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蕭景曜察覺到攬月的不對勁，立刻將她摟進懷裏，這才發現，攬月竟然渾身都在顫抖著。
    “師尊，沒事的，有曜兒在。”
    蕭景曜心疼地輕拍著攬月，暖聲安慰道。
    攬月緊緊地攀住蕭景曜胸前的衣襟，震驚到失語。
    是她的聲音啊……
    那聲音雖然溫柔無比，卻透露出無力和絕望，那是……彌留之際發出的聲音。
    她……還想知道更多！
    想到這裏，攬月再次顫抖著伸出手去，可是卻被蕭景曜毫不猶豫地拉住了。
    攬月抬頭望向蕭景曜，見他眉宇深深，眼裏滿是擔憂和心疼。
    攬月見狀心中微微一暖，她朝蕭景曜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一次，把整個手掌都貼在了紫衣上。
    “你這人……最是偏激，別……別為我做什麽傻事，我……我隻是有些累了，夫君，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這一次，攬月的眼前出現了畫麵。
    混沌的背景下，紫衣女子依偎在黑衣男子的懷裏，她輕柔地撫摸著男子的臉頰，輕聲而艱難地說著話，斷斷續續。
    “不……”男子顫抖的聲音帶著極致的恐懼，不成語調。
    “要……要好好的，曜兒……”
    玉手驟然垂下，那臻首猛地偏向一邊，精致的眉眼微擰著，仿佛有無限的不舍和憐惜，卻再也無能為力……
    看到這裏，攬月渾身劇烈顫抖著，這熟悉入骨的容顏，就是她的樣子啊……
    “月兒！”
    淒厲的聲音響徹天地，黑衣男子猛地仰頭，他額上青筋暴起，一雙眼睛赤紅如魔鬼，那是極致的哀懼，讓人徹底變了模樣。
    可是，即使是如此恐怖的表情，攬月還是一眼就認出，這黑衣男子就是蕭景曜。
    狂風忽起，混沌顛倒，這一刻，天地已經亂作一團。
    攬月心頭一團火熱灼燒著，胸腔中似千刀萬剮一般，劇痛之下直接噴出一口逆血。
    血珠噴灑在紫衣之上，與不朽的血痕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師尊！”
    蕭景曜臉色劇變，將軟倒的攬月緊緊摟在了懷裏。
    攬月看著麵前的蕭景曜，淚眼朦朧，忍不住苦笑一聲，認命地說道：“曜兒，是我們……是我們兩個……”
    蕭景曜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攬月話裏的意思。
    他伸出手去，也要去探一探紫衣上殘留的記憶，卻猛地發現紫衣發生了變化。
    原本無序的血痕緩緩移動，竟在眨眼間組成了一個鮮豔的血陣。
    “師尊，你看……”
    攬月正思緒翻湧，下意識隨著蕭景曜的話抬頭一看，卻見紫衣上的血陣正泛出詭異的血色光芒。
    下一刻，血色綻放，將攬月和蕭景曜籠罩其中，他們眼前的場景一變，又來到了曾經的戰場。
    這時，天地不辨，鬼氣蒙蒙。
    “月兒，你說我偏激，卻不知我隻對你一人執著。”
    “你說，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呀……”
    “鬼境的光明沒了……我的光亮也走了……”
    絮絮叨叨的聲音，溫柔如水，卻透露出令人心驚的絕望。
    攬月和蕭景曜依偎在一起，看著鬼氣中失魂落魄的人，他緊緊地摟著懷中的紫衣女子，臉上淚水縱橫而不自知。
    “現在，也無所謂在你麵前偽裝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其實，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淪陷了。”
    “後麵你以為的偶遇，都是我精心設計的意外，你說這是緣分，卻不知……是我強求來的。”
    “你說，是不是強求的緣分，所以不得善終？”
    “嗬……”
    男子低聲細語，似癲若狂。
    “對了，還有一個秘密，月兒，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
    “所以……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男子突然兩指並起，狠狠往眉心一點，那裏，兩個交疊的五芒星印記驟然亮起，隨即，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鬼境。
    “天道不仁，弑吾妻於淵長道，本尊與人鬥、與天鬥，此次，要與生死倫常鬥、與世間規則鬥！”
    “獻汝等半生修為，博不可知之未來，願否？”
    就在鬼境光明湮滅的那一刻，鬼境人已經猜到了這個可怕的悲劇。
    當男子的聲音傳遍鬼境之時，為這個猜想一錘定音。
    哀傷、恐懼遠比黑暗更能侵蝕人心，曾經的紫光是他們的救贖，是他們的希望。
    如今危難之際，旦有所求，九死不悔！
    “願！”
    這一刻，所有鬼境人跪伏在地，心甘情願奉上全部修為！
    男子抬起頭來，這一刻，黑眸耀目，瘋狂和感動交織，凝聚出最後一絲希望。
    當無數光線從鬼境匯聚到淵長道上空，男子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渾身血液幾乎流幹，渾身鬼氣散盡，與鬼境飛來的無數靈氣混合在一起，繪就一個驚天血陣。
    “逆天而為，換你我下一次重逢，月兒……等我……”
    血陣旋轉著落地，鐫刻在百萬屍體之下，借這九天最重之怨氣，成就逆天改命之陣！
    “轟——”
    驚天巨響驟然爆發，血色衝天而起，血柱之中，黑紫兩個身影漸漸化作零星光芒，纏綿著消散在了天地間。
    失去了鬼尊的支撐，鬼境瞬間分崩離析，從九天之上墜下，而鬼修失去靈氣，變成了幹屍、變成了骷髏、變成了世間的最醜惡……
    攬月緊緊抱著蕭景曜，早已淚流滿麵。
    原來……是這樣的……
    一切都是強求，緣分是強求……相遇是強求……連這條命，也是強求來的……
    蕭景曜雙目赤紅，喉頭哽咽，久久不能言語。
    畫麵慢慢變暗，黑暗中，未曾消散的紫光緩緩飛進了攬月的身體裏，而黑光悄無聲息，絲絲縷縷滲進了蕭景曜的體內。
    隨著這段悲劇的記憶回籠，緊隨其後的，是奔騰的雷之本源。
    攬月渾身微微一震，雷之本源肆虐狂歡著，幾乎填滿了氣海。
    元嬰沐浴在雷之本源中，眉心雷痕發出耀眼的紫光，眉宇間褪去了最後一絲稚氣。
    攬月渾身一輕，隨即無數天地靈氣爭先恐後地湧進了她的體內，叫囂著擠滿了她的經脈。
    攬月臉色微微一變，她的修為在瘋狂攀升！
    化神中期一路高歌猛進，瞬間變成了化神後期！
    經脈脹痛無比，霸道的靈氣毫無顧忌，修為攀升還在繼續！
    “快點……變強吧……”
    輕輕淺淺的聲音若無似有，在攬月的耳畔緩緩消逝。
    終於，化神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