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地宮內的秘密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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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老兒的眼神中,除了懇求和期盼外,竟然還流露出幾分依賴。
依賴他的小徒弟。
折騰了這麽多年,他真的累了,也真的老了,折騰不動了。
都是黃土埋到天靈蓋的人了,就是他想折騰,也沒力氣折騰了。
……可地宮鐵籠裏麵的那些弟子還很年輕啊。
一開始,他是沒辦法,想著,如果自己到死治不好他們,那就隻能帶著他們一起走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的小徒弟給了他希望。
苗老兒望著自己的小徒弟,眼神中的依賴又濃烈了幾分,像個依賴家長的孩童。
被依賴的那個鄭重點頭保證:“師父放心,隻要我還在,就絕不會放棄他們。”
前世的研究積累,再加上陳老爺子給她的那本醫書古籍,君瀾有信心治好鐵籠裏麵那些異變的師兄和師姐們。
半個月後,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君瀾隔著一層層的鐵鎖鏈,望向被關在鐵籠裏麵的一群同門。
這半多月以來,她幾乎每天都要下來幾次,鐵籠裏麵的那些同門們,如今已經熟悉她的氣息了。
見君瀾進來,他們也隻是先本能性地狂躁嘶吼一陣子,然後便逐漸安靜下來。
但是今天,他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朝君瀾嘶吼。
相反,君瀾才出現在鐵籠外麵,他們就齊刷刷地抬頭望向她。
五官扭曲變形肌肉不受控製的臉,幾乎沒有瞳仁的白瞳,按理說,在這樣一張臉上,原本不該出現情緒一類的表情才對。
可君瀾就是從他們的臉上和神情中,看出了一種名為期待的情緒。
或許,這就是他們今天格外安靜的原因吧。
君瀾深呼一口氣,她開口,輕聲說道:“我是來給你們治療的,你們……誰先來?”
她說完,視線掃過那一張張慘白扭曲的臉。
鐵籠裏麵的同門們沒有立刻給出回應,他們就像老舊卡殼的機器,艱難費力地識別君瀾話語中的信息。
足足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鐵籠子裏麵才開始有了動靜。
一隻又一隻的手從鐵籠子麵伸出來,僵硬地朝君瀾揮舞。
君瀾老實告知他們:“第一個來的人,可能會有喪命的風險。”
她雖然準備充足,也有這份自信,但是凡事都無絕對,誰又能說百分百這種話呢?
他們有知情權,君瀾將選擇權交給他們。
裏麵關著的都是她的同門,有自主意識,雖然不多。
不像以前在末世的時候,基地裏麵抓來的那些供她研究和試藥的喪屍,完全沒有自主意識,就是一俱徹頭徹尾的行屍走肉。
君瀾的話並沒有令那些手臂收回去。
她對此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與其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還不如放手搏一搏呢。
……那就隨便從誰開始吧。
君瀾心中才這樣想,鐵籠裏麵忽然發出一聲低吼,她定睛一看,正是那位被師父喚作“澤蘭”的同門。
異變後,就喪失了人類的語言功能,但君瀾覺得,他們應該有一套自己的語言係統。
就比如現在,隨著澤蘭的一聲低吼,那些伸出鐵籠外的手臂,紛紛收了回去。
隻餘下澤蘭還固執地朝君瀾揮舞著手臂。
於是君瀾就明白,他要做這第一個試藥人。
被關在這地宮牢籠中,雖然沒有了自由,但好歹還能有條命在,有命就有希望,可倘若試藥失敗了,那卻是連希望都沒有了。
師父他老人家這些年的苦心並沒有白費,雖然沒能治好故宮內的這些弟子,可師父喚醒了他們的人性。
那麽,身體治療這一塊,就交給她吧。
君瀾深呼一口氣,扭頭朝身側望去。
她身側是時越。
籠罩在地宮鐵籠四周的結界是時越設置的,她要從裏麵弄人出來,還得靠時越將結界打開。
後者接收到她的目光示意後,打開結界,將澤蘭拎出來,隨後又迅速將結界的裂口封住。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變故,慘烈如修羅場,時越至今還記憶猶新,饒是如他,也不敢有半點鬆懈。
澤蘭才從大鐵籠中被拎出來,立馬就又被他扔進了一個小結界中。
君瀾在旁看得無語,拍拍自己身上的法衣,對他道:“沒事的,我身上有法衣,他傷不到我的。”
她身上穿的這件法衣,是時越給她的,將她從頭籠罩到腳,連一根小手指頭都沒有忽略掉。
毫不誇張地說,她現在就是一坨刀槍不入無堅不摧的金剛鐵。
就是喪屍之王親自出手,對著她,怕是也要產生一種無處下口的無力感。
時越這是關心則亂。
時越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度緊張了,撤了結界,人卻沒離君瀾半步遠,一雙眼睛更是銳利如刀鋒,緊緊地盯著澤蘭,一副隻要對方敢流露出任何對君瀾不利的意思,他立馬就會搶在對方出手之前,將對方化為灰燼。
威脅震懾意味十足。
麵對時越如此強大的壓迫感,澤蘭表現的十分乖巧,君瀾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哪怕君瀾在他身上割開一道口子,觀察他血液的顏色變化,他也沒有絲毫要攻擊君瀾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苗老兒守在地宮的入口處,他看著頭頂的太陽從日頭高照,到夕陽如橘,再到夜蟲啼鳴……
他等啊等,等啊等,如此這般地等了三個日夜的輪回後,沒等來從地宮內走出來的小徒弟,卻等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其中一個頂著一顆光溜溜的大腦袋,不是玄一大師又是誰?
而另外一個穿一身白色裙裝,宛如九天仙女一般的女子,則是柳若水。
看見二人到來,苗老兒的神情瞬間緊繃起來,他騰地起身,戒備地望著柳若水。
“柳……柳掌使!您怎麽來了?”
玄一大師跟他是多年的好友,他是除了時越之外,第二個知道當年萬春穀之變的人。
此時一見苗老兒這副緊張到舌頭打結的樣子,玄一大師的心中就“突”地跳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從他心中陡然升起。
當年萬春穀之變後,有一批萬春穀的弟子出事了,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按理說,那些攻擊力極強,並且像瘟疫一樣具有傳染性的怪物,本該就地解決了才是。
然而他這個好友卻將那些怪物弟子保了下來。
他這個好友,在醫道上麵的天賦,絲毫不輸明陽子,甚至比明陽子還要優秀。
然而,為了那些怪物弟子,他這個好友,硬是以近乎歸隱的模式,窩在這大山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將醫道至尊的位置,拱手讓給了明陽子。
如今好友t突然露出這般驚慌緊張之色,莫非……
玄一大師下意識地朝苗老兒的身後瞄了一眼。
莫非地宮鐵籠裏麵的那些怪物弟子又出事了?
否則的話,好友不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這可不妙啊,姓柳的小丫頭最是鐵麵無私了,要是讓小丫頭知道萬春穀的地宮裏麵藏著一群吃人肉的怪物,哪怕那些怪物都是萬春穀的弟子,小丫頭也會立馬就將那些怪物弟子無情絞殺掉!
非但如此,好友也將大難臨頭!
為了斬邪除祟,守護世間安寧,修真界每年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修士。
結果好友卻私下藏了一群怪物,如此行徑,三十三道抽魂鞭的懲罰是鐵板上麵釘釘的,除此之外,怕是還要被流放到蠻荒之境去!
想到這些後果,玄一大師激靈靈哆嗦了一下,好友就是個戰五渣,光是那三十三道抽魂鞭,就能讓好友丟掉大半條性命!
更不要說流放到蠻荒之境了,好友真要是被流放過去,隻怕不出一天,就將變成一地白骨了!
……絕不能讓柳小丫頭發現地宮裏麵的秘密!
想到這,玄一大師立馬走過去,拍拍苗老兒的肩頭,哈哈哈笑了幾聲,才要幫好友解圍,他忽然一頓,麵色陡然變得古怪起來。
他將苗老兒上下打量了一遍,詫異道:“苗老頭,你這修為……”
幾日不見突飛猛進啊!
玄一大師滿眼都是震驚和驚喜。
然後還有狐疑。
要知道,他這個好友可是醫修,天生的天虛之體,這一生能突破到築基期,就已經是實屬罕見了!
結果他這好友竟然……竟然已經晉升到元嬰期了!
玄一大師心頭巨震,視線如梭子似的,在好友的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
這下好了,他倒不用再費心幫苗老兒解圍,隻苗老兒自身的修為突然突飛猛進這一事,就足夠吸引柳若水的注意力了。
柳若水確實被吸引了注意力,因為苗老兒的緊張和戒備而生出的那絲狐疑,瞬間有了著落點。
她擰眉,沉聲道:“苗宗主,你可知道服食妖丹的後果是什麽?”
服食妖丹?
玄一大師的心頭又是突地一跳,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住。
服食妖丹是可以助漲修為沒錯。
但服食妖丹得來的修為,極其不穩定,十個服食妖丹的修士裏麵,最後瘋魔掉的至少能有九個。
而這裏所謂的瘋魔,還不是墜入魔道那麽簡單,而是整個人被妖丹反噬,淪為為禍蒼生的妖物!
這是邪門歪道!
因此,修真界嚴禁修士服食妖丹,一旦發現,即刻就地處決!
……本該是天虛之體的好友,短時間內突然修為飛漲,原來竟是服食了妖丹的結果嗎?
所以,這就是好友會緊張和戒備的原因?
玄一大師的脊背上麵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本能地朝柳若水大喊道:
“服食妖丹,事關重大,還請柳掌使慎言!”
“你說的對。”柳若水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惱怒,反而深以為然地點頭表示認同。
她還不知道時越的舊傷已經好了。
而苗老兒是最有希望能治好時越的人。
因此,她比玄一大師更不希望苗老兒出事。
但是,她身為宗門聯盟的法度掌使者,肩負著肅清和監督修真界眾修士的職責。
職責不可廢,她需要苗老兒給她一個解釋。
柳若水耐心地等著苗老兒開口解釋,後者聽到妖丹,微微愣怔住,他是醫修,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妖丹的危害性,也知道服食妖丹的後果。
隻是……
小徒弟下地宮之前,跟他說過,她未出來之前,任何人不得下地宮。
柳掌使若下去,毀了小徒弟的治療計劃不說,一旦讓對方發現地宮內那些異變的弟子,那些弟子就沒命活了!
……地宮內的秘密不能暴露!!!
苗老兒一咬牙,就要承認自己確實服食了妖丹,好以此將柳若水從這裏引開。
可就在這時。
“師父!師父!”
飽含歡喜的聲音忽然響起。
就見李澤然飛奔著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名穿著萬春穀服飾的弟子。
“師父,弟子又晉升了!”李澤然道,眼睛晶亮的宛如星子般,裏麵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和他一起同來的其他幾名弟子,也紛紛開口道:“師父,弟子也晉升了!”
“還有我!”
大家七嘴八舌,全是過來報告好消息的,並且,他們一邊說,還一邊攤開掌心,一個又一個靈力醇厚的靈力團赫然懸浮於他們掌心之上。
靈力最醇厚的是李澤然,築基後期的修為。
其他幾名弟子略遜一籌,但也不差,基本上都在築基期。
李澤然等人麵上洋溢著歡喜之色,迫不及待地向自家師父展示自己的進步。
苗老兒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如果柳若水沒過來,看見弟子們突破晉升了,他肯定會很高興,然而現在,他卻想拎個麻袋,將這幾個弟子全都塞進去!
這些個小家夥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跑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這讓他還怎麽開口承認自己服食妖丹了啊!
服食妖丹的後果太嚴重了,他自己承擔那麽懲罰不要緊,但是決不能讓這些小家夥跟著他受牽連!
地宮裏麵的那些是他的弟子,外麵的這些,也是他的弟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動了哪一塊他都疼。
苗老兒麵色蒼白,有種重拳打在棉花上麵的無力感。
而一旁的玄一大師和柳若水二人,卻是大吃一驚,他們沒想到,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的,不僅僅隻有苗老兒一人,竟然還有苗老兒的弟子!
……所以,萬春穀上下,這是齊心協力都在服食妖丹嗎??
否則要怎麽解釋眼前的情形?!
玄一大師震驚之餘,內心開始惶恐起來,急得腦門上麵冷汗直冒。
本著對好友的信任,玄一大師極力為苗老兒開脫。
“苗老頭,你是不是煉出能提升修為的神奇丹藥來了?”
這是目前為止,他唯一能想到的開脫方法。
一旁的柳若水則眸光森寒,冷笑道:“丹藥對修煉,確實有輔助的作用,但我還從來沒有提說過,有什麽丹藥能厲害到,能讓一個天虛之體的醫修,在短短月餘的時間內,從煉氣期,連跨幾個大境界,直接飛升到元嬰期!”
她目光銳利地掃視了李澤然等人一圈,然後又落回到苗老兒的身上,冷聲道:“苗宗主,你說呢?”
苗老兒:“……”
他內心掙紮又煎熬,做不出選擇。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讓他選擇?舍誰保誰?
他這樣子落在柳若水的眼裏,柳若水不僅目光冷沉,臉上已經翻滾出憤怒之色。
在她看來,苗老兒這樣子,就等於是做賊心虛,是默認!
“宗門聯盟曾下過禁令,嚴禁任何修士服食妖丹,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苗宗主,你身為一宗之主,不說以身作則,竟然帶頭服食妖丹,還縱容門下弟子和你一樣服食妖丹!”
“我身為宗門聯盟的法度掌使者,肩負著肅清和監督修真界眾修士的職責,對此類惡劣行徑,本掌使絕不姑息!”
柳若水亮出了身份,臉上的神情一派肅穆凜然。
還在興奮中的李澤然等人呆滯住,宗門聯盟的法度掌使者……眼前這女子竟然是宗門聯盟的法度掌使者!
李澤然這才注意到柳若水,然後下一瞬,他臉上的神情不由得變色,急道:“服食妖丹?這怎麽可能!”
激動之下,李澤然大聲叫嚷的,服食物妖丹是要遭受重罰的!
況且,十個服食妖丹的修士,起碼能有九個會被妖丹反噬,最終瘋魔掉,這種九死一生,無異於自掘墳墓的事情,他們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幹!
李澤然斷然否定道:“我們萬春穀眾人,絕對不會服食妖丹!師父也決不會允許我們做這種糊塗事情,何來縱容一說!掌使大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誤會?哼。”柳若水冷哼,白皙如玉的麵容上露出一抹譏諷之色,“本掌使倒也希望其中有誤會,你們萬春穀眾人,大多數皆為天虛之體,麵,可你們卻在短短月餘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尤其是你們的師父。”
她望向苗老兒。
“苗宗主,上次在宗門聯盟,如果本掌使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你還是煉氣期的修為吧?可如今你已然是元嬰後期的高階修士了。”
不要說一個天虛之體的醫修,這樣的突破速度,就是放眼整個修真界,也絕對屬於鳳毛麟角一般都存在。
“請問苗宗主,如果你不是服食了妖丹,那麽,你又是如何做到,能在短時間內如此一飛衝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