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楚一側眉峰翩然輕挑。
    “看什麽看！”蘇瓷憤憤扭過身去。
    “琅琊，過來。”他招呼妹妹，“去找套你的衣裳，帶蘇瓷換了。”
    琅琊臉上被濺了許多血，她本就眉眼華麗，黥麵惹眼，再加上高挑修長的身材，甚是美豔。
    “我的衣裳，才不給細腰大胸大屁股的小矮子穿！”
    蘇瓷想到了葫蘆：……
    我現在的身材真的有那麽難看？
    蕭君楚好心情，慵懶用指尖兒推推琅琊肩膀，喚她小時候的乳名，“牙牙乖，回頭哥重登大寶，全京城的裁縫鋪子都送你。”
    “我要裁縫鋪子幹什麽？”琅琊指著蘇瓷鼻尖兒，“反正哥哥你答應我，琅琊別的不要，等你坐擁天下之時，我就要什麽都比她的好！”
    蕭君楚莫名其妙。
    朕坐擁天下，你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長公主，總跟個食物較什麽勁？
    蘇瓷也莫名其妙。
    好好的，總跟我較什麽勁？
    你們哥倆，關我啥事？
    -
    重華拄著法杖，從遠處清點過屍體，顛顛跑回來，向蕭君楚附耳稟報。
    蕭君楚聽了，也不防著蘇瓷，反而故意說給她聽。
    “衛九泠墜崖而亡，白月薇掌握了月刀衛，她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搜尋朕的屍體。看來，謝無極想要謀朝篡位，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看著她的臉，等她的反應。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隻要聽了“謝無極”三個字，一定會蠢蠢欲動。
    她這一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攀附上那個人，為了那個人，她什麽人都可以利用，誰都可以踩在腳下，就連親手將她養大的恩師，都不例外！
    可惜了，落在他手裏，她再也沒有那個機會。
    果然，蘇瓷皺了皺眉，有些憐憫：“反正不管誰做皇帝，那皇後的位置都是留給白月薇的。”
    包括你蕭君楚。
    她反唇相譏，蕭君楚卻沒領會到。
    他一門心思以為這女人在喝謝無極的醋，心情頓時大好。
    “哈！白月薇想當皇後，也要她有那個命才行啊！”
    朕還活著，什麽時候輪到謝無極蹦躂？
    可這笑聲聽在蘇瓷耳中，便是蕭君楚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的苦笑。
    反正他這個皇帝已經快被廢了，白月薇就算退一萬步，拋棄男主和全部男配扭頭來找他，他除了一隻人間大殺器，也什麽都給不了她。
    於是，蘇瓷笑笑，一聲歎息，“是啊，人啊，都要有命才行。”
    話又飄進蕭君楚耳朵裏，便是這落魄女人的無限寂寥淒楚。
    他抬手，拿出平時揉銀狼腦袋的勁兒，狠狠揉蘇瓷的頭，皮笑肉不笑：
    “所以，蘇瓷，你老老實實跟著朕，朕不會虧待你。朕吃的肉，向來都是盛在金樽琉璃盞中的。”
    他又想起上輩子吃她血肉的情景了。
    蘇瓷被他大手揉得整個人都在晃，還是控製不住，害怕地抿了抿唇。
    她這兩片唇，從來就沒好過。
    ……
    蘇瓷去跟琅琊換衣裳時，特意弄了塊布，將她的e束了起來。
    一是太沉，亂晃，行動不便，很礙事。
    二是蕭君楚兄妹倆的眼睛，總有意無意落在這上麵，特別討厭。
    蕭君楚是個公的，可以理解，琅琊是個母的，到底為啥？
    琅琊個子極高，隻比蕭君楚矮一點點，在女人裏，身高也算是個異類，她的異族服飾，十分鮮豔華麗，就是褲子太長。
    重華便自告奮勇，將長出來的一截褲腳用刀割掉，再不知從哪兒變出針線，三下五除二，幫蘇瓷縫好了。
    等她穿戴停當，從石頭後麵站出來，一身上下，紅的，藍的，綠的，黃的，所有鮮豔顏色的布料和獸皮，都被用了個遍，再加上各色寶石鏈子，獸牙串子，滿滿當當，都是琅琊特意挑的最顯胖，最難駕馭的款。
    可蘇瓷硬是將這一身，穿出了鮮活靈動的異域風情，還帶著一股子說不清楚的野勁兒。
    重華第一個衝她笑，豎了豎大拇指。
    “蘇姑娘穿了我們狼族的衣裳，就是怒雪川上下來的花兒！”
    然後，被蕭君楚瞪了。
    “怒雪川的花兒是誰啊？”他不高興，拉長了腔問。
    琅琊也沒想到，蘇瓷雖然個子矮，可穿她的衣裳不但沒有半點違和感，反而比她這大高個兒看起來更漂亮，就很生氣，這會兒聽了哥哥替她說話，才重新高興起來。
    “怒雪川的花兒，當然是我唄！”她得意極了，拉著蕭君楚手臂晃。
    哥哥最疼愛的，還是他的牙牙！
    不管她長得多高，都是哥哥的小公主。
    “回帝都。”
    蕭君楚瞥了眼蘇瓷，轉身下令開拔。
    他故意不看她，話極少，臉色沉冷，走在前麵，腦子裏卻無法克製地回蕩幾個字：怒雪川上的花兒，怒雪川上的花兒，怒雪川上的花兒……
    其他人靜默跟在後麵，沿著河水，向上遊進發，連狼都緊閉著嘴，沒人敢驚動陛下。
    直到走在最後的蘇瓷，不小心踩偏了鵝卵石，差點扭了腳，失聲叫：“哎呀！”
    唰！
    蕭君楚第一個回身。
    漆黑的大氅掠地，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陛下又震怒了！
    每個人都低頭，誰也不敢吭聲。
    蘇瓷更是連氣兒都不敢喘，貓著腰，保持扭到腳的姿勢，動都不敢動。
    蕭君楚看見她好像並沒受傷，冷漠地盯了一會兒，轉身，繼續在狼奴和巨狼的簇擁下向前走。
    心裏繼續魔障般地無限循環著：怒雪川上的花兒，怒雪川上的花兒，怒雪川上的花兒……
    -
    上華帝都，是大燁朝的都城。
    城高十九丈九，人若是站在城下，想要看看城樓頂上，得骨折式仰望。
    當年，蕭君楚就是在這裏，將蕭氏其他男丁血脈，全部摔死，一個不留！
    馬車進城時，用的是北地商旅的文牒。
    車門被粗暴推開，守城官兵向裏麵看了一眼。
    裏麵三個人。
    一個高個舞姬，相當美.豔，卻一本正經，冷若冰霜。
    另一個，身形高大的北地商人，正埋頭摟著個細腰舞姬欺身猛啃，那大手將她滿身鼓鼓溜溜的凸凹有致，從上抓到下，從下抓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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