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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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印其實很好破除。
    薑鈺尋找多時而不得的小燕兒,就站在封印生門的中心。
    她隱約知道這裏大概就是最關鍵的一處,但不敢往前輕易動彈一下。
    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是讓人沉醉又貪戀。
    女人穩穩的抱著嬰兒,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著她,嘴裏哼著古老的童謠,溫柔又慈愛。
    小燕兒墮入封印幻境之中,先是變成了一個異族打扮的少年,看著不受控製的自己與一個少女拉扯,忽而又墜入了更深的幻境,變成了這個不知言語,隻能咿呀的嬰孩。
    實話說,她很貪戀女人的溫柔,但又不知道此時化身嬰孩的她該怎麽辦。
    女人身上有她很熟悉的靈炁。
    難道這就是娘親麽?
    洞穴中,火光輕巧的跳動著,女人順手拾起一旁的木柴扔了進去,火焰又大了一些。
    黑暗中一股暖暖的肉香味在彌散。
    女人對著她眨眼,一雙妖異的瞳孔卻透露著與外表不符的純真。
    “燕兒快快長大,離開這裏之後一定會變好的。”
    這樣的眼睛,對小燕兒來說並不陌生,她是妖靈,小燕兒一醒來就知道。
    她哼哼著歌,快樂的將臉貼到小燕兒的臉上,冰冷的觸感差點讓小燕兒以為這就是真實。
    好一會,她才將小燕兒放了下來,光著腳走近火堆,小燕兒轉了下頭,才看清她的模樣。
    女人衣衫襤褸,似乎是被扯壞的,腦子好像也不太正常,但是一身靈炁四溢,不是個好惹的。就算是一身髒兮兮的,但也掩蓋不了她清俊的樣貌,臉龐有些瘦消,但一雙大眼睛十分好看。
    山洞口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
    “真的要去嗎?我聽說連洞神都被她搞死了……我們不會也……”
    話音還未落,巴掌聲便響了起來。
    “閉嘴,你這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話這麽大聲,暴露了怎麽辦。”那道聲音頓了頓,“三年多都過去了,我聽陳二叔說他們經常上山來爽爽,那瘋婆子也沒有反應,難道就咱們去會有反應嗎?她那短命鬼未婚夫估計早都死了,她家又沒人,怕什麽。”
    女人猛地轉過頭,隨著那道聲音低下去,從洞口的草叢中出來了三個青年人。
    說是青年,其實也就十來歲,正是懵懂的時候。
    小燕兒張了張嘴,依舊隻能發出可憐柔弱的咿呀聲。
    不好,沒有人引導過的妖靈,控製不了靈炁,她會被欺負的……
    為首的青年看見衣衫襤褸的女人愣了愣,在看清她的臉後,神色有些興奮。
    “真的在這,那年的花女阿碧。”
    阿碧疑惑的看著這幾人,發現他們眸光不懷好意,害怕的站起來連連後退。
    “三哥,咱們要不還是下山吧。她那眼睛好嚇人。”
    最先發話聲音最小的那人悄悄扯了扯他三哥的袖子,他瞧見了阿碧怪異的瞳孔,有些心虛害怕。
    “膽小鬼,這個花女在之前獻祭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崽種破了身子,洞神才不要的她,她既沒有親人,也不受庇護,那豈不就是受我們捏圓搓扁都不會被管了。……罷了,你既然害怕,那等會你就替我們在門口看著,等哥哥們舒服夠了再來喊你下山。”
    不!不行!
    小燕兒有些痛苦,怎麽會這樣,她的娘親會被欺負的!
    她無聲的揮著小手,卻並沒有引來注意。
    癡傻的阿碧被兩個青年按倒在地,似乎是那二人的惡趣味一般,一邊羞辱著她,一邊發出怪異的笑聲。
    “真不知道你還在這裏幹什麽,連這種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種都生了下來。真可憐,讓我摸摸小臉,喲,還是很嫩的嘛。”
    阿碧嘴裏被塞了碎布,嗚咽著掙紮,被喚作三哥的青年有點生氣,用力給了她一巴掌,他注意到一旁揮著小手的小燕兒,笑的有些邪氣。
    “你要是反抗的話,那我們就把你這個野種摔死,反正這裏離生祭崗也不遠,說不定洞神就原諒你了呢?”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瘋癲的阿碧,她瞪大眼睛愣住,緩緩移動視線看向小燕兒。
    天可憐見,小燕兒讀懂了她的目光,阿碧似乎在一瞬間恢複了理智。
    山洞裏的靈炁開始變得狂暴,但對著阿碧上下其手的兩個人卻並不能察覺到這種變化。
    不知道什麽時候,阿碧的一頭青絲變得雪白,她在搖晃之中輕輕將手扣住了青年的脖子。
    火光依舊在跳躍,隻是無聲的鮮血噴灑到了火堆之中,瞬間化作了灰燼。
    那兩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被她斬了首。
    阿碧站了起來,看著一旁咿呀的嬰兒,眼中流下了淚水。
    不知道是在可憐自己,還是在可憐這個不知名的野種。
    小燕兒愣愣的與自己素未謀麵的娘親對視,年幼的她居然在女人眼中看到了死誌。
    不要,娘親,不要丟下自己。
    “燕兒乖,你不是野種,你也不會死的。”
    阿碧跪坐在地上,伸出手輕輕拍打著繈褓,喃喃自語“我答應了狸哥兒,一定會保住你的,不用擔心,我一定會送你出去。”
    原來,阿碧被祭司他們送上生祭崗後,便被丟棄在了那裏,預備第二天的大祭。
    但沒想到的是,有幾個一直對阿碧心存覬覦的男人在那天夜裏偷偷摸上了山,把她給糟蹋了。
    阿碧清醒時,已經是好幾天過後了。
    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少年照顧著她,從他嘴裏,阿碧拚湊出來整個事情來。
    那幾個男人運氣不好,做壞事的時候撞見了上山來的少年狸哥兒,他就順手將人解決了,但下手太輕,讓一個人逃脫了。
    那人下了山,找到了左棣祭司,添油加醋的說了這件事情,祭司震怒,阿碧是沒法當花女了,隻能另選他人。
    隻是沒想到一村的人再上山,被那個坐在生祭崗的白衣少年威脅了一通,打傷了不少人,這洞神祭,就被擱置了下來。
    阿碧瞧著狸哥兒臉色不好,問了句,才曉得他命不久矣。
    狸哥兒安撫住害怕的阿碧,告訴了他自己妖靈的身份,他身軀逐漸變小,這是要消散的特征,隻是放心不下自己與早亡的妻子生下的女兒。
    這個嬰兒是半妖之軀,注定了會回歸妖靈的地方。
    “阿碧,請你吃了我吧。”
    少年期期艾艾的請求著,目光眷念的看著繈褓中的孩子。
    妖靈中常有食其肉得其妖力的說法,他救阿碧一命,也是祈求阿碧能夠照顧他的孩子。
    “我這一生,逃難來此,做了不少惡事,害了不少人,臨了也行善一回。”
    他笑了笑,臉色蒼白虛弱“如果有來生,希望能清清白白再見到孩子的娘親。”
    阿碧吃了,第一口不好下,但是第一口吃下,唇齒留香,第二口是怎麽咬下去了,她就不記得了。
    人獲得了妖的靈炁會怎樣?
    世上基本沒有人能知道,但阿碧知道。
    從此之後,她便陷入了渾渾噩噩之中。
    身在繈褓中的小燕兒來不及消化她話語裏的東西,阿碧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那一頭白色的長發,掃過火堆,便燃起了烈焰。
    守在洞口的青年剛想進來催一催,就發現妖異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後,整個人像從火裏走出來的惡鬼,來找他索命。
    一聲救字還沒說出口,阿碧便捏碎了他的喉嚨,匆匆下了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個日夜,一身灰燼的女人步履蹣跚的走了回來。
    她流著眼淚,踉踉蹌蹌的回到了洞穴中,撲在了小燕兒麵前。
    “事到如今,你還是覺得這是對的嗎?”
    一道黑影倒映在石壁上,阿碧瑟縮了一下,顫抖著回過頭去,她囁嚅著嘴唇,叫不出來人的名字。
    “我是戚引雀。”
    男人拎著一把寶劍,撩開洞口的藤蔓,走了進來。
    小燕兒看到他的臉,心中震撼無以複加……
    這,這是和香主大人……
    “是來封印此處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