，嫵媚動人，隻見她眉眼微微一揚，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早知道我們最終會成為朋友，當初我就該堅定地選擇你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攬月對紅娘還是很有好感的，她也沒料到會有這麽一日，笑著說道：“無論如何，湮靈符的事，我和曜兒都該謝謝你。”
    見攬月提起蕭景曜，紅娘嬌媚的眉眼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她當初沒有看走眼，這對師徒果然不單純……
    眼看穹域人已經飛遠，星奕突然轉過頭來，神色嚴厲地說道：“師妹，你回去休息，曜兒，你隨我來。”
    攬月心頭一咯噔，難道師兄還是接受不了曜兒修了鬼道？
    也對，畢竟師兄是那般光風霽月之人，他固然愛護曜兒，但是今日天華宗之所以受圍攻皆因曜兒而起，師兄心存大仁大義，隻怕……
    想到這裏攬月麵色一緊，就要替蕭景曜說兩句話，卻見星奕一反常態地黑了臉。
    “師妹，你回搗月峰休息，師兄稍後會來找你。”
    攬月見狀渾身一顫，完了，師兄這是真生氣了……
    蕭景曜不會直接被逐出宗門吧？
    蕭景曜也是第一次見掌門生氣，想起之前他被天機攻擊之時，掌門那心急的模樣，直覺告訴蕭景曜，掌門找他不是為了鬼道之事。
    支開攬月單獨見他，又怒火中燒，不假辭色，他……好像知道掌門在氣什麽了……
    “師尊，你去吧，徒兒有錯，本該聆聽掌門師伯教誨。”
    既然掌門想與他談這件事，那師尊不在場確實要好一些……
    攬月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她隻是用求情的眼神看了看星奕，希望他能對蕭景曜從輕處罰。
    星奕看到這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朝攬月擺了擺手，“快去吧，你身子還虛，讓思淼和如新送你回去。”
    攬月給蕭景曜留下一個滿是安慰的眼神，在池思淼和柳如新的護送下回了搗月峰。
    眼看四下無人，星奕麵色一板，沉聲說道：“曜兒，說吧，你和你師尊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景曜看著眼前的掌門，師尊最尊敬的長輩，心中竟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腦袋被蕭景曜咚咚作響的心跳聲擾亂了思緒，它一臉煩躁地說道：“哎呀，老子正在想事情，你這不是吵人嗎？”
    “再說了，醜媳婦總有見公婆的一天，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索性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在長輩麵前蓋個戳，以後光明正大撩攬月，豈不快哉？”
    蕭景曜被腦袋這一席話說得兩眼放光，豁然開朗，不由地脫口而出，“弟子心悅師尊已久，願以性命相護，隻求能伴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