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生怕清寺龍彥不相信，肥胖男一籮筐的道出了平生簡介。
    “從我初入警視廳時，就受到了那人的暗中幫助，晉升時用於排除競爭對手的隱秘揭短信息，是那人送給我的，如何跟大人物攀上交情，以及大人物的具體喜愛，也是那人在紙條上透露給我的。”
    “總之，我能爬上今天這個位置，自己的能力占一半，那人的隔空提攜，也占一半。”
    “其實，我也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可就是擋不住對權力的火熱追求，以致於越陷越深，越來越擺脫不了那人對我的控製。”
    “這些年，我也嚐試過查出對方是誰，但一切都是徒勞的，一個提線人偶，若是沒有主人許可，怎麽能目睹到後麵的真容。”
    肥胖男半哭半笑的近似崩潰。
    多少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衝旁人，吐露心底的恐慌與壓力。
    清寺龍彥頓住步伐，兩人的距離，隻剩半米遠。
    發現狐狸麵具男沉默不語，肥胖男又次解釋道: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我背後的那人，固然可怕，但夜之女王的赫赫威名，與之相比，還要厲害三分，明明知道那國中女子，是夜之女王親自下令保護的重點對象，為何還要去自尋死路。”
    清寺龍彥投來的銳利視線，在肥胖男眼裏，則成了默認。
    “前虎後狼，我之所以向前，是因為牽掛家人啊，”肥胖男真情流露，半百男人聲淚俱下，“抗拒這個命令，我的家人，必然會先於一步死於我前麵，如果接受這個命令，家人還能有一線生機，你說，我有得選嗎？”
    “你買凶的理由，並不是關鍵點，重要的是，你不該去動那個女孩。”
    清寺龍彥淡漠的回了一句。
    肥胖男麵色灰暗，自嘲一笑:“你說得沒錯，這一回，不管怎麽選，擺在我前麵的，都是一條不歸路，或許，這就是神靈對我的懲罰吧。”
    “神靈懲罰也好，貪婪所致也罷，我關心的，隻有一點，你是不是在講真話?”
    清寺龍彥沒有評判肥胖男三觀的打算。
    盡管靠個人的察言觀色本領，他也能估摸出肥胖男八成是沒有撒謊，但在事關凜音安危的情況下，清寺龍彥需要的是百分百篤定。
    不等肥胖男搭腔，清寺龍彥就攤開了右手，純白手套上，正懸掛著一個古銅色的神奇懷表。
    鐺鐺鐺！
    古怪的是，隨著清寺龍彥搖晃起懷表，肥胖男的眼珠子，也跟著不受控製的左右鼓動。
    僅僅隻花了幾秒鍾，肥胖男的自主人格，就陷入了沉眠，盤踞思維海底層的潛意識，暫時接管起了外部軀殼。
    “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暗中提攜你的那人是誰?”
    “不知道。”
    “是否又是幕後那人，指使你去買凶綁架清寺凜音的?”
    “是。”
    由於潛意識長久的蟄伏於腦海深處，運算時間少，比起活躍的自主人格，相對來說，要呆板一些。
    因此，清寺龍彥隻能分層次的循循善誘，否則，一旦信息量過於臃腫，肥胖男會產生麻煩的宕機現象。
    望著雙目無神的肥胖男，清寺龍彥心思縝密的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剛才，你為何要喝酒?”
    對此，潛意識半人格卡殼了兩三秒，才幹巴巴的生硬回答。
    “因為我終於成功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一名私生子，移民安置到了海外。”
    清寺龍彥眸光波動了一下，他先前就很疑惑，一個身處黑暗、明知自己前路將斷之人，還有興致喝酒賞樂嗎。
    經過一番言語試探，對方也並非大智大勇之輩。
    原來，是續下了傳宗接代的火種。
    收回超凡懷表，大概是過了一分鍾，肥胖男才渾渾噩噩的蘇醒過來。
    “咦?我這是?！”
    肥胖男一臉的驚恐不安。
    “沒什麽，隻是一點小伎倆，”清寺龍彥揮揮手，“你有保存跟那人通話的錄音嗎？”
    肥胖男知趣的沒有再猜疑下去:“有有有，我每次都會錄下來。”
    匆匆跑到一幅油畫前，肥胖男熟練的挪開油畫，露出了背後的保險箱暗閣，再從裏麵，取出了拷成光碟的備份資料。
    清寺龍彥平靜的接過光碟，臨行之前，他留下了一個處置結果。
    “明天，你去自首吧。”
    肥胖男熱淚盈眶的拜了一拜:“多謝閣下，不殺之恩。”
    等抬起頭來，奢華的歐式建築內，隻剩下空蕩蕩的現代家具，若論還有哪物是活的，便隻剩下消散不去的紅酒芬芳。
    肥胖男身心疲憊的大喘一口氣，好死不如賴活著。
    至於裝糊塗繼續上班打卡的主意，肥胖男是想都不敢想一下。
    夜之集團的裁決，可不是小小一個警視廳高官，就能豁免的。
    倘若不照辦，下場隻會更慘。
    沒錯，自始至終，肥胖男都把清寺龍彥，當做了神奈真妃的使者。
    飄浮到某棟無人的大廈樓頂，清寺龍彥維持著幽靈狀態，在大風呼嘯的環境下，驗證起了光碟的質量。
    一台產自未來的高科技播放機，孤零零的擺放於地麵，設備上先是亮起了紅燈，再是綠燈、藍燈、黃燈，待到最後一顆紫燈綻放光芒，清寺龍彥才戴起了同一型號配對的無限耳機。
    嘈雜頻率隻響了不到兩秒鍾的樣子，緊接著，一陣被解析出的原聲通話，清晰的掠過清寺龍彥的耳蝸。
    一切水落石出，罪魁禍首的嗓音，正巧聽過，而且還和清寺龍彥打過照麵。
    “是你啊！”
    清寺龍彥嘴角揚起的笑意，比橫亙九天的寒月，都還要冷上無數倍。
    所有道具盡皆攝入次元寶袋，清寺龍彥掏出手機瞄了眼屏保，離養父養母回家還有一段時間，足夠他去完成最後一道工序。
    乘上席卷樓頂的強大風壓，清寺龍彥一躍而下，隻身俯衝於車水馬龍的街景華燈。
    今夜，有些人注定難以入眠。
    上野原佐希駐足窗邊，凝視著遠方，月輪濯濯，可照舊點燃不了整片夜空。
    神奈真妃一邊處理政務，一邊等著好消息的傳來。
    而清寺家，也留有一盞燈，垂掛牆頭，凜音反常的抱起枕頭，時而傻笑，時而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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