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份久違的履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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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十點,城市的某一個小區,馮若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剛開了門就被刺眼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睛,一個男人笑著從房間裏走出來,圍裙後是精致的襯衫和西褲,手裏拿著拖把,“你回來了。”
    馮若月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怎麽在這裏?!”
    “今天是周末,我買了菜打算找你一起吃晚飯,可你不在家,手機也打不通,於是我問了你媽媽你的門鎖密碼,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
    一個相親隻見過兩次麵的男人破門而入還在家裏做飯打掃衛生,她是挺驚的,就是不太喜。
    她甚至不記得他的名字,隻依稀記得他姓金。
    聽到“問了你媽門鎖密碼”這幾個字,她心裏本能的湧上反感。
    “吃飯吧?我從8點一直等到現在。”
    他笑容可掬,她不好拒絕。
    他的菜做得還不錯,她垂著頭隻顧吃,他時不時給她夾一筷子菜,她不太習慣,自然,也不太喜歡。
    她習慣了一個人,也習慣了拒絕父母為她安排的一切。
    “你怎麽不說話?”
    “食不言,寢不語,古話不是說了嗎。”
    金先生點頭,笑容滿麵。
    他真是太喜歡她的性格了,他們雖然隻見過兩次麵,可馮若月這種安靜少話的性子,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娶老婆就是不能娶呱噪的,婚後才能更好的相夫教子,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對她格外上心。
    “你今天是去加班嗎?”他笑著問。
    “嗯。”
    “你的工作就是寫寫報道,畫點漫畫嗎?”
    若月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她是個記者,但又不是個傳統記者,她不在電視台或者報社坐班,她以外聘的形式和他們合作,把寫成的報道輸送到媒體上,她一直堅持為新聞配圖,而那些配圖,都是她自己畫的。
    可她懶得跟他解釋,“嗯。”
    “很忙嗎?”
    “嗯。”
    “女孩子還是不要做太忙的工作,將來結了婚不好顧家。”
    若月微微挑眉,對他的評價不予置評。
    反正,她也不在乎。
    吃完了飯,若月把碗收進洗碗機,“今天謝謝你,我還有工作,失陪了。”
    金先生臉上的笑容凝了凝,“若月,我忙了一晚上,吃完了飯就送客,這……不合道理吧?”
    若月垂下眼,她不喜與人爭辯,“那麽,請自便。”
    她轉身拿了電腦就要進書房,手卻不慎碰到了他放在沙發上的公文包,公文包掉落,資料散了一地。
    她急忙彎腰幫他收拾,“抱歉。”
    撿著撿著,手卻頓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一份資料的照片上,隻是看了一眼,她的心就不可抑製的狂跳起來。
    那是一份詳盡的個人履曆,金先生是知名律師行的律師,他包裏的資料都跟官司有關係,資料裏既然有履曆,就意味著對方是他的研究對象,而非委托方。
    手裏的資料忽然被人拿走,若月知道自己有些無禮了,可她的目光依然無法從照片上收回來,“這是……”
    “一個案子的資料,今天剛交到手裏,還沒來得及放回去。”
    金先生趕緊把資料裝進包裏,若月的心卻無法再像之前一樣重新平靜了,她連語氣都著急起來,“這是個什麽案子?”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不妥,她急忙補充,“我知道我有些冒昧了,可是我很想知道,履曆上那個人,跟什麽案子有關?”
    金先生好整以暇的看著若月,他好似從未見過若月那麽急躁的樣子,他收資料的手頓了頓,目光不由看向那份履曆,履曆上的男人叫雷穆陽,小他幾歲,玉質金相,儀表堂堂,看起來就像個風流的公子哥。
    可實際上,隻不過是個劣跡斑斑的少年犯。
    “你們認識?”
    若月沒回答,隻是急切的看著他,“他犯了什麽案子?”
    “沒什麽,就是個普通的侵權案。”
    “侵權?侵的什麽權?著作權嗎?”
    “嗯,抄襲。”金先生微微皺眉,“你為什麽……”
    “不可能!他不會抄襲的!”
    若月拿著電腦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深呼吸了幾口,平順了自己的呼吸,“他不會抄襲的,這一定是誣告!”
    金先生看著她,頓覺不可思議,他唇邊浮上玩味的笑,“你憑什麽篤定他不會抄襲?”
    “我就是篤定,他不是會抄襲的人!”
    “嗬。”金先生把資料裝進包裏,“他的父親,死於吸毒,是個吸毒犯;他,不滿十八歲就是個殺人犯,曾於少管所服刑,這樣的背景,你說他不是會抄襲的人?我看,抄襲都是輕的了!”
    他不是!他是被冤枉的!
    金先生的話一字一箭,箭箭都射穿了若月的心,若月一個辯駁的字都說不出來,無數塵封的記憶狂呼海嘯一般從心底湧來,若月忍不住,頓時就紅了眼眶。
    男孩的聲音浮現在她耳邊,帶著不在意的笑,“不要爭辯,不要再繼續為我爭辯。這世上的人隻能看見他們想看見的,沒有人想知道真相……包括我自己也一樣。”
    “回去吧,若月,不要再來找我,從此以後我們就是陌路。”
    “忘了我,就當我從來都沒出現過。”
    她垂下眼,胸口悶悶的疼,金先生走近了一步,伸手想拉她,她往後退開,“我還有工作,你請自便吧。”
    金先生眼裏閃過一絲怒意,“這個雷穆陽,是你的舊相好?”
    馮若月抬起眼眸,眉頭緊蹙,“請注意你的措辭!”
    “我的措辭?你平時冷冷淡淡的性子,為了這個男的都跟我唇槍舌劍了,不是舊相好,是什麽?!”
    馮若月定定的看著他,她平時不是個喜歡跟人爭辯的人,可也不代表,她對別人的惡意都隻會照單全收!
    “我冷淡性子?”
    她冷笑著輕聲問,金先生微微一愣,“不是嗎?”
    “嗬,金先生,在我們這段根本稱之不上為關係的關係結束之前,我奉勸一句,沒有全部了解別人之前,少給別人妄下定論,更不要妄圖猜測別人的心,十之八錯!我冷淡,是因為對你冷淡,而非我性子冷淡,我這麽說,你聽得懂的吧?”
    金先生一時語塞,瞪著眼睛看她,她轉身拉開了門,“記得,下次再相親,不要再破門而入,不禮貌不說,隻有驚,還不討喜!”
    金先生氣憤的離開,她用力的甩上了門,重歸平靜的房間裏,又是她熟悉的孤獨,她走到沙發旁拉過包,想從包裏拿支煙,可翻半天也翻不著,她把包丟到一邊,頹喪的挨著沙發蹲下來,坐在地上。
    她抬手捂住臉,記憶裏少年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激烈的,炙熱的,她依舊記得他明媚的笑,曾撫慰了她的不安,也曾如刀深深紮進她的心髒。
    那些不敢觸碰的回憶,但凡浮上腦海,還是灼人的痛。
    淚水淹沒了她的指縫,少年眼裏曾經破碎的炙熱依舊讓她疼得死去活來。
    十二年了。
    時間或許會淡忘傷痕,卻永遠無法療愈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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