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兒子，在外地上大學。”吳萍看到她盯著牆上的全家福，眼裏閃過笑意，問道:“吃飯了沒？”
    紀小念一愣，看到大廳的飯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覺得有些尷尬，奶奶從小教導說，不要到飯點的時候去別人家，這樣很不禮貌。
    “來老師家不用拘謹，既然決定要補習，肯定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正好孩子他爸為了等我，每次做飯都挺晚的，以後晚飯咱們一起吃。”吳萍看到她身上洗得發白的衣裳，眼裏閃過心疼，也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
    “喲，家裏來客人了？”一個中年男人端著飯出來，臉上驚訝笑道。
    紀小念有些拘謹的看過去，小聲的說了一句:“叔叔晚上好。”
    “我們班的學生，正好晚上給她補習一段時間，你多盛碗飯出來。”吳萍交代。
    “來得巧了，我今兒煮了新菜譜，椰子雞，第一次弄感覺還不錯，都來嚐嚐。”李鴻說完，笑嗬嗬的跑進去又拿了一副碗筷。
    紀小念迷迷糊糊被拉到餐桌前，看著已經盛好的一碗湯，在兩人期待的眼神下，她慢吞吞的用勺子喝了一口。
    “好吃吧。”李鴻笑吟吟道:“難得家裏來個客人，多吃點。”
    紀小念內心湧上一股溫暖，她點了點頭，默默的低頭吃飯。
    吳萍平時在學校也知道她，默默無聞，常年低著頭走路，不愛說話，最近也才知道，她在學校，也經常受到欺負……
    隻是李鴻瞧著她覺得有些奇怪，頭很低，好像在哭。
    “怎麽了？是不是不合口味？”他愣住，有些手忙腳亂的拿紙巾遞過去。
    紀小念鼻子更酸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仿佛心裏有很多委屈，她其實不想哭，可是吃著飯，竟有些難過。
    “好吃。”她哽咽回答。
    吳萍看她強忍眼淚，故作堅強的模樣，眼裏心疼，但還是認真的看著她，叫了一聲:“紀小念。”
    紀小念淚眼朦朧的看向她，眼裏帶著抱歉，小聲道:“對不起老師，我可能今天情緒不太好……”
    吳萍心口也有些莫名的心酸，伸手幫她把臉頰旁的頭發別到耳後，語氣帶著安撫，道:“老師知道你最近有些難過，但是我們最重要的是往前走，你既然開口說想讀大學，那咱們就好好加油，我可以陪你一起度過這艱難的過程。”
    紀小念聽完更淚崩了，她已經在很努力的控製自己，可還是哭出聲來。
    不明白原因的李鴻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手足無措的哄道:“不哭不哭，你想吃什麽零食，等會兒叔叔買給你。”
    吳萍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內心也忍不住心酸，到底是一個孩子，沒有父母，唯一的奶奶也過世了……
    紀小念緩了一陣，才漸漸平複下來，她紅著眼睛，一臉歉意。
    “哭完了？”吳萍問道。
    她點頭，還有些鼻塞。
    “哭完就把飯吃了，然後補習。”吳萍夾了一塊雞肉到她碗裏。
    “好。”
    晚上十點，街上也沒什麽人，吳萍堅持踩著自行車送她回去。
    紀小念從她後座下來，小聲道:“謝謝老師。”
    吳萍看著她身後有些破舊的房子，這是縣城的一個郊區，挺遠的，周圍比較空蕩。
    “晚上睡覺記得關好門，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她皺了皺眉頭，覺得一個女孩子單獨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感覺有些不安全。
    “好。”紀小念一愣，心口難以言喻的情緒，這是在關心她嗎？
    吳萍沒說什麽，又踩著自行車離開了。
    紀小念瞧著那背影越來越遠，她在原地發呆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家門。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在學校安穩的日子似乎又變得不尋常，因為今天走路時，不小心碰到班級一個人。
    “啪！”一個男孩給了她一巴掌，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撕了她的書。
    她聽到了刺耳的嘲笑聲，看著這群人臉上帶著惡作劇一樣的笑容，臉龐火辣辣的疼痛蔓延整個身體，她不敢動彈，怔在原地。
    “等下你可得去洗洗手，她髒得很。”
    “就是，還是用手打？要是我直接用腳踹了，不然還得洗手。”
    “好髒，還抱著屍體，這種人怎麽會在我們班。”
    那人聽到班裏的人議論，急忙用紙巾擦了擦手，一臉嫌棄的把紙巾揉成一團，向她扔了過去。
    紀小念呆呆的看著他，身體害怕得有些顫抖，但還是對上他的眼睛，再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欺負我？”
    眾人很少見她開口說話，按照平時，她就算被欺負了也默不作聲，這次居然開口了，大家都覺得驚訝，全班安靜了下來。
    “我沒有父母，你們就嘲笑我。”
    “我什麽都沒有做，你們也會來打我。”
    “我奶奶是收廢品的，你們嫌棄我。”
    “奶奶死了，你們卻還要來說我惡心。”
    “我做錯了什麽，你們每個人都要這樣對待我。”
    紀小念眼眶濕潤，她不理解，為什麽大家都那麽討厭她，她是不是不管幹什麽，在他們眼裏，都是錯誤的。
    眾人愣住，好像第一次見她說那麽多話，大家都麵麵相覷，突然不知道怎麽回答這些問題。
    是啊，從什麽時候起，大家好像對於紀小念這個人，都抱有很大的惡意。
    “你們都在幹嘛！”吳萍看到一群人圍著她，大聲嗬斥。
    眾人看到有老師來了，急忙跑回自己的座位，都噤聲不語。
    吳萍看到女孩臉上被打的痕跡，怒火中燒，冷眼看了班級裏所有的人，道:“今天所有人，下課了都給我挨個到紀小念麵前鞠躬道歉！”
    眾人雖然眼裏不服，但也不敢說什麽，雖然吳萍不是班主任，但她是學校的教導主任，有名的嚴厲，凶得很。
    “你們是高中生！十幾歲的年紀，做事要講究後果！這種沒素質沒道德沒教養的行為，不配在這個學校讀書，再讓我發現有這樣的事，我挨個給你們家長打電話，記學校處分，聽清楚沒有！”吳萍氣得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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