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天妖看到秋魚抬手撫心的動作，都不由地怔在那裏。
    秋魚的心口有道疤痕，他們是知道的。
    可剜心之事，他們實在不敢去想。
    他……可當真是完全豁出去了啊……
    “如你們所見，月牙……就是我的半條命。”
    秋魚淺淺地開口，他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光幕，落在了攬月的身上。
    攬月第一次出現在水妖界的時候，落進了他存放海之息的禁地裏。
    結界異動，他第一時間前去查看，當看到這張和月牙一模一樣的臉時，那份心情無法言喻。
    他盼了足足萬年，等到已經麻木了，乍見之喜甚至還來不及體會，就已經變成了眼淚洶湧而下。
    爹娘的壽元早在五千年前就耗盡了，他們終究沒能等到月牙回來。
    直到死前，他們拉著他的手，都在念叨著月牙的名字……
    他沒忍心就那麽把攬月叫起來，她如今修為尚低，若突兀地告訴她轉世之事，她定會恐慌的吧。
    一萬年都等過來了，他還可以等！
    等她慢慢發現真相，逐漸接受這個事實。
    好在，攬月比他想象中還要出色。
    她不僅自己吸收了海之息，更是在萬魚爭流中展現出了絕對的實力。
    原本他還在思慮，如何幫助攬月順理成章成為界主，到頭來他倒一分力都不用出了。
    很快了，隻要找出內奸，一切就能撥雲見霧。
    屆時攬月恢複記憶，就能成為真真正正的月牙了！
    其他天妖驚異於秋魚的付出，一時間皆相顧無言。
    通天階內，攬月正在絞盡腦汁怎麽蒙混過關。
    太輕易的話，怕是會惹人生疑的。
    “姐姐，為什麽我們不走呀？”
    柔兔不明白，攬月為什麽好似一點都不著急。
    不快一點的話，後麵的人很快會追上來的！
    然而，根本沒人理會柔兔。
    蕭景曜和青羽是煩透了她，而攬月正在忙著和守關的水妖打商量。
    “一會兒我邁出去，你們盡管攻擊我就可以了。”
    眾水妖:∑(o_o；)
    這給他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你們別怕，我扛得住。”
    攬月立刻出言勸說道。
    眾水妖:(|||??︵??)
    您是扛住了，可是我們扛不住啊。
    攻擊界主大人，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攬月:“……”
    她眸光掃了一圈，突然瞥見了一臉尷尬的柔兔。
    因為沒人理會她，讓她不免有些局促。
    攬月眸光微微一閃，既然兔子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這麽久的狐瞳，那就不要怪她不講武德了！
    “那要不……你們就攻擊她吧！”
    攬月十分平靜地給眾水妖傳音道。
    眾水妖:(????w????)
    這個沒問題啊~~
    界主之令，莫敢不從！
    攬月微微一笑，隨即對蕭景曜他們說道:
    “我們抓緊時間走吧。”
    柔兔見狀趕忙跟了上去，然而，接下來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大家都是一起走的，可是那漩渦好死不死，就隻出現在她的腳下。
    那些咬人的魚就更別說了，專逮著她的腳咬！
    最離譜的是那個浪潮，明明是一大片湧起來的，落下來的時候卻全都集中在了她的前方！
    柔兔狼狽地左躲右閃，攬月低頭看看自己都沒濕的衣角……
    嗯……
    這個針對會不會太明顯了？
    “界主大人吩咐的，我們自然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氣完成呀！”
    ~(??????~)
    攬月:“……”
    不得不說，心裏是痛快了點。
    柔兔並不傻，她很快就看出了端倪，畢竟如此狼狽的隻有她一個人。
    這一關是秋魚的妖力，聽胥留他們所言，秋魚與月牙的感情明明是最好的！
    那他為什麽要為難她？是在考驗她嗎？
    想到這裏，柔兔雖然心中氣憤，卻又不敢懈怠。
    攬月時不時替柔兔擋兩招，營造出很忙的樣子。
    但其實，她的靈氣才發出來，眾水妖的妖力立刻就卷了回去，生怕讓攬月多費一點力氣……
    柔兔一再被水妖阻攔，心中的憤懣漸漸壓抑不住了。
    秋魚在搞什麽鬼？難道她不知道她是月牙的轉世嗎？
    仔細想想，她走到這一關已經很難得了，如今她若出去，誰還敢嘲笑她呢！
    既然如此，她何必留在這裏受這份委屈！
    柔兔這個念頭不過剛剛升起，她的身上突然就掠過了一道隱晦的黑芒。
    蕭景曜前行的步子猛地一頓，眼角就瞥了柔兔一眼。
    他方才曾將鬼氣滲入黑影的體內追本溯源，隻要黑影出現在他們周圍，他都會有所感應！
    方才有一瞬間，他在柔兔的身上感受到了黑影的氣息！
    而此時，柔兔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想徹底成為月牙嗎？”
    柔兔忽然間渾身一僵，然而還等不及她四處張望，聲音再次響起:
    “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我在幫你。”
    “如果你想成為真正的月牙，就和你身邊這個水妖寸步不離。”
    柔兔聞言麵色陰晴不定，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出聲詢問。
    “放心吧，你生來尊貴，終會高人一等的……”
    聲音漸弱，而柔兔的衣服上溢散出了一絲不起眼的黑氣，消散在了空氣中。
    柔兔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間心弦一顫。
    這句話，這個語氣……她從小到大聽過無數次！
    隻是，已經許久不曾聽到了……
    因為說話的這個人，早已離她而去……
    是爹嗎……
    柔兔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道隱晦的光芒！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爹為她做的一切。
    她忍不住抬手撫眼，這雙眼睛怎麽來的，她當時雖然年幼，卻記得清清楚楚。
    爹為她，造下了殺孽。
    當年，爹告訴她，那隻小兔子把眼睛給了她，他會善待那隻兔子的。
    可事實上，她躲在暗處，看到爹狠狠踹了那隻小兔子一腳。
    那也是她第一次聽到“月牙”這個名字。
    爹提起月牙的時候，那個咬牙切齒的表情，與平常溫文爾雅的模樣判若兩人，以至於她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其實……那小兔子臨死之前，她曾經回洞穴看過她的……
    她小小一隻蜷縮在那裏，興許是發現腳步聲不同，於是仰起頭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向她求救。
    她苦苦哀求，“我不想死……”
    可是，當看到小兔子那鮮血淋漓的臉時，她怕了。
    她的臉上原本有雙漂亮的眼睛，此時正嵌在她的眼眶裏呢……
    救了小兔子，她以後要是回來找她報仇怎麽辦？
    想到這裏，她甚至都不敢回應小兔子，隻是顫抖著身子緩緩退出了洞穴。caso
    在離開的最後一刻，她聽到小兔子絕望地嗚咽一聲，咽下了最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