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緩步靠近陣圖，腳步聲頓時引起了陣中老道的注意。
    “聽說閣下改主意了？”
    “如果你打算通過這種手段來獲得自由，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貧道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你最好還是息了逃跑的心思。”
    癩子頭老道揪了下所剩無幾的胡須，有些艱難的開口道：那個小丫頭，說的都是真的？”
    “什麽？”
    程帆微微一愣。
    “上一任山神，是斷了香火才沒的？可你不是說，是你親手送走的嗎？”
    “沒錯，我親眼看著他完成了最後的遺願，隨後就消散了。”
    程帆語氣平淡道：“你不就是新一任山神嗎？這還需要問我？”
    “你怎麽知道……”
    老道士一時愕然。
    “我怎麽知道你就是新一任山神？”
    “這廟裏的神像跟你有七分相像，再加上你對香客們說的那些話，這有什麽難猜的。”
    程帆的語氣中帶著嘲弄：
    “我隻是沒有想到，堂堂一位山神，竟然會研究和散布瘟病。”
    “哼！老夫乃是堂堂瘟部成神，研究瘟疫有何不可？”
    老道士昂起頭顱，一臉傲然。
    程帆搖頭冷笑：“原來如此，視人命為草芥，肆意散播瘟病。原來這就是瘟部正神，新任的五鎮山山神！”
    “你是要將這人間變成煉獄，將你的治下變成一片不毛之地嗎？”
    老道的心頭剛升起一絲不忿，卻立刻又被程帆的話澆了個透心涼。
    喃喃失語道：“那不是老夫的本意……”
    “老夫絕無此意，若非被你的滴水觀奪了信仰，我怎麽會出此下策……”
    “奪你信仰？”
    程帆冷笑一聲道：
    “怎會有你這樣一個不知滄海桑田變換的山神？”
    “每日能入我滴水觀的人都不足兩手之數，你還以為當今天下是幾百年前那般嗎？”
    “時代變了，大人！”
    老道心頭一陣狂跳，腦子裏也變得亂糟糟的。
    程帆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貧道沒有時間同你扯嘴皮子，你自己惹下的爛攤子，究竟有沒有辦法解決？”
    那老道士卻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怔怔地出神。
    就在這時，天際劃過三道流光，徑直落向程帆所在的位置。
    轟！
    煙塵散去，夕日紅三老臉色凝重地看著程帆。
    年歲夕沉聲說道：
    “程小友，我們收到你的傳訊立刻趕回來了，一路上看到無數病患，甚至還有修為薄弱的山神和土地神都中了招！”
    “若不是你及時叮囑我們不要靠近瘟氣，恐怕就連我們三個老家夥都要中招了！”
    老龍道：“程小子，你說你找到了瘟氣的源頭，可有把握解決此次大劫？”
    灶王爺沒有說話，但他耷拉著的眼角分明溢滿了怒氣，悶著不吭聲，正是老爺子最憤怒的表現。
    程帆指了指被太極陣圖封禁的老道士，沉聲道：
    “瘟氣的源頭就在裏麵。據他說，自己是新任的五鎮山山神，還曾是一個瘟部正神，散播瘟氣竟然是為了獲得老百姓的信仰，簡直可笑！”
    “什麽？”
    夕日紅三老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瘟部正神怎敢散播能殃及神靈的瘟疫？他難道不怕天道責罰嗎！”
    “這不可能！他在說謊！”
    “上界怎會將如此不負責任之人派來做一個山神，定然是被貶下來的！”
    陣中。
    老道察覺到他們三人，其中兩人身上都帶著淡淡的香火神靈的味道，還有一位也是氣息晦澀，絕非凡俗。
    聽到三老怒不可遏又難以置信的話語，老道頓時信了七八分，臉色更加灰敗。
    雖然他不知道外界的那兩個香火神靈的身份是什麽，但他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他回想起開問心廟的這些天裏，有相當一部分凡人對神靈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看他的神像時第一反應不是問“這是哪路神仙？”，而是覺得這個神靈的長得有點兒醜。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但他把一切都歸咎到了滴水觀的頭上。
    殊不知如今早就已經不是所有人都敬畏神佛的時代了。
    除此之外，他注意到了程帆驅使的陰陽黑白二氣威力奇大，其中似乎還有著一股玄之又玄，深奧晦澀的道韻，無不令他心驚。
    現在想想，似乎一直都是他在無端針對滴水觀，還不小心釀成了大禍。
    可這一切，為何會與上界的大人告訴自己的不一樣呢？
    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
    老道失神了，眼前一片黑暗。
    腦海中驀然響起小奶娃對他說的話語：
    “你難道就沒有長眼睛嗎？是不是真的你難道不會自己去看嗎？”
    自己，親眼去看麽……
    正當他失神的時候，陣外忽然傳來一道驚天巨響！
    轟隆！
    整個陣圖都晃動了起來，小屋搖搖欲墜，震得老道頭暈腦脹。
    這動靜，難道是天塌下來了嗎？
    老道駭然地望向陣圖。
    陣外。
    老龍憤憤不平地收腳，怒道：
    “裏頭那老雜毛，你給本龍聽好了！本龍不管你是什麽背景，你敢在人間作惡，天理不容！”
    年歲夕目光冷凝道：
    “堂堂瘟部正神，竟為了一些信仰做出此等苟且這事，莫說被貶成山神了，便是將你碎屍萬段，神魂俱滅都不為過！”
    老道麵色如土，語氣苦澀道：“道友，莫要再說了，請放我出來吧，我來收回瘟氣。”
    程帆眼神冰冷，淡淡道：“閣下最好不要有其他多餘的小心思。”
    “不會了。”
    老道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程小子你就放心吧，連你都能把他封印了，我們就更不再話下了。”
    老龍冷哼一聲道：“他要是敢有任何的異動，先看看本龍答不答應！”
    灶王爺臉色冷然：“老夫雖然沒有什麽太強的攻伐手段，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手段的！”
    “好！”
    程帆重重點頭，抬起右手，掌心對準封禁他的陰陽陣圖。
    “陣起！”
    隨著程帆一道輕喝，陰陽陣圖中的陰陽雙魚飛速旋轉，再度化作黑白陰陽二氣，盡數鑽入程帆的掌心。
    一陣煙塵過後，癩子頭老道的身形浮現在眾人麵前，身形不知不覺中佝僂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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