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小老板，醒了。”
    葉醫生被驚得結巴一下，目光掃向沙發上的貓,  隻見它站在那裏，也不動,  仰頭看著二樓的少年，眸光暗沉。
    “嗯！我在找黍離離的,  沒想到它跟你在一起。”時見疏從二樓走下來，心跳微微加快，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讓他微微發軟的手腳得到緩解。
    他似乎沒聽見，但,  又不像。葉醫生一時弄不明白了。
    時見疏走到沙發前站定,  伸出手似乎想跟以前一樣揉揉黍離離的腦袋，又收回來，輕聲問，“黍離離，我等下去實驗室,  你去嗎？”
    “喵！”
    黍離離前腳仰起，扒住少年的衣服。
    “好,  那我們一起去。”時見疏微彎下腰,  把黍離離抱起來,  剛才似乎要窒息般的緊張奇妙的消失了。抱著黍離離轉身往樓上走，他得上去穿鞋和拿外套，拿包。
    “小老板。”葉醫生忍不住開聲。
    “嗯？”時見疏回頭,  望著他。
    “隻有幾天而已,  恢複隻有幾天而已。”葉醫生忍不住解釋。是怕一人一貓鬧矛盾,  還是怕少年覺得被隱瞞會難過而解釋，他也說不清楚。
    “嗯！”時見疏輕輕應一聲，神色平淡，抱著黍離離上樓。
    葉醫生看著他平靜的背影，一頭霧水  ，他發現自己不但看不透閣下，也看不透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時見疏到了樓上，把黍離離放在床上，轉身去衣櫃拿衣服換，手放在衣擺時一頓，忍不住回頭，看到的就是黍離離背向自己的身影。
    一時之間，不由覺得好笑，以前在宿舍，大家也不是沒當麵換過衣服，他幹嘛緊張？
    睡衣掀下，換上厚厚的衛衣和褲子，又穿上鞋子，挎上包，帶著黍離離出門。
    葉醫生：他還是不懂，現在的小孩都這麽穩重的嗎？
    申屠俊掛掉通訊後，呆呆坐著不動，這通通訊後，他覺得自己似乎有好多事要做，可是一時又想不到要做什麽事。
    目前來說，小公子非常受元帥看重，雖然仍不清楚是看重他的人還是能力，為他保駕護航的意味已經很濃。帝星現在新種推行受到不少民眾歡迎，反對的人也不少，這些反對的人裏麵，能阻止的人他想來想去隻有兩個，一個是還是幻獸形態的元帥，但以目前的情況，還不適合出現在公眾麵前，隻能暗地裏指揮。還有一個明麵上的，就是已經表態的小公子。
    除去元帥這個強大的靠山，他自身的能力才是關鍵點，他能從土地上種出農作物，他農作的產量比其他人高，他直播間有將近三百多億觀眾，擁有著全人類五分之一的粉絲，隻要他能說服他的粉絲相信他，那麽就能扭轉目前局麵。
    那麽他能做點什麽呢？
    除了與帝星周旋，他應該給小公子打配合。
    申屠俊定定坐著，他的目光越來越亮，眸光閃現出一絲興奮，離開戰場六十年，他都快忘記這種戰鬥的感覺了。麵對強大的敵人，如何一一突破，才是取勝的關鍵點。
    打開終端，撥出通訊，那邊的人很快接起來，後麵是一排排無任何植物的土地，鏡頭一轉，他看到了一片整好的田地，上麵冒出綠綠的嫩苗，他看不出是什麽農作物，卻非常震驚。
    “申屠星長，您有什麽事嗎？”公羊部長最近跑太多地方，本就削瘦的臉深深凹下去，看起來非常疲憊，眸光卻閃閃發亮。
    “非常重要的事。”申屠俊神色嚴肅，沉聲道，“有些事我得跟你確認，之後才能實行。”
    “您說。”
    “你之前跟我說過的土地問題，是能解決了嗎？”
    隨著這句問話出來，全息投影出的公羊部長笑了，雙眼迸出灼人的光芒。
    兩人商談許久才掛掉，被震撼到的申屠俊久久不能回神，而後又笑了，元帥說得對，種植的事，聽小公子的。
    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那裏有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麵蓋著一層紅布。掀開，是一座城市，上麵百分之六十是廢墟，代表城市的標誌是一條被轟去半邊身體的龍形建築，即使傷痕累累，仍屹立不倒，這座建築叫“華夏”。
    他有一種感覺，人類來到一個關鍵點，是再次複興人類偉大文明，還是最終湮滅，消失在宇宙無數智慧體創造的文明中，這取決於人類現在的選擇。
    時見疏帶著黍離離前往研究室，到達後，循例應該把黍離離放在一邊，今天卻有點糾結，“黍離離，你要在這裏嗎？”
    “啊，它不在這裏去哪裏？”吾皇奇怪小老板怎麽突然問黍離離的意見了，“它不就是一隻貓嗎？還能回應你？”
    話落，脊背莫名起了一陣寒意，不由看向黍離離。發現與以往不同，它並沒懶洋洋趴在軟椅上，而是後肢收著，前肢直立，坐得非常優雅，向來單純的眼神變得清冽，讓人不敢直視。
    吾皇臉色刹時變了，不可置信看著黍離離，站姿都不由僵硬起來。
    黍離離點點頭。
    “好，好吧！”時見疏應一聲，轉身扯扯吾皇，“開始吧！”
    “好。”吾皇連忙收回目光，心髒“砰砰”直跳，腦子裏成了一團漿糊，是他想多了，還是，那人真的恢複了？
    “祁媱說你們最已經對新種水稻進行實驗，現在怎麽樣了？”時見疏光腦全息屏的數據拉到麵前細看，發現在減弱的農作元素在上升。
    “我們現在兩線並行，一是用漚肥液，二是用營養液，數據明顯能看出，用營養液種植的水稻灌漿速度慢，而且量小。”吾皇指著上麵的數據說道，“同時，植物本身的生命力和活力也不斷在降低。”
    這就是導致死稻的原因。
    “我之前讓你提取四種稻穀的數據在哪裏？”時見疏問道。
    吾皇很快找出來，放到時見疏麵前。
    “稻王種的數據很漂亮。”時見疏笑道。t691和c639的灌漿數據反倒與新種相當，不過就生命力和活力數值上而言，前兩者數據更好。
    時見疏在這幾種水稻開始灌漿時就開始做實驗，發現了關鍵性問題。
    星際時代的水稻產能低，就是因為1“灌漿始期籽粒庫生理活性低和活躍灌漿期崇糖轉化為澱粉的生化效率低”所導致，稻穀顆粒是否充實，又涉及到穗花著生及酶活性，這條關係鏈的最下麵是土壤營養供給和肥料供給。
    如果用汽車來比喻，種子是發動機，土壤及肥料則是汽油。
    時見疏在大學的時候，曾經與導師做過一個實驗，同樣的水稻種植，用有機肥與化肥分別進行種植，最後發現有機肥的酶活性高於化肥。不過現代種植產能高，這微妙的變化，也隻是實驗數據而已，隻是沒想到與營養液對比，這一個數值相差比高得嚇人。
    原因雖出來了，表麵上隻要提高酶活性等關鍵性問題就能解決，可是六百年了，帝星的科研人員怎麽會不知道這點？為什麽還沒解決？
    時見疏問過吾皇這個問題，他說沒辦法，他們用過很多的辦法，都沒無法解決這個問題，仿佛這個種子，本身就是這樣。
    可是為什麽外星的種子又能長得好？於是又有人把問題歸於大災難，說是空氣中，可能還有他們沒發現的物質在傷害著作物。
    時見疏對這個說法持保留意見，他覺得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在種子上。
    時見疏在研究室一呆就是一個下午，被吾皇提醒才發現已經傍晚。脫了防塵服，帶著黍離離出了辦公樓，就看到烏舟開著小飛車過來。
    “小時時，找你半天了。”
    烏舟大老遠喊道。
    “怎麽了？”時見疏口有點幹，說話有點沙啞。
    “我要回去了，給你改水稻收割機。”烏舟本來下午就能走，可舍不得飯堂的飯菜，特地吃完晚飯才來道別。
    “行，注意安全，想吃什麽菜，自己去摘。”時見疏說到菜字，發現自己餓了。
    烏舟也知道他還沒吃飯，打完招呼就走了。
    時見疏回到小木屋，給黍離離弄了晚餐，又端出包嬸留給自己的飯菜，一邊吃一邊控製不住偷瞄黍離離，發現跟之前真的有點不一樣。之前吃飯雖也細嚼慢咽的，可現在更能看出它舉手投足間的優雅。
    “黍離離，你，喜歡吃這個嗎？要不要吃肉？”時見疏想到那幾天這人都跟自己吃一樣的東西，現在有意識了，吃開水煮青菜會不會覺得很單調。
    黍離離抬頭，見少年神色無一絲的異常，眼眸閃過一絲笑意，點點頭。
    時見疏一笑，夾起一塊伸到它嘴邊，“吃。”
    黍離離張嘴咬上，因為貓嘴不太適合就著筷子吃東西，又掉到盤子裏，貓身眼肉可見的僵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嘴上掉東西。
    時見疏笑了，撐著下巴，看著黍離離笑眯雙眼，彎彎的，跟月牙似的，流轉的光芒細碎清澈，“黍離離，打平了。”
    黍離離看著少年，想到他昨晚自己收拾難過的樣子，心髒再次收緊，本應任性枉為的年紀，卻總是自己與自己和解。
    他突然很想跟少年說，你可以生氣的。
    吃完晚餐已經晚上八點，時見疏不準備回小醫院了，把黍離離放在床上，自己去洗澡。
    農場木屋有六個洗漱間，均分一下兩人一個，時見疏來後就跟容宿共用一個，這裏麵有點大，放著兩個泡澡桶，一個是容宿的，一個是他來後黃叔做給他的，他還沒用過呢！
    莫名想泡。
    時見疏想一下，把桶洗了，放滿熱水，泡進去。
    水霧彌漫，熱意從皮膚慢慢浸進骨髓、五髒六腑中，讓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時見疏把下巴埋在水裏，隻露出鼻子，咕嚕咕嚕吹著泡泡，思緒又不由飄到黍離離身上，原放鬆的神色慢慢迷茫。
    黍離離已經恢複了，還是他的黍離離嗎？
    宗政稷趴在床上，望著門口，腦海裏全是少年的模樣，雖說小孩今天一直在極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可是能看出他有點不適應，可能是一時找不準定位如何對他，從他今晚洗澡快半個小時還沒回來就能看出。
    宗政稷蹙眉，目光在床上掃一遍，看到放到枕頭邊的紙和筆。
    時見疏把自己泡得身心舒爽，皮膚都泛紅了，臉頰水嫩嫩地，回房間時恰好碰到容宿和白佳佳。
    “哥，我能捏一捏嗎？”容宿問得直白。
    “不能。”時見疏也回的直白。
    白佳佳在旁邊笑了一聲，把容宿的臉都笑紅了。
    時見疏回到房間，看到床上攤著紙，旁邊是一支打開的筆，紙上歪歪扭扭寫著：我永遠是黍離離。
    沉沉的眸光瞬間發亮，心頭湧上一股喜悅，快速閃過的一絲異樣被他忽略，少年爬上床，坐在黍離離麵前，懷著期待問道：“那我還可以抱你，揉你嗎？”
    貓身微微頓一下，點頭。
    時見疏趴到床上，與它麵對麵，試探性伸出手，輕捏了捏黍離離的耳朵，笑道：“那我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時見疏。”
    相處的那三天，他們從沒正式認識過呢！
    可是話落他才記起，黍離離現在隻是有人類神智、意識，卻仍不會說話。
    他能與葉醫生勾通，隻是因為彼此有精神力。
    “沒關係，以後你再告訴我。”時見疏說道。
    黍離離點點頭，卻見他神色難掩落寞。
    “今天，我想一天了。”時見疏神色變得沉重，說道，“現在新種推行，我們要努力阻止才行，可是怎麽阻止呢！”
    時見疏以前就喜歡對著黍離離自語自言，現在知道是真有人在聽，反而更想對他說，因為他知道這個人，肯定懂他的。
    “民眾支持新種是因為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想扭轉這個局麵，改變他們的想法，我們就得讓他們看到希望，看到更好的未來。”
    可是希望是什麽？更好的未來是什麽？
    土壤能種植，是不是希望。
    更好的未來則是能在土地上種出產能更高的農作物。
    時見疏趴在床上沉思，想了一會兒爬起來，打開終端，撥通公羊部長的通訊，那邊很快接起來，“公羊部長，方便嗎？我有土壤的事想跟你說說。”
    “方便，是什麽事？”公羊部長正在外麵，邊走邊問道。
    “你土壤方麵的進展怎麽樣了？”時見疏問道。
    “你猜我在哪，七區南部，”公羊部長一笑，而後把鏡頭一轉，“這是一個農場，農場主是根據你教的辦法早早就開始種植了，現在作物已經長出來。”
    公羊部長越說越興奮，聲音帶上哽咽，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他用力抹把臉，露出僵硬卻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們的人民沒有放棄，隻要有一絲機會，就會努力抓住，我們都沒有放棄。”
    時見疏看出他情緒激動，問道：“是土壤有進展了嗎？”
    公羊部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根據你給的名單跑了很多地方，又與農場主們交流很長時間，他們甚至保存了從漚肥到催芽，育苗的數據，非常完整。等我回去把數據整理出來，就能、就能上報申屠星長，如果沒問題，我們就可以對外宣布了。”
    公羊部長口中的宣布是什麽不言而喻，也難怪他這麽激動。
    公羊部長這裏有進展時見疏也很高興，他本想問問土壤的研究進展，沒想到直接給他一個王炸，“公羊部長，你把最近的調查數據都給我一份吧！”
    時見疏也得確認一些東西。
    “行，等下發你。”公羊部長應道。
    兩人又討論一會兒才掛掉通訊。
    土壤問題有了進展，隻剩下種子了。
    時見疏撥通軒老爺子的通訊，那邊很快接起來，背景明亮幹淨，後麵有著很多儀器。
    “難得你給我打通訊。”軒老爺子笑了。
    他身著一身防塵服，看起來像一個長久從事研究的老者。
    “其實我一直想找你，關於種子。”時見疏說道，他之前一直沒找是因為還沒有關鍵性的發現，但是隨著從他這裏購買到的水稻慢慢長成，他就對軒老爺子越加疑惑，“我檢測過四種稻穀，發現c645和稻王種的基因排序較為簡單，t691和c639則是更加雜亂一些，我想這是因為人為幹涉過。”
    “對了，茼蒿和蕹菜也長第二茬了，我之前在其他公司買過種子，它們無法進行二茬生長。”時見疏也不兜圈子，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哈哈哈，我賣種子五十年了，你是第一個研究我種子的人。”軒老爺子也沒生氣，看樣子更似高興。其實從軒老爺子看到時見疏自己留種時，他就知道這個小孩盡早會來找自己。
    “嗯，你的種子很特別，數據各方麵都非常好，而且與其他種子公司的種子還有一個區別，就是元素物質很幹淨，更接近藍星原始作物應有的元素，而其他公司的種子則有一些不明元素物質，我現在正在學習，還不知道是什麽。”時見疏說道。
    “要來我的基地看看嗎？”軒老爺子突然正色道。
    時見疏聞言，並不意外，之前
    跟軒老爺子打交道時就隱隱感覺到他自己有一個非常大的種子培育基地，現在不過是確認而已。
    “在哪？”時見疏得確實一下地方，再過幾天就要收稻了，這東西可等不得。
    “十區。”軒老爺子說道。
    “如果明天趕得上，我中午去，趕不上，我後天去。”時見疏說道。明天第二批小麥要種植，倒是可以讓魏航種，但是他每批種子從催芽開始就一直在記錄數據，這批小麥也一樣，不想錯過，“對了，你有線上店鋪嗎？”
    時見疏記起粉絲要問的事。
    “沒有。”
    “咦，為什麽？”
    “你來，我就告訴你。”
    時見疏看軒老爺子這麽認真，也不再追問，點頭答應。
    次日時見疏醒來就覺得臉邊有點毛茸茸的，若是以前並不奇怪，沒人類神智時的黍離離喜歡親近他，可現在不同，雖然他說自己永遠是黍離離，可是他們都知道，肯定有點不同的。睡時就能看出來。
    小時黍離離喜歡睡他胸口上，大了喜歡睡在他枕頭邊或者懷裏，昨晚黍離離則安安靜靜睡在一旁。
    時見疏當時躺在床上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就好像，本來親親蜜蜜的夫夫鬧矛盾了，晚上睡覺中間隔著一條銀河係。
    不過沒想到再次醒來，黍離離又睡到他枕頭邊了。
    時見疏暗笑，伸手摸摸黍離離的腦袋，看它無意識輕輕蹭著自己，小聲喵一聲，笑得更歡了，他現在才想起來，昨天黍離離一天都沒怎麽喵呢！
    被摸的黍離離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嘴角掛著笑意的少年，有點小得意，仿佛偷偷做了什麽開心的事，眼眸閃過無奈的笑意。
    “早！”
    時見疏打聲招呼，從床上爬起來，抱著黍離離去洗漱，接著回房換衣服，吃完早餐出門。去育種室的路上，時見疏打開直播間，觀眾湧進來，紛紛打招呼。
    【小時時，你看新聞了嗎？】
    【啊啊啊，我就說小時時最帥，全世界最帥，最厲害。】
    【天啊，我就說很多人在偷偷種，背著我偷偷種，好過分，嗚嗚。】
    【哈哈哈，烏舟小天才的發酵器我買了三個，從今天開始，我在種植上卷死你們。】
    【小時時反對是對的，支持小時時。】
    “怎麽了？這麽高興。”時見疏看到大家發的彈幕全是嘻嘻哈哈的恭喜和怎麽卷別人，沒看出有用的信息。
    【看，看看，我就說小時時不會知道吧！】
    【小主播，你的消息真的好閉塞。】
    【小時時應該多上星網看看消息。】
    “你們還是沒說重點。”時見疏輕歎一聲，提醒道。
    【藍星農業報報道兩家農場成功在土地上種出農作物，小菜苗已經長到半高了，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收菜。】
    【有五十多畝地，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偷偷種。】
    【我就說要買地嘛，大家都不信我。】
    【他們這樣偷偷種，是不是不想給專利費啊！】
    【別給小主播扣帽子，之前小主播就說了，這是偉大的祖先發現的，他隻是傳承。】
    【記者還采訪他們了，說把小時時漚肥和種菜視頻重複快百遍才敢下手種，而且他們也說了，會追隨小時時，為人類吃上菜而努力。】
    【啊啊啊，他們說因為產能沒小時時的高，可能會稍貴一些，但絕對不會賣高價。】
    “那挺好的。”時見疏笑了，他記得大管理給他的那張表裏麵，確實有不少農場主登記在上麵，沒想到已經取得這麽大成就，怪不得公羊部長高興。
    【我最高興的是終於有官方媒體報道了。】
    【真的奇怪
    啊，藍星的農業報啊，這就是承認小時時啊！】
    【感動，衝啊，為人類能吃上青菜而努力。】
    觀眾、粉絲們興奮地在直播間不斷刷屏，官方的認可給了他們非常大的力量，特別是在這個時節上，對於反對新種的人來說，是非常好的消息。
    “那我們去種小麥。”時見疏心情也很好，小飛車到達辦公樓下麵，魏航他們已經在了。
    時見疏先行進把數據記錄了，再讓他們幫忙搬出來。
    這次小麥種植隻有十畝地，不過加上損耗種子有四百多斤，放置在兩個箱子裏，時見疏抬不起，魏航雙手一提，輕鬆。
    “等我從十區回來，組一個育種部門，以後也省得你兩頭跑。”時見疏跟在魏航旁邊說道。現在魏航又管農場的種植，又管育種邊，忙得團團轉。
    “沒事，我體能好。”魏航笑道。
    “也要正規化的，後麵有了育種部，我偶爾要離開時，也有人幫我記數據。”時見疏話落，目光看向林選，今天他也在旁邊，“要不，由你負責？”
    “好，我一定完成任務。”林選很驚訝，沒想到小老板會讓自己負責一個部門。
    “不過容宿之前領了一個育種部經理的頭銜，你……”
    “沒事，我當副經理。”
    “行，到時你跟容宿打聲招呼吧！”
    論種植和育種，容宿比林選還要懂，平日也在努力。但他還在上學，能幫得有限，加入林選他這邊也方便些。
    【小時時，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麽奇怪？”時見疏問道。
    【剛才他直接領了副經理的職，而且聽你的話，容宿經理的職位也是自己領的。】
    【原來神農農場的職位是可以自己領的嗎？】
    【啊啊啊，招我吧，我不領經理職，我就領一個小主管。】
    【唉，我什麽時候才能等到神農農場大規模招人啊！】
    林選在旁邊聽得冷汗直流，偷偷看小老板，就怕他突然收回副經理這職了。
    “會的。”時見疏笑一聲，“等農場做大了，歡迎大家投簡曆。”
    “是的，我就是投簡曆進來的。”林選及時助力小老板。
    【等等，我剛才聽到小時時說要去十區？】
    “對，所以等下去看看小麥種植，沒問題就要關直播間了。”時見疏說著，坐上小飛車。
    林選以前往往都是這時就回研究室，不過作為育種部的新任副經理，確認種子是否種植成功，也是職能之一吧！
    一想，他也跟著坐上小飛車了。
    小麥不用育苗再移栽，而是直接可以灑種種植，時見疏帶著觀眾看一會兒就準備關直播間，不過觀眾們不怎麽願意，問到十區時能不能直播，跟去十五區和一區時一樣。
    時見疏想了一下，考慮到目前環境，想來軒老爺子的培育基本是不適合在這時出現在眾人麵前，便拒絕了。不過為了安撫大家，帶著眾人去看鴨子了。
    兩千隻大大小小的鴨子來時瘦骨伶仃的，養了這麽多天，眼見著開始長肉。
    【鴨子，鴨子，鴨子。】
    【什麽時候賣鴨子？】
    “等再過半月吧，先養一養吧！”時見疏說道。從小鴨子養起要三個月才可以吃，但這次過來的還有不少成鴨，就是太瘦了。
    給觀眾們看完鴨子後，大家總算鳴金收軍，不過一個兩個的，苦口婆心讓時見疏一定要趕在水稻收割前回來，就怕他耽誤了時間。
    時見疏歎氣，他去十區不過一個多小時懸浮車程，要是沒大事，一天一個來回都沒問題。
    沒準備多呆，時見疏帶的東西也不多，就一隻黍離離和葉醫生。
    時見
    疏原隻想帶黍離離，不過魏航聞言，一定要他帶多一個人。
    “現在情況特殊，你跟閣下都是重點保護對象。”魏航非常認真。
    時見疏看他說得嚴重，想想也是，但現在農場種植部正在忙冬季作物第二批種植前準備，非常忙，不好抽人，想來想去，隻能找到葉醫生。
    葉醫生也不推辭，他都好久沒出去走走了。
    兩人由那桓送到車站，坐上懸浮車他才離開。
    “買艘飛行器會更方便。”葉醫生說道，作為一個有飛行器的人，他已經好久沒坐過懸浮車。
    “嗯，一樣樣來，等我先買了全息艙。”時見疏自從觀眾口中聽過後，一直念念不忘。
    葉醫生目光落到他懷裏黍離離身上，真是心有靈犀。
    一個多小時到達十區，根據軒老爺子提供的地址，兩人一貓又轉了一次車，約開了半個小時才到達。
    這裏非常安靜，唯一看到的大門高高聳起，兩邊圍牆蔓延出去，不知道多長。
    時見疏走到大門，門自動開了，頗有點請君入甕的意味。
    “小時，歡迎來到我的培育基地。”
    正當葉醫生警惕起來時，門那邊開來一輛八人座的觀光車，上麵除了軒老爺子，駕駛座上還坐著一個人。
    “這裏好大。”時見疏驚歎一聲，走進去，上了車。
    葉醫生也沒再糾結，跟著坐上去。
    軒老爺子目光落在時見疏懷裏的貓片刻，移開，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看來不算晚。”
    “這是考驗麽！”時見疏是肯定句。
    軒老爺子哈哈笑兩聲，這是承認了。
    “你很特別，”軒老爺子收斂笑意，變得嚴肅，“公羊說，你的學識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看似很落後，可是卻能治帝國的病。我也很特別，因為我在做著沒人做的事。”
    時見疏好奇看著他，軒老爺子卻沒再說什麽。
    觀光車帶著幾人在農場走，並不像是去什麽地方，更似是想讓時見疏看到什麽。
    這裏挖了很多湖，上麵有各種作物，水稻、青菜，也有農田，不過上麵的植物都已經死了，枯萎。
    “我嚐試過無次數在田地種植都沒成功。”軒老爺子看時見疏的目光落在田地上，解釋道。
    觀光車從農場穿過，來到一幢五層建築前，幾人下車跟著軒老爺子進去。
    周圍不少匆忙而過的人，看到時見疏的出現非常驚訝，又帶著驚喜。
    軒老爺子帶他到的是一個實驗室，幾人換了防塵服進去，先是經過一處透明落地窗，窗外麵是一片片水植稻田，不少穿著防護服的人在走來走去，手上拿著很多東西，應該是在做實驗。
    很快，幾人來到一個大房間，軒老爺子什麽也沒說，而是放出一個個全息屏，上麵布滿數據，時間跨度非常長，從五十年前一直到現在。
    “六百年前大災難，土地突然失去作用，大家不斷瘋狂嚐試著，想在土地上再次種出作物，可是隨著推移，失去一批又一批的種子，他們不得不放棄，水培開始盛行。你可能不知道，剛開始轉為水培時，帝國的種植畝產並不低，雖然因為成本過高，價格上漲不少，但是至少大家不用餓肚子。”
    “直至一種息壤從外星傳入帝國，人們發現用它加外星營養液能讓植物長得更快更好，慢慢地，這種息壤和營養液代替帝國原有的營養土和營養液，那幾年，全帝國糧食暴漲，所有人都覺得，沒有了土地，他們一樣不會挨餓。”
    “後來人們又發現，從外星買的種子似乎更適合水培，於是大量瘋狂購入。這一舉動衝擊帝國原有的種子公司，一間接著一間倒閉，若有種子公司想活下去，他們也必須去進新種來賣，慢慢地，帝國原有的
    種子公司退出市場。”
    後麵的劇情不用說，就能猜到，拿到了控製權，就是收割的時候了。
    時見疏聽著，總覺得這個劇情有點耳熟，想一下，就知道是誰家的劇本了。
    “後來呢？”時見疏問道。
    “沒有後來了。”軒老爺子看時見疏一眼。
    “那你這些種子哪來的？”時見疏笑了，軒老爺子帶他來這裏，總不會給他講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吧！
    “有些是經過幾代研究員一點點恢複的，有些，”軒老爺子看著時見疏笑道，“黑/市買的。”
    時見疏挑挑眉頭，“還有這地方？他們種子又是哪來的？”
    “其實就是星盜把哦裏根帝國或者科植拉帝國商船打劫搶到的，然後在黑市出手。”軒老爺子說道，這種種子在黑/市非常搶手。
    “有沒想過到哦裏根帝國或者科植拉帝國那裏，把原種買回來？”時見疏問道。
    “嗯，除非有人能把他們老窩端了，你要知道，在他們國家，私自給我們賣種會被判叛國罪。”軒老爺子目光落在時見疏身前的貓身上，接著道，“你看過公羊部長的報告了嗎？”
    “土壤報告？”時見疏好奇問道。
    “嗯！”
    “沒有。”
    “雖然現在漚肥所發酵出的物質能平衡、修複土地所欠缺的物質，但是已經回不到六百年前了，你現在的種植畝產，可能已經是最高。”軒老爺子說道。
    “嗯，有心理準備。”時見疏專業雖主攻水稻，可是水稻與土壤息息相關，他對於這方麵的知識也許比不上專業人士，土壤基本知識還是知道的，比如物質、元素等等，“所以這也是你今天找我過來的目的？”
    “是，我在想，你有沒有那個能力，研究出適合如今土壤的種子呢！”軒老爺子睿智的雙眼閃現出灼人的光芒，似乎是肯定，又似是挑釁。
    “你是誰？”時見疏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
    “軒轅，老頭我姓軒轅。”軒老爺子長長歎一聲，仿佛這個姓離他很遙遠。
    時見疏腦海瞬間想到一個人，粉絲曾在直播間提過的軒轅大師，非常厲害的種子大師，說是已經死了。但以現在來看，活得挺好的，這也是一位有故事的老先生呢！
    “你要在線上賣種子嗎？”時見疏又問道。
    “你的思維挺跳躍的。”軒老爺子笑了，轉身往外走。
    時見疏抱著黍離離跟上，說道：“新種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公羊部長那邊的土壤報告也很快能出來。到時大家肯定會到處買種。我看過公羊部長傳回來的數據，其他公司的種子雖也能在土地上種出來，可是發芽率隻達到百分之五十六十，成苗同樣如此，成長過程中再死一部分，最後得到的產量隻比水培好一些，唯一能稱道的就是不用水培器皿，能省一部分成本。”
    “你想我把我的種子推出去？”軒老爺子停下腳步。
    時見疏落後他半步，沒刹住腳，走前兩步，又退回來，點頭道：“對，咱們得對抗新種。”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嗎？就你這點小身板，都不夠一個a級精神力者捏。”軒老爺子被小孩的雄心壯誌逗樂了，是天真還是無知？
    “我有黍離離。”時見疏把黍離離抱起來，一人一貓麵對著眼前的老人。
    人，單純，眼神堅毅。
    貓，確實凶殘。
    “你贏了。”軒老爺子被噎一下。
    “那你答應了嗎？”時見疏跟在他後麵，再次問道。
    “我這點種子，供不了全帝國。”
    “那肯定的，這個改變是漫長的，但我們必須踏出這一步。推出你的種子，隻是讓大家看到希望
    ，”時見疏繼續勸說道，“而且新種的衝擊下，未必會有很多人買你的種子呢！”
    “你這小孩，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很氣人？”軒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他記得以前這小孩挺乖的啊！
    “我在說實話。”時見疏繼續道，“我們要與新種爭奪話語權，公羊部長宣布土壤可種植，種子卻沒跟上，也沒用。”
    “你就是想用我的種子跟新種打擂台。”
    “對。”
    時見疏非常坦城，軒老爺子再次被噎了。
    “我可以答應，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你接手種子研究，研究出適合帝國土地種植的種子。”
    “我實驗室都開了。”時見疏不可思議，這本就是他未來的方向啊！
    “我是怕你被星幣迷失了。”軒老爺子沉聲道。
    時見疏看他一眼，直覺告訴他，這種事他可能經曆過。
    時見疏來這裏逛一圈，好像什麽都沒得到，又好像得到了很多東西。
    “你為什麽要與新種對抗？以你現在的能力，想要多少財富都不在話下吧！”軒老爺子送時見疏離開時，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嗎？”時見疏笑了，而後道，“你讓我過來這邊，也是相信我吧！”
    否則怎麽會帶他去看實驗室，又看了那麽多數據，其實也是安他的心。
    軒老爺子笑了笑，繼續道：“哪怕公羊部長宣布土壤以漚肥養地方式可以種植，哪怕有我百分之七十的發芽率、成苗率的種子，民眾未必站在你這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新種無論是出芽還是成苗都是百分之八十，而且很多人本就有水培器皿，其實新種更適合他們，特別是漚肥無法水培時，他怕少年剛開始，就會被打擊到。
    “我知道，我會用事實，讓他們跟隨我。”時見疏非常自信。
    “什麽事實？”
    “努力種地，種很多很多的地。”
    軒老爺子望著觀光車離開，這句話不斷在他耳邊回響，這時他隻是笑笑，想著再怎麽種，也就這樣。從沒想過，這樣的一個少年，在未來的一天真的種出一個帝國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