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太微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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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定一真君的早課,  設在幽天官學宮。
    巳時,後半堂早課甫一結束,  內門築基弟子還未離開定一真君上課的大殿,  便收到了鈞天官主殿負責課業事宜的掌事的傳訊。
    看清傳訊內容的瞬間,整間大殿立時沸騰起來,六百餘位弟子的聲音幾乎將殿頂掀翻。
    ——蒼天官親傳弟子楮語將代掌管蒼天官的師叔畢君月離開設早課。
    此月早課時間定在月末,  屆時十官所有弟子皆可前往。
    不止在幽天官學宮的內門築基弟子,十官弟子都收到了同樣的傳訊。
    一時門內各處盡是議論之聲!弟子、掌事、雜役……皆不由與周身之人就此事大議起來!
    太微門的修煉課程分為早課與基礎課。
    早課由掌管各官的師叔開設,師叔們不定授課內容,隻答疑解惑、指導修煉之困,每位師叔一月一次早課。
    內門築基、金丹弟子可自發前往各位師叔的早課。
    基礎修煉課程由內門弟子或者少微官教習開設,  課程內容有定,  每門課每月一到三次。
    開設基礎課程的內門弟子多為九官親傳,  他們修煉至金丹中期時,基本都會被他們的師父要求開設一門基礎修煉課程。如靈植課由鈞天官親傳遊畏秋開設,  馭獸課由變天官親傳孟飛白開設,大師兄不近舟剛修煉至金丹中期時,  也曾開設過一門劍術課。
    此外,少數一些優秀的非親傳金丹弟子,  也會得掌管各官的師叔授命開課。
    少微官教習則是從內門九官外放出去的資質平平、苦修無果,  壽限近至或心中對修煉已無前望的一些金丹弟子。
    這些被外放至少微官的金丹弟子,  有的努力成為掌事,有的甘於做一名雜役,有的領取任務去各洲各處的鹿鳴街駐點負責收徒事宜,  還有的便申請成為教習,開設基礎修煉課程。
    九官內門練氣、築基弟子可修習所有基礎修煉課程,自行選擇幾門即可;少微官外門弟子則隻能修習少微官教習開設的基礎修煉課程。
    太微開山六千年,  楮語是第一位琴心境築基期便在門內開設修煉課程的弟子!
    而且還是隻有掌管各官的師叔才能開設的早課!更是允許十官所有弟子聽課!
    這是一件何等不可思議、稀罕驚奇之事!史無前例,太微十官如何能不沸騰!
    雖名為“代畢君月離”開課,但所有人心中皆清楚,這不過是個表麵上的說辭罷了。
    畢君月離遠在乾洲斮風城巡法,蒼天官已近百年不設早課。大師兄不近舟代掌蒼天官事務至今也不曾代開早課,他們這位入門僅三月的築基小師妹/師姐,卻突然代為開課!
    幽天官學宮大殿裏的弟子忙抓住同樣尚未離去的定一真君:“定一師叔!您可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師叔們在早課上解答我們修煉上的疑困、指點我們,小師妹她、她雖天資卓越,但師叔們都是元嬰、分神期的大能,小師妹終究尚才築基!這……她這早課也是與師叔一般答疑解惑、指點我們修煉嗎!”
    太微眾人皆知這位天才弟子確實實力強勁,但想到她要與元嬰、分神境界的諸位師叔一般在早課上指點自己修煉,新入門的那些練氣弟子便罷了,先楮語入門的眾弟子還是覺得頗有些荒唐,不可置信、難以想象。
    可既是鈞天官主殿負責課業事宜的掌事傳出的消息,就說明此事確是他們的掌門師叔親定下的。
    半分不假!
    定一真君比弟子們早半個時辰收到掌門亢君的消息,大致了解了其中情況,也費了些時間才接受下來亢君傳訊中所言。
    他不似亢君一般曾遇昴君,現世的《後鏡步天歌》、《新鏡步天歌》幾乎就是步天功法的全部流傳,因而他確是未能料到他親自去玄洲接回的這位弟子,竟是步天後人。
    不過此時定一真君沒答弟子們的問題,隻笑嗬嗬地反問道:“你們以為,昭微是否有資格指導你們呢?”
    師叔們的早課分時間,前半個時辰金丹弟子先往,後半個時辰築基弟子再往。此時留在學宮大殿內的都是築基弟子。
    聞定一真君此問,眾弟子漸息了議論之聲思索起來。
    “小師妹……”有人沉吟,“於天舟上七日築基,天舟還未落地,《玄元仙鑒》萬仙榜便將她列為琴心境第一修士。當時我等多以為過於誇張,覺得《玄元仙鑒》此評有些荒唐了,世間其他修士應當也大多是一般的想法。”
    “可……問峰鬥中小師妹接連大敗內門築基第一的秦越師兄與九野小試第七的相俞!”
    此人說到後麵不由拔高了些聲音,顯幾分激動:“早在那時起,她就已真的是內門新的築基第一了!”
    話音甫一落下,立時有其他人高呼:“本月上旬的這一期《玄元仙鑒》風雲榜竟改了!”
    改了?
    眾人一驚,紛忙打開《玄元仙鑒》查看。
    風雲榜,十月上。
    一:楮語。太微門築基弟子,“商子”。雲上城雲間踏星子禦空,瓊閣會獲至寶定雷鍾、振天鈴、東荒夔鼓,修玉衡垂雲翼,孤身挾元嬰大妖出雲上。古今第一位琴心境生天印的星修。
    最後一句單開一行,頗為惹眼。
    學宮大殿內人聲再次沸騰起來。
    “小師妹真的既奪了步天尾君前輩的定雷鍾,還搶來了北鬥峰沈驚雲奪走的步天昴君前輩的振天鈴!還有這個東荒夔鼓又是什麽法寶!”
    “昨日這期風雲榜中隻有小師妹踏星子禦空的內容,後麵皆是今日忽然新增添的!”出聲之人歎道,“短短一日之內,小師妹竟做了這許多大事!”
    “小師妹是古今第一位琴心境生天印的星修!!”
    “生天印之事竟也這麽快傳出去了?《玄元仙鑒》果然與各宗門皆有合作。”
    “那隻元嬰大妖呢……小師妹回了宗門,大妖去了何處?”
    “莫不是帶回列宿峰了罷?”
    “怎麽可能?小師妹若將它帶回了宗門,為何昨日我等都不曾瞧見?”
    “小師妹的儲物法寶好像是玄元萬寶閣的上品珍寶玄字環,玄字環可存活物。說不定她將大妖安置在玄字環內了呢?”
    “……我們在此猜測也無意義,諸位師叔定會插手此事,應當不會置大家的安危於不顧。”
    “《玄元仙鑒》風雲榜向來隻在每月初一與十五更換內容,今日竟為小師妹一人破例!”
    “小師妹不是還點亮了八座星官?《玄元仙鑒》怎麽沒將此事也寫上?”
    “這誰知曉?許是可寫之事著實太多,寫忘了也不是不可能。”
    定一真君聽著殿中眾弟子的討論,一言不發,隻笑得祥和。
    才終於有弟子回過神,憶起了定一真君原先的問題。
    ——他們以為,小師妹有資格指點他們嗎?
    大殿內的築基弟子們紛紛不由看向周圍的同門。
    他們談論得如此熱烈,答應其實已經得出。
    人聲默契地漸漸息了,殿內很快安靜下來。
    有人站在最前方,主動開口道:“小師妹……如今應當真已是十四洲琴心境第一修士,這般的她,確是有資格指點我們的修煉。”
    其餘弟子沒怎麽出聲,卻也是隨著點頭。
    定一真君便又問:“那你們以為昭微可以傳授、指點你們些什麽呢?”
    此問一出,不少弟子幾乎脫口而出:“瞬移之術!”
    他們剛剛就《玄元仙鑒》風雲榜的新內容談論了那許多,此時完全無需思索。
    “聽聞小師妹入我們太微前另有師承,《後鏡步天歌》心法中所沒有的她的那瞬移之術,應當就是她原先的師父傳授的罷!小師妹若要教我們些什麽,瞬移之術首當其衝!”
    留在門內的太微弟子尚未見過楮語將鬥轉星移術當作禦空之術,故也有人緊跟道:“還有那踏星子而行的禦空之術!不知她這禦空之術是否和垂雲術一樣必須點亮輔星星官才可修習,若不需要的話,那我等豈不是多了一道不受星官限製的禦空之術!”
    還有人道:“小師妹築基便點亮了八座星官,或許也可傳授我們一些點亮星官的心得!”
    有人笑駁:“這你就別想了,那分明是小師妹資質好!”
    “哎。”有人與身旁同伴輕歎,“誰知小師妹入門至今僅三月餘呢?想我入門三月時,似乎才堪堪能成功施展易水術,主星功法都未學會,首次九野小試便落了個末尾的名次。”
    他身旁的弟子也歎,歎得卻是:“你竟拿自己與小師妹作比?”
    旁邊其餘弟子聽了,紛紛笑開來。
    定一真君也笑道:“昭微的早課究竟如何,你們屆時都去聽聽,便能知曉了。”
    昭微。
    掌門師兄為那位小弟子取的這個道名,實是恰當。
    或許她真能昭興太微。
    定一真君望著殿中興致勃勃的這上百名弟子,心中低歎。
    -
    《玄元仙鑒》風雲榜的破例更改與更改後新增的內容,可謂驚動了十四洲全界正道。
    先前,世人隻當中洲太微門新出了一位天才弟子,與昆侖北鬥峰那位成名頗有些時日的天才小商君齊名,於是便也為她取了個對應的“商子”名號。
    兩大星修宗門各得一位天才弟子,世人樂得以此為談資,常常同時提起二人,將二人作比,稱之“星修雙商”。
    “太微楮語……”
    現今,世人看著《玄元仙鑒》風雲榜,口中念出了“太微楮語”四字。
    那個為了讓她與小商君齊名而取的名號“商子”,悄無聲息地為她的名字讓了步。
    “此子竟如此了得?三大至寶皆被她一人收入囊中!”
    -
    中洲之東,巍峨神峻的廣闊銀白山脈間,危危大峰之巔的觀星台上。
    二人負手立於玉欄邊,一人在前,一人在半步之後。
    “築基弟子,生天印?”低沉略蒼啞的聲音自前方的老者喉中傳出,老者貌近古稀,惟一雙眼肅厲炯炯,不可逼視。
    《玄元仙鑒》是十四洲萬仙圖鑒,各大宗門皆與玄元書會有所合作,便是老者這般人物,也為自己在識海中種了一本。
    老者的神念在“踏星子而行”和“生天印”上皆停落,但悄然隱藏前麵“踏星子”那句,隻念出最後“生天印”的那句。
    老者身後的男子青年模樣,氣質卻極其沉穩,略顯嚴肅,看起來與太微掌門亢君倒有幾分相近,不過他著一身玉鈫藍道袍,應道:“確是一位才入太微不久的築基商星弟子,想來是昨日剛生出的天印。”
    話畢,靜默了幾息。
    “商星弟子。”幾息後,老者開口低聲複述,緩緩問道,“太微現今,隻這麽一位出眾的新弟子?”
    青年男子聞言默了默,飛快思索幾息,終究還是沒應答,沉聲反問道:“師祖何出此言?”
    老者緩緩側身,目光越過青年男子落到觀星台正中的渾天儀上,目光深遠,如望邃古:“真和。”
    青年男子應:“晚輩在。”
    老者問:“你說,這世間星修,為何皆隻能以三垣二十八宿諸星為主星?”
    青年男子聞言,心中立時對老者的這一問題生起諸多推測。
    但絕不怠慢,口中先答:“五曜諸星力量太強,我等修士之軀不可承載,隻能經修煉不斷加強自身與三垣二十八宿諸星主星間的聯係,從而加強與五曜諸星的聯係,才可勉強借五曜神力。”
    大峰之巔自有陣法,故雖高危,但風淺雲霧舒。
    老者聽完青年的回答,緩緩抬起一隻手。
    忽而狂風作響,衣袍翻飛,沉重的渾天儀都轉動得快了起來。
    大風自峰巔而下,呼嘯掠過整片望不見邊際的巍峨神峻的廣闊山脈,卷起一陣銀白色的滔天雪浪,橫掃八方諸峰。
    浩浩蕩蕩,如見天象。
    老者五指一收,瞬時風平浪止,萬籟俱寂。
    他垂下手,道:“二十八宿之力便可如此,五曜之力將強至何等?真和,你覺這世間可會有五曜主星之人?”
    青年斟酌著,隻道:“師祖之境,何慮如此。”
    “怎麽?”老者看向青年,竟似露出了幾分笑意,“便且說那搶了你畢君名號的太微月離,若真動起手來,吾恐怕難以在她手中討得好處。更遑論吾如今確有些走不出這座天山大峰了。”
    青年默了默,語氣更沉肅許多:“晚輩……”
    老者自然地斂了笑,徑直打斷,轉口道:“光衡也是商星弟子罷?”
    青年於是應:“是。”
    “那金鈴是他弄丟的?”
    “是。”
    老者不再看他,側過身重新望向玉欄外的巍峨群山:“你如何見此事?”
    青年隻稍作思索,道:“晚輩以為可以繼續培養光衡。”
    老者則未作思索,聽完青年的話,直接接道:“那便依你所見。吾亦曾得一件步天至寶,千年前鎮在玉京絕頂,你且叫光衡去試試罷。若能取得,便贈予他了。”
    青年心中微訝,但絲毫不顯於麵上,神色如常地應下。
    老者又問:“如今試道以幾年為期?吾有些記不清上次大開玉京頂是何時了。”
    青年答:“試道以五十年為期,上一次大開玉京頂至今已近二十年。”
    老者點點頭,緩緩道:“那吾便且待三十年後,看試道會上登玉京絕頂之人中是否有光衡……以及那位築基生天印的太微商星弟子。”
    落到“商星”二字時,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
    雲上金陵城。
    密室。
    青年壓低聲音,平淡地道:“你們上次與我說那是最後一次。”
    不過即便刻意壓製,亦隱約可聞他的本音應當是清朗的。
    “是啊。”另一人旋即笑了笑,也是位男子,“但——那不是上次的‘最後一次’嗎?”
    青年臉上顯露幾分慍怒之色,看向男子的目光極冷,隻克製著語氣的平靜:“你竟也敢欺騙我?”
    男子聞言挑眉,又低笑了聲,神情略顯誇張:“少君何等身份,我怎麽敢自作主張欺你呢?”
    青年當即聽明白了男子言中之意,微闔眼瞼,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硬:“先前許多次我都已配合,惟此次不可行。你回去複命吧。”
    “少君這是自由久了?”男子聽完無所動容,隻笑問一句。他的聲音亦低,但嗓音較之青年頗為暗啞,似長蛇吐信,帶起一股危冷之意,“不過也確實,當今十四洲,我輩修士中屬少君最為自由。少君可見天光,可肆意行走四方。而我等如溝鼠,隻可苟活於陰影之下。”
    “不過……”他拖長尾音,“少君須知世間之事皆有代價,少君這些年的自由一直都是有代價的。少君所照見的光,是無數如我一般陰影中的溝鼠偷來的。所以,還請少君再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夠真正擁有這世間的明媚天光,以及……”
    他頓了頓,接道:“星光。”
    青年豁然抬眸。
    隱在袖袍中的雙手緊握了握,看向男子的目光愈發疏冷。
    但他緊抿著唇,維持著神色的平靜,一言不發。
    -
    與亢君商定好早課之事後,楮語暫無什麽事,便打算回列宿峰。
    鈞天官主殿議事大殿外,遊畏秋早已不見蹤跡,定是不知逛到了哪官的哪座靈植園。
    正好,楮語獨自回峰。
    不過這次她沒有展開玉衡垂雲翼,而是向空中鋪展她的八座星官,踏著燕頷藍色淺淡似漣漪的一尺寬的小星圖,身影隨一枚枚鬥轉星移術法印閃現在眾星子之間,禦風而行,頗為閑愜地向東方蒼天官而去。
    此時剛過辰時不久,內門金丹弟子正在幽天官學宮上定一真君的早課。
    然不知為何,楮語卻竟連一名築基弟子的蹤跡也未見著。
    她確有所不知。這群師兄師姐談論了她一夜,受她之事刺激,立誌勤修不輟。
    今日正是立誌的第一日,此刻皆趁著還未輪到築基弟子的早課時間,搶這半個時辰在各官學宮的修煉室中努力修煉呢。
    -
    巳時。
    早課結束,鈞天官執事堂負責課業事宜的掌事向全宗弟子發出傳訊,告知蒼天官將重開早課之事時,楮語正在她的屋中。
    懷玉終於在楮語回到列宿峰時被她喚著化作人形。
    原本半束的烏黑長發這會披散下來,顯得他整個人更如一塊白得發光的美玉。
    不過他隻剩一身月白長袍,身上所有的玉皆在發狂與眾修士打鬥之時破碎,散落在重霽主街。
    此刻,他一動不動地安靜地坐著,與賴在楮語懷中的咬夜狸“柔情”對視。
    楮語施展玉衡垂雲翼帶遊畏秋禦空前,順手將原本抱在懷中的烏雲塞回了玄字環內。
    烏雲雖未開靈智,但有些悶悶。
    它隱隱知道一事:這赤蛟能一直跟著楮語,它卻總要被塞入玄字環。
    因而回到列宿峰被楮語從玄字環裏拎出來後,發現懷玉化為人形沒有黏著楮語了,它便撲進楮語懷裏,黏在她身上不下來。
    然後轉悠著一對碧綠的眸子,“得意洋洋”地同懷玉炫耀。
    楮語自然沒理會這一狸一蛟。
    她與懷玉麵對麵坐著,正在施術。
    星圖鋪展開在腳下,燕頷藍色法光覆蓋半間屋子的地麵。六十枚星子連成的七座形狀各異的星官懷繞她緩緩旋轉著,閃爍不斷的金色星芒將整間屋子鋪滿。
    三枚星子連成的心宿星官懸在她身後半空。
    金色洗心術法印落在懷玉額前幾近一寸之距,與她額間微光略盛、明滅不斷的天印相映。
    源源不斷的星韻自楮語掌中注入法印之中,洗心術威效盡數落在懷玉身上。
    仔細看去,可見這枚洗心術法印與楮語施展過的一重、二重、三重法印皆有所不同,且似乎還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她確是在小心翼翼地嚐試洗心術第四重。
    但難度頗大,近一個時辰隻有幾分微弱的成效。
    未能真正悟出,或者說創造出第四重法術。
    弟子名牌中不斷傳來動靜,楮語便且收了術。
    懷玉當即將目光轉移到楮語身上,看著她,溫溫柔柔地道:“化妖身。”
    楮語神色平靜地靜看他幾息,最終微一頷首,由他。
    她抬起剛放下的左手來,向他伸去。
    懷玉目光一亮。
    下一瞬,楮語麵前的人影瞬間消失,腕上傳來熟悉的微涼感。
    化小的赤蛟嫻熟地纏上她,兩對蛟足輕輕抱住清瘦的腕兩側微微凸出的手骨,蛟首低垂,貼在她膚上。
    楮語隻看它一眼,取出弟子名牌查看收到的傳訊。
    一條來自鈞天官執事堂掌事,餘下的皆是同門弟子與幾位外宗好友的傳訊。
    她未能及時看到《玄元仙鑒》風雲榜的更改,但是這一瞬收到的諸多傳訊已告知了她此事。
    楮語動作迅速地一一回訊,而後陷入短時的沉默。
    相識之人皆在方才傳訊與她。
    連第一劍都托遊畏秋代為傳訊,不過道的仍是望楮語早日結嬰,期與她論劍。
    隻多加了一句:三年後論劍會,願能先小比一番。
    但與她極為要好的崇一,卻至今沒有回訊。
    因而給祝枝回訊時,她詢問了一下崇一的情況。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祝枝便回訊來了。
    同時,她也收到了另一人的回訊。
    是邭沉。
    楮語分別查看完兩道傳訊內容後。
    決定今夜回一趟雲上城。
    一則。
    祝枝回訊道,她問了崇遠,昨日之事傳回禪宗後,深行奉禪宗宗主朗信法師之命,將崇一禁足在禪宗鹿鳴街的駐點內,並施了止語令。
    楮語欲去看望崇一,畢竟崇一是為了楮語才被禁足,也是崇一救了懷玉。
    二則。
    邭沉傳訊道有人傳出消息將於今夜在長夜街出售蛟鱗,他邀楮語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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