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薩龍舌蘭成功交接給日本公安警察去審訊，想必這隻綠毛龜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公安部門的監視，隻能存活在陰冷潮濕的監獄裏度過他的後半生。
    藤原侑還是比較相信公安警察的審訊方式的，在手段上絕對不差於ca，而且在他眼裏卡維薩不過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但石子再小投入湖內還是能激起一點漣漪的。
    “組織那邊不會輕易相信的，琴酒的疑心病很重，他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諸伏景光把玩著手裏的軟盤，他皺著眉頭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情依靠一張軟盤和一段精心編造的謊言就能蒙混過關。
    藤原侑在行動的時候就已經想好對策，他從西裝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赫然是自己成為ca探員時拍攝的照片，照片裏的自己還是一頭烏黑的秀發，與警校時期不相同的時候，頭發更長了一點，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脖頸處還有黑色藤蔓紋身，左耳沒有佩戴耳釘，卻有明顯的耳洞。
    “這是？”
    “隻要描述這張照片的樣貌就行了，琴酒會相信的。”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困惑，但是他們也沒有多問，時間並不允許他們在外逗留這麽長時間，要是那位不知情的黑麥威士忌把他們消失許久的信息上報給組織，說不準就要挨一針吐真劑了。
    “好，那這次的事情……”
    “我們的關係還需要言謝嗎？太肉麻太矯情我可不吃這套。”藤原侑挑了挑眉頭直接打斷諸伏景光想要道謝的話語，他後半句話明顯想讓氣氛沒那麽尷尬，因為他能看出來眼前這兩人很想問自己當年為什麽要不辭而別，甚至回國後還成為了立場不同的ca探員。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沒多說什麽，擺了擺手就離開休息室，他們該回去了。
    諸伏景光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言不發，從上車開始兩人就沒有打破沉默，他想到藤原侑的轉變以及長達四年的空白交際，如今再次見麵竟然會以合作的方式建立新的羈絆，還真是不習慣。
    但對他而言更難消化的是突然湧入腦海的情報消息，他沒想到ca那邊竟然掌握如此之多的情報，不論是下川洋佑與組織之間的來往交易信息，還是與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黑麥威士忌竟然是b的臥底。
    都讓人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接受，要知道他們兩人都把來尹當做是琴酒接班人看待的。
    誰讓他們都留著同樣長度的頭發，還有這同樣的臭臉……甚至都喜歡抽煙。
    降穀零輕輕踩踏刹車踏板，使得車輛平穩停靠在白線後踩離合器掛入一檔，手指頗有節奏敲擊著方向盤，率先打破了車內的沉默跡象：
    “蘇格蘭，你覺得他到底是抱有怎樣的目的消失的，又是怎樣的目的重新出現的？”
    不論是在組織成員的麵前，還是在背後，降穀零都已經習慣叫自己的幼馴染r為蘇格蘭，為得就是時刻提醒自己他們的處境，身為臥底該有的警惕，在接受任務的那天起，他們就不單是幼馴染的關係。
    他們是過去並不熟悉，在組織裏服從安排淪為合作對象的普通同事。
    “不知道，其實對於他我們並非很了解吧？相識的時間還沒有分別來得久。”諸伏景光語氣輕鬆道，他從哪來都不認為自己非常了解藤原侑，當然也不覺得對方很了解自己。
    沒有人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了解透一個人，若有……僅是那人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信任他，你呢？”
    降穀零慢慢鬆開離合器，輕輕踩踏油門，穩定起步後並沒有著急回答。
    他是知道自家幼馴染話裏的含義，所謂的信任建立於雖處不同機構，但最終目的是一致的。現在雙方又是合作關係，沒道理不信任自己的夥伴。
    “我自然也是，況且高層都已經決定和他合作，就算是服從安排也得信任吧？”
    “哈……也是呢，不過我覺得你對他的期待值還是很高的。”
    “你不也是嗎？”
    兩人默契地露出淺笑，並沒有點破彼此心中的想法。
    車輛緩緩行駛在東京的街道上，坐在副駕駛的諸伏景光枕著右臉頰朝飛逝而過的街邊風景看去，想到藤原竟然短短時間就把後續全部安排妥當，甚至主動背上這麽一口黑鍋。
    他想到警校時期發生的過往，以及前往神奈川旅遊時他被醉鬼同期群毆的畫麵，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起來，語調愉悅道：
    “一份盤賣給兩方，他不去經商真的可惜了。”
    “說不準這家夥還真的偷偷在賺錢，ca的工資可比我們來得高。”
    “……那倒也是。”
    按照現在警部補的收入來計算，想要達到ca普通探員的收入恐怕要上升到警視長級別，還真是漫長的升職路線啊，哪怕臥底任務成功完成也沒辦法一口氣變成警視長。
    說不準連警察都沒辦法做了，又或者被貶去文職也說不準。
    ——
    淩晨兩點半的東京都，米花大酒店。
    站立在落地窗前的藤原侑欣賞著夜晚的米花町，五彩霓虹勾勒出的璀璨夜景足夠耀眼奪目，但是撕開繁華麵貌的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景象？
    會是許多人的長夜難明嗎？還是不輸於活地獄的畫麵。
    端坐在沙發上的懷特雙手握拳放置於膝蓋，他皺起的眉頭擰緊又鬆開，反複多次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終還是決定把藏於內心的話說出來：
    “克雷爾先生，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要冒這樣的風險，而且與公安方麵的合作怎麽看都是我們虧，又是把卡維薩龍舌蘭讓給他們，又是提供臥底信息和盤裏麵的內容，做這麽多僅是為了合作，恕我直言我實在是不理解，這不像是先生你會做的事情。”
    “在你的眼裏，我該怎麽做？”
    藤原侑聞言挑了挑眉頭覺得有點意思，他轉身朝升級套房後的小吧台走去，拿起古典酒杯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在完成一樁趁他心意的買賣後，心情頗好的他打算小酌一杯來彌補那瓶還沒來得及品嚐就拱手送出的梅子酒。
    “以先生的手段完全可以不交出卡維薩和盤的信息，我們可是救了三名公安警察，隻需交換臥底名單確保未來的合作不出問題就行了。”懷特琢磨數十秒，才緩緩道出他的想法。
    按照普通ca探員，或許會用這樣強硬的手段迫使警察廳妥協。
    要知道警察廳目前總共就安插了三名公安警察到組織內部，今晚的行動也是出現偏差，他們的損失可不是卡維薩龍舌蘭可以彌補的，就算來十個卡維薩，他的價值都抵不上一個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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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侑不急不慢取出客房服務點來的冰球，輕輕放置在古典酒杯內，用量酒杯倒出45毫升的蘇格蘭威士忌順著冰球倒入杯內，頗為講究的擦拭量酒杯後又取25毫升杜林標力嬌酒。
    最後是需要在冰塊上放置一小塊用裝飾簽串起的帶蜜蜂巢，就算大功告成。
    “這個喝法是在夏威夷的一家深巷小酒吧裏喝到的，你可以嚐嚐。”
    懷特不明白克雷爾為什麽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讓自己品一杯酒，根本就不勝酒力的他隻好端起酒杯，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口感非常順滑，回抿嘴唇還能感覺到一絲甘甜。
    “知道這杯雞尾酒的名字嗎？”
    “不知道。”
    聽到懷特老實的回答，藤原侑快速給自己也調了一杯，他端起酒杯對準上方白熾燈的光線，在冰球的折射下杯內的液體就像是生鏽鐵釘的色澤。
    他放置唇邊小抿一口，卻露出嫌棄的表情，小聲滴咕道：
    “還真是喝多少次都不習慣蘇格蘭威士忌的泥煤感啊，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哎？”懷特迷茫地眨巴兩下眼睛，難道是自己說錯話，所以克雷爾先生故意拿自己最討厭的雞尾酒來招待嗎，可是自己好像也沒說錯什麽話吧。
    藤原侑自然是看出懷特表情裏的困惑，他這次沒有繞彎子，聲音低沉幾分：
    “這杯雞尾酒的名字叫生鏽釘，也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的理由。在警察廳與你眼中我可能是做了一筆不劃算的失敗買賣，但是拋開眼前的利益，把眼線放長遠些……還能算是失敗嗎？”
    他伸手端起一個空酒杯輕放於懷特的麵前，在倒滿清水後，丟入一枚子彈：
    “基爾原先在組織裏的待遇並不高，想要讓她更接近組織的核心，那就要建立更多的眼線。行動組的蘇格蘭威士忌和情報組的波本威士忌，這兩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我之所以放過眼前的利益，隻不過在給未來鋪路罷了。”
    “把深埋於組織的生鏽釘，發揮出它的該有的功效，那算是真正的成功。”
    “現在你還認為我的做法對於ca而言是不利的嗎？”
    懷特畢竟加入ca的時間比較短暫，他在這事情上隻考慮了短暫的利益卻忽略掉他們現在身處別人的底盤，想要和別人“搶生意”，那想盡辦法去融入就是最好的選擇。
    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想要得到好的結果，必定也要付出一些東西。
    藤原侑沒有把話說明白就是希望懷特能快速成長起來，要知道和組織的對弈並不簡單，稍不注意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他起身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小抿一口道：
    “不過這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我想公安那邊已經察覺到問題了。”
    “先生的意思是……公安內部有問題？”
    “嗯，我想他們心裏都清楚，隻是還不明確潛入警視廳公安部的臥底是什麽級別的。”藤原侑澹定地坐在沙發上麵，視線落在窗外的夜景，語氣低沉：“他們也在賭，如果蘇格蘭出事就代表內鬼是五年前就在的，沒出事就代表他的權限並不高，隻知道聯絡人尹織無我的身份。”
    “那蘇格蘭先生豈不是有危險？”
    “公安肯定會想好對策的，這段時間你多注意點，有消息立馬匯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