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啊……”
    老山神沉思了片刻，像是在回憶自己曾經的過往。
    “我這一生，從人們開始信仰五鎮山山神開始，從泥塑中誕生神智，幾百年下來，好像還真沒有什麽遺憾吧。”
    說著說著，老山神笑著搖了搖頭，類似玩笑般的說道：“如果硬要扯出一個遺憾的話，或許就是想見一見我這最後一個信徒吧。”
    聽到這話，程帆的眼神瞬間就亮了。
    想要在消散之前，見一見自己最後的信徒麽……
    不過按照剛才山神所言，他消亡之日，就是最後一個信徒死去的時候。
    也就是說，他這最後一個信徒也隻有兩天的壽命！
    想到這裏，程帆伸出右手，掐指微微算了一下。
    下一刻，程帆就愣住了。
    因為他算到，老山神的最後一個信徒的一些事情。
    在世俗的醫院中，老山神的信徒，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正昏迷的躺在病床上。
    臉上也帶著呼吸機，床邊的心電圖微微跳動著，證明這老人現在還活著。
    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如果他不出手相助的話，想要讓這個信徒來到五鎮山山神廟與老山神見麵。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也沒有想到，這個信徒至死都依然信仰我，讓我能苟活這麽幾十年……”
    說著說著，老山神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
    似乎在懷念當初這個信徒第一次來到山神廟的場景。
    老山神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弧度。
    此刻信徒是什麽樣的狀態，他自然也清楚。
    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裏，與他見最後一麵。
    這……
    或許真的算是他內心唯一的遺憾吧，
    想到這些，老山神歎息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伸手觸摸著山神廟中長出來的樹木樹幹。
    淡笑道：“在五鎮山生活了幾百年，山上的一草一木，我幾乎都無比熟悉。”
    “現在馬上就要消亡，還真是有點不舍。”
    “嗬嗬嗬，倒是讓道友見笑話了。”
    程帆搖了搖頭。
    片刻後，程帆忽然想到了一個方法，然後朝山神拱了拱手。
    說道：“道玄鬥膽向山神索要一絲本源，可否？”
    本源這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神，或者說對所有生靈，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然而，山神並未介意什麽，揮手就是一道自身的本源祭出，落入程帆的手中。
    輕笑道：“反正我也快消亡了，這本源對我來說意義也不大，道友想要的話就拿去吧。”
    程帆笑道：“道玄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能滿足山神大人的心願。”
    程帆之前就已經掐算過了，那個信徒所在的地方，距離五鎮山，相隔千裏！
    而山神無法離開自己的領地，自然不可能見到那個信徒。
    但是有他呀！
    利用山神的這一絲本源，牽動山神和哪個信徒之間的聯係，讓山神的意識能夠成功進入到哪個信徒的夢境當中去。
    這變相的也算是完成了老山神的心願了吧。
    聽到程帆這話，老山神原本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神，忽然出現了一絲微微的波動。
    目光看向程帆。
    見到程帆認真的神色，山神便知道，程帆並未開玩笑。
    便對程帆緩緩行了一禮：“如此，多謝道友。”
    …………
    羊城中心醫院重症病房當中。
    房間內靜悄悄的，隻有病床邊的心電圖機器，在發出微弱的聲音。
    病床上躺著的老人一動不動，胸口也看不到有什麽起伏。
    在病床邊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坐在旁邊，看著病床上的老人，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哀傷。
    他是病床上老人的兒子。
    這一次，父親病倒，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挺的過去……
    時間漸漸來到下午五點左右。
    程帆終於禦劍飛來，在給自己加持了一道隱匿咒之後，便進入到病房中。
    當看到病床上的病人時，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也沒想到，才一千多公裏的距離，一路禦劍飛過來，竟然需要花費這麽長時間！
    目前自己的修為還是太低了點，如果能突破到金丹期的話，或許這點距離。
    半個小時，或許十來分鍾，或許更短的時間就趕到了吧。
    此時病房內，照料病人的那人已經離開醫院，在醫院周圍找了一家館子，正在吃飯。
    這倒是正好如了程帆的願。
    緩緩來到病床邊，程帆伸手祭出之前山神贈送的那一絲本源。
    以這一絲本源為引，牽動遠在五鎮山上的山神意識，隨後輕輕一指點在病床上老人的眉心處。
    頓時，五鎮山山神和眼前這個老人便聯係在了一起，山神的意識也進入到了老人的夢境當中。
    至於在夢境中，老山神和眼前這個老人說了什麽，怎麽敘舊之類的，程帆並未關注。
    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病床上這個老人。
    看著昏迷中的老人原本僵硬的麵龐上，總算出現了一絲笑容時，程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嘴角也微微露出一絲弧度，不枉他一路跑這麽遠。
    看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在程帆的眼中，眼前病床上的老人，身上死氣彌漫。
    隻是心胸依舊還吊著一口氣，在維持著他的生機。
    這種情況，就好像老人依然還存在著什麽未了的心願，所以才不願意就此離去一般。
    此時，程帆再次微微掐算了一下，測算的依然是眼前這個老人。
    隻是和之前在山神廟的那一次掐算相比，結果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原本算出來，老人還有兩天的壽元，老山神這一點也知道。
    隻是現在算出來的卻是……
    生機已如風中殘燭，執念已散，或許這一次夢境，就是老人一直都在堅持著不願意離世的原因吧。
    等這一場夢境結束，老人的壽元也將走到盡頭了。
    沒多久，老人的兒子在外麵吃完飯回來了，一如往常一樣，習慣性的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因為程帆身上有隱匿咒，他並不能見到身邊的程帆。
    不過下一秒，老人的兒子就愣住。
    目光停留在病床上老人那張滿是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
    他發現，原本沒有絲毫表情的那張臉，此刻竟然有著淡淡的笑容。
    而就在他還在錯愕間，病床上老人的眉心忽然閃過一道光華。
    老山神的那一絲本源飛了出來，落在程帆的身邊，化作一個老山神的靈體模樣。
    凡人並不能看到靈體，兩人就這麽站在身旁，房中的人也無法見到。
    老山神的靈體朝程帆拜了拜，笑著拱手道謝：“多謝道友圓我心願，我現在，已經無憾了……”
    而此時，病床上的老人，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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