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賣東西的地點張桂蘭早就踩好了，這生意裏有她成呢，她自然上心。
    火車站她不打算去了，來往的行人未必有容器裝肥腸，工廠門口現在又過了飯點，張桂蘭帶著徐梅去了附近一個家屬區。
    這裏是郊區，有幾個大工廠，有工廠就得有家屬院。
    張桂蘭推著自行車走進一個家屬院，天冷，院子裏人不多，但是總有幾個。
    張桂蘭徑直走到一個在門口掃雪的老太太麵前，小聲道：“大娘，我這有肉，您要不要買點”
    老太太蹭地就站了起來，盯著張桂蘭，看到她身後的自行車，眼睛就亮了。
    “什麽肉怎麽賣的”老太太走過來問道。
    “兩種，一種是豬頭肉，一種是肥腸，都是塊錢斤。”張桂蘭說道。
    老太太眼睛瞪了起來：“塊錢斤你怎麽不去搶！”
    豬肉去年才毛一斤，今年過了元旦就開始蹭蹭的漲，到了三四毛，但是豬頭肉和肥腸這種便宜貨要塊錢一斤想錢想瘋了！
    “大娘，我這不要票，想買多少買多少，而且我這是做好的，斤出不了斤。”張桂蘭說著打開了個鍋蓋。
    濃鬱的香味一下子就飄了出來，熏得老太太一愣。她從沒聞過這麽香的肉味，她手藝不咋地，一輩子也沒做出這種味道的菜。
    但是手藝不好不代表她不喜歡吃好吃的，聞到這香味，老太太就知道今天得破財了。
    她在肥腸和豬頭肉直接來回看著，難以抉擇。
    張桂蘭先把肥腸的蓋子蓋上了，這個跟豬頭肉不一樣，這個冷了就不香也不好吃了。
    “蓋上幹啥看我買不起啊”老太太還怒了，就買肥腸了。
    “你等著，我去拿碗，給我來一斤。”老太太轉身回屋，很快又出來，手裏拿著個大海碗。
    張桂蘭麻利地用漏勺舀了一大勺子出來。
    老太太眼睛一直盯著，看看她這大勺子，再掂掂碗，滿意地點點頭。
    這女人實在，碗裏雖然有點湯，但是不多，這肉光用眼睛看她也知道足夠斤了，分量自然是隻多不少。
    老太太遞過去一塊錢。
    聞著著香味，她也不覺得貴了。
    “大娘，先別走，有個事還想麻煩您一下。”張桂蘭笑道。
    “什麽事”老太太挺不耐煩地問道，她得趕緊把肉放屋裏，她也知道涼了不好吃，得趕緊讓她大孫子吃口熱乎的。
    “我再給您塊豬頭肉，您能不能幫我介紹幾個買家我也不知道誰家有人，也不好貿然敲人家門。”張桂蘭道。
    一聽這個，老太太臉上立刻帶笑：“行，沒問題！”
    張桂蘭也笑了，動作麻利地夾了一塊豬頭肉放她碗裏。
    老太太高興地回屋了，然後很快出來，帶著張桂蘭去敲別人家門。
    她倒是挺守信用，不但把別人家門敲開了，還幫著張桂蘭推銷，說是肉非常好吃。
    張桂蘭也舀出一塊讓人試吃。
    凡事吃過的沒有不買的。
    再說大過年的，人人都在愁肉不夠吃。
    有條件寬裕的人家，就一次買了三五斤。
    不要肉票的豬下水，他們一年也碰不到幾次，而且他們做出來的不好吃！這個感覺比自己家做的紅燒肉還香，人人都舍得。
    而且張桂蘭每人還多給一勺子鹵肉汁，嚐過的人都知道，這也是好東西，香得很。
    一副豬腸子一共也沒幾斤，三四家就分沒了，豬頭肉看著也好吃，很快也沒了。
    最後一家買的少，她想要斤豬大腸的！她有錢！但是鍋裏隻剩一斤了。
    “你明天還來不來什麽時候來”女人問道。
    “明天午飯之前來。”張桂蘭道。
    “行！到時候直接來我家！你這一鍋多少斤我都包了！”她不止要自己吃，她還想拿回娘家給父母兄弟都嚐嚐。
    “哎，好嘞！”張桂蘭笑道，她不管賣給誰，賣出去就行。
    “多給我帶點湯汁啊！”女人說道。
    “行，你要是包圓了，一鍋湯汁都給你。”張桂蘭道。
    女人笑了，甚至一路把張桂蘭送出家屬院門口，就怕她反悔。
    回去的路上，徐梅有點走神。
    “在想什麽”張桂蘭問道。
    “我在想，這生意太好做了。”徐梅道。
    她以為，自己得死乞白賴地求人買東西，就跟要飯的差不多但是現實是別人求她們賣東西！
    “花昭說了，這是供需不平衡導致的，他們自己買不到肉，我們的東西才會這麽好賣，等他們什麽時候能隨便買到肉了，我們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了。”張桂蘭道。
    徐梅一笑：“還有隨便買到肉多的時候不可能！”
    張桂蘭也覺得不可能，城裏人一個月能吃個一兩斤肉，而她過去在農村的時候，一年也吃不上一兩斤。肉怎麽可能隨便買呢
    但是女兒又說了
    算了，慢慢看吧。
    張桂蘭騎車帶著徐梅，飛快回家，然後就開始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