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光頭哥娓娓道來，大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天黑前的那一刻，顧家的那個人衝我們笑，他笑著說：‘寨子裏有一個規矩，天黑別出門！’”
    “我們哥幾個全都笑了，笑慘了。”
    “什麽天黑別出門？簡直是嚇唬小孩子的把戲。當時我們都沒人信，沒有人在意。就在那個時候，他笑著走了過來。”
    光頭哥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懼意。
    “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個如同惡鬼一樣的笑容……”
    “老六第一個就死了，那個人的手直接從他的胸口插了進去，他還把老六的心髒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兒給挖了出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品嚐。”
    “所有人都驚了，我們立刻衝他開槍，子彈卻像是害怕他一樣，莫名其妙地全都落了空。那一刻，我心底慌了，瞬間就沒了勇氣。那個家夥，他還是人嗎？”
    “那時候誰還記得他說的那句‘天黑別出門’？連滾帶爬地往門外跑。我跑得慢，老八先一步衝了出去。”
    大為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
    “那後來呢？”
    “門外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見，外邊還有呼呼的風聲，老八第一個衝進去，一眨眼兒人就沒了。”
    “沒了？他跑掉了嗎？”
    “不，不是。”
    光頭哥臉色發白，嘴唇顫抖地道：
    “他就在我們的麵前，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腳到頭，就一眨眼兒的功夫，像是被風吹散了的沙子一樣，人就沒了！”
    “嘶——！”
    大為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幾個人嚇蒙了，誰還敢進去？全都縮了回來。最起碼那個人我們看得見摸得著，還能舉槍射他。”
    “誰知道，那人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倒了，一個個在幾分鍾內凍成了冰棍兒。老子也不例外。”
    “但老子體格好，他們幾個都凍死了，我勉強撐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那個人沒有殺我。我喝了他給我的烈酒，活了下來。從此就開了那間鐵匠鋪，為他工作。”
    聽完光頭哥的故事，大為心中陣陣翻湧。
    顧家阿叔，他身上究竟隱藏了什麽樣的秘密？
    光頭哥深深地歎了口氣。
    “李家小子，我剛才看到他押你們回去，就猜到了會有這種可能。趁著給顧家送首飾的功夫跑你這裏摟一眼。”
    “這壺酒本來是給我自己準備的，沒想到正好救了那小姑娘。我來是想要勸你們，不要跟顧家那位為敵，你們是絕對惹不起他的……”
    大為嘴角一抽，欲哭無淚道：
    “大哥，不是我們要惹他，而是他盯上了我們啊！”
    “……”
    此話一出，光頭哥也沒轍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無能為力，你們自求多福吧。”
    說完，光頭哥轉身要走。
    大為深吸一口氣，透過門縫望著他的背影，喊道：
    “大哥，難道你堂堂一代大哥，就甘心一輩子留在這個鬼地方嗎？甘心一輩子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當一輩子的狗嗎？”
    光頭哥轉過頭，望了望門縫中的大為，沉默了幾秒。
    片刻之後才說道：“不老老實實地呆著，難道要我去送死啊？撲街！”
    說完，光頭哥沿著青石階梯向下走去，返回自己的鐵匠鋪。
    隻是他的身影，多了幾分佝僂和蕭索。
    目送光頭哥離去後，大為心中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顧家阿叔究竟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難道真的是像小夏說的那樣，他在覬覦李家一代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嗎？
    搖了搖頭，大為走進閣樓，準備看看小夏現在怎麽樣了。
    前腳剛邁入閣樓，大為頓時眼前一黑，脖子上的青筋不斷抽動，一股青煙兒從腦門上冉冉升起。
    “小夏！你是哈士奇附體了嗎？！”
    大為前額青筋若隱若現。
    在他眼前，閣樓一層的宴客廳，赫然被小夏搗毀了近半！
    瓶瓶罐罐，全都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那可是李家世代流傳下來的老古董啊，據說裏麵最遙遠的還有唐高祖時期的寶貝呢！
    這下好了，全都被這丫頭給糟蹋啦！
    大為臉色頃刻間黑得像鍋底一樣。
    敗家娘們兒！
    你這輩子算是折在我身上了。
    不，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全部都折給我了！
    大為嘴角一揚，大步走上二樓，他已經做好了二樓全軍覆沒的準備。
    可走上來一瞧，二樓幹幹淨淨，擺件都還在原位。
    啊咧？
    一樓看起來像是遭了賊似的，怎麽二樓一片風平浪靜？
    對了！
    喝多了，喝斷片兒了。
    小夏平日裏那是滴酒不沾，甚至連聚餐，生日都從來不肯放鬆自我。
    大為看得出來，她心裏有一根弦一直都緊繃著，但她從來不肯跟別人說。
    唯獨對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把大為都快要急死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小夏心底的那件事兒，才讓她遲遲沒有接受自己。
    大為苦澀一笑。
    如果他們兩個有命出去的話，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件事搞清楚。
    而此刻。
    他要先找到小夏再說。
    “小夏，你人呢？”
    大為喊了兩聲，沒有回應。
    耳朵一動，他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滑動的聲音，就好像剛拿出的新粉筆在黑板上反複滑動，聲音又細又刺耳。
    循聲走去，聲音傳來的地方，就是他背靠過的那麵牆壁。
    小夏此刻正貓著腰，手裏攥著一隻銼刀，試圖弄開這塊牆壁。
    聲音，正是從她手裏的銼刀發出來的。
    “小夏，你……”
    大為走近一瞧，那塊中空的地方已經被破開了一小塊，手指頭可以伸進去。
    “噓！我想趕緊看看牆後麵有什麽東西，我太好奇了，嗝~！”
    小夏打著酒嗝說道，滿臉紅霞，整個人看起來暈忽忽的，手上的銼刀都劃錯位置了。
    大為心中好笑，從她手中奪過銼刀。
    “我來弄，你睡覺去。”
    小夏遲鈍地轉過頭，鼓了鼓腮幫子，一臉不滿。
    “憑什麽我不行？我就要看後麵到底有什麽？嗝——！”
    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兒撲麵而來，大衛不得不連連敗退。
    “怕了你了，在這兒等著吧。”
    小夏乖乖地點了點頭，異常聽話。
    大為攥緊銼刀，朝正確的位置下刀。
    不多時，一塊拳頭那麽大的孔洞出現在兩人麵前。
    大為取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探照過去。
    牆後果然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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