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東說：“解決陳拐子這種人，方法有很多，先用你們兩個都讚同的方法吧，利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雨霏，把包給我。”
    白雨霏遞給他手包，白啟東從裏麵拿出一張名片，推到楊吉祥麵前：“這是你們的鎮長，元旦開業那天他給我的，歡迎我來林山鎮投資。你要學會的第一招就是借勢，這個電話你來打，這就是法律的武器。”
    借誰的勢？
    當然是借白啟東的。
    鎮長名片是法律武器？
    楊吉祥有些懵懂，隱約捕捉到點什麽，見白啟東繼續品嚐美食，不再說話，他隻好拿出手機，當著白家父女的麵給鎮長打過去。
    不到十分鍾，鎮長急匆匆趕來，一進門就賠禮道歉，隨行的還有派出所的所長，了解情況後，迅速出門，將剛放出來半個月的陳拐子又帶走了。
    一番客套，房間裏再次變得清淨。
    楊吉祥心中暗歎，剛剛還說他自己沒執法權呢，現在看來，piapia打自己臉，雖然過程不一樣，但結果一樣啊。
    而且這確實是合理合法的行為，是投資商的正當訴求，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白啟東說：“任何影響投資的行為，在政府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隻要你適時表達出擔憂，不滿，他們會比你更想除掉這個不穩定因素。”
    楊吉祥說：“可這也隻是治標，不能治本吧，陳拐子又沒犯罪，最多關幾天就放出來。”
    白啟東眯著眼說：“那你的不滿就再多幾天，你要盡快學會如何一邊揮舞著支票，一邊向領導們表達長遠期的擔憂，他們會主動幫你管住他。”
    “要是他們也管不住呢？”
    “鎮上解決不了你就聯係區裏縣裏，區裏縣裏不行你再給市長施壓，一般情況下最多到區縣一級，上麵就會相當重視了，這個潑皮的檔案中有多次刑拘記錄，足以證明此人屢教不改，從重判刑很容易。”
    “要是他懷恨在心，妄想著出獄後報複……”
    “那你可以讓監獄裏的朋友給他留下深刻的記憶，讓他接受最深的思想改造，思想鋼印這招我們熟。”
    白啟東開了一句三體的玩笑，楊吉祥嘴角抽抽，竟然無言以對，您手要是都能伸到監獄了，那還說什麽，您能耐確實大。
    白啟東又看著自己的女兒：“雨霏，這才是利用法律武器的正確方法，而不是裝監控，錄視頻取證，發律師函，被動等著對方上門鬧事找茬。不要盲目相信你從國外學回來的那些死板方式，在國內處理類似的事情你要改變思路，因地製宜，要接地氣。”
    “明白了。”
    白雨霏知道父親是在言傳身教，不管她認不認同這種做法，但確實高效率。
    白啟東今天心情好，這才有興趣教兩個孩子，他說：“小楊，做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隻有展露鋒芒別人才會認可你的實力。同時，做人也不能太霸道，人惡被人棄，有些時候你要心胸廣闊主動承擔責任，別人才會服你。”
    “額……白總我……我悟了。”
    “雨霏，竹夾村的這條路，我們白鯨地產來修，你和小楊對接一下。”
    “明白。”
    哎哎，這就說定了？
    白啟東微笑著拍拍楊吉祥的肩膀：“手續和資金你都別操心了，這是我送給合作夥伴的見麵禮，不知道是否滿意？”
    啥都還沒談呢，這就合作夥伴了？
    楊吉祥不是這位商場大佬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說服了，他什麽承諾都沒給呢，就先免費白得一條全村的水泥路。
    接下來不談生意，隻談美食。
    白啟東帶來的廚師非常棒，按照高檔餐廳的標準處理各種美食，不僅鄭秀娥主動過來學技術，楊德清楊如意幾人也都好奇看著，還給白啟東敬酒，坐下來陪聊，氣氛十分融洽，聊得非常愉快。
    晚上這頓飯，熱熱鬧鬧吃完，賓主盡歡。
    接下來的幾天，白雨霏讓司機開著奔馳mpv，將村委會幾人和楊吉祥帶到鎮上多方開會，迅速敲定竹夾村修路的事。
    整個竹夾村，總長4.厚的水泥路，混凝土型號c20，鎮村兩級的財政撥款加起來20萬，其他資金全部由楊吉祥一家人出，不收任何村民一分錢！
    白鯨地產下麵的一個分公司對這份標的進行投標，價格為110萬，相當於每公裏造價26萬元，這份低價讓所有的競爭對手罵娘。
    你他嗎神經病啊，一分錢不賺，擱這兒搞慈善是嗎？
    你一個省城的大地產公司，哪次操作不是幾十億的大盤子，你跑到這山溝溝裏的窮村子修路，吃飽了沒事幹，淨攪亂市場價格了，你讓我們以後還怎麽投標修路工程？
    鹹溫市當地吃這碗飯的小工程隊，背地裏把白鯨地產罵了千八百回，發瘋似的給上麵寫舉報信，一天舉報三回，舉報有貓膩！
    結果，合同還是給了白鯨地產。
    第三方監理單位是通九縣當地的監理公司，設計單位也是鹹溫市城鄉建設設計院，拿到了林業，農業相關的修路批文，所有明麵上的手續全部處理得妥妥當當，完全合法合規。
    至於修路資金，當然是白家掏腰包，白雨霏和楊吉祥簽署一份協議，他不用出一分錢，所有的費用全部由施工隊包了。
    白家出錢。
    楊吉祥得名聲。
    這就是白啟東送給合作夥伴的見麵禮，厚禮謝。
    陳拐子被關起來了，罪名是尋釁滋事，暫時先關一個月，到年後再說。
    其他鬧事的村民一看帶頭大哥被抓了，全都當起縮頭烏龜，而且村民們見自己不用出錢，全票同意修路，一個反對聲音都沒有。
    幾乎同時，地科院，農科院也各種派來考察小組，將整個竹夾村裏裏外外勘測了一遍，在村委會查找資料，摸清楚了村集體全部耕地和林地的數據，以及土地承包情況。
    楊吉祥同意了四方合作計劃。
    總共要做三個項目，果園，蔬菜園，養殖場，一期項目大概投資500萬元，規模不會太大，以多方相互磨合為主。
    目前最大的分歧點就是，三個項目建在哪裏？
    養殖場因為汙染大，不能靠近水源地，不能靠近居民區，隻能租賃村子裏最偏僻的角落，單獨建設。
    蔬菜園和果園的選址，楊吉祥強烈要求就在他家後山上。
    這是一個高達50米的荒山頭，表麵大多都是岩石和山崖，一麵還靠著山澗的溪流，山包上連樹都沒有。
    楊吉祥家的兩個小溫室大棚就在這個山包的腳下，上麵石頭太多，實在是開墾不出地來，於是隻能荒在那裏，沒人管。
    楊吉祥在村委會裏和楊忠鑫磨了幾天，今天最後攤牌了。
    白雨霏作為投資方的全權代表，小李作為地科院和農科院的技術方代表，兩人都參與進來。
    楊忠鑫還是反對的：“吉祥，我真覺得你是在白費力氣，那個亂石坡連雜草都長不出來，你怎麽在上麵種果樹？”
    楊吉祥說：“小李是專家，你聽小李怎麽說。”
    楊忠鑫盯著小李，這姑娘咳嗽幾聲，翻開技術手冊，開始公事公辦念著：“省地質局第四地質大隊環境測繪站的勘測報告，該塊荒地總麵積35.4畝，位於竹夾村山穀東南方位……”
    小李念完地質報告，再念農科院的土質檢測報告。
    兩邊結論差不多，就是這塊地需要大力氣開荒，隻要挖掉表層的嶙峋石塊，露出泥土層，就能種地。
    楊忠鑫聽不懂專業結論，但他十分確定，哪怕開墾了荒山頭，也不可能成為肥沃田地，作物的產量不會高。
    山坡上怎麽可能有平地上的泥土肥沃？
    他擔心將來楊吉祥可能因為虧錢而放棄合作項目，虎頭蛇尾，甚至直接太監爛尾，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找村裏的良田，做完一期接著做二期三期，這才是上策。
    但楊吉祥是真的無所謂，因為他準備用改良過的營養劑增加肥力，再經過五年十年的固土肥田，這片荒山很快就會變成良田。
    信息不對等，造成了雙方互相不能理解。
    可又不能坦誠相待，至少楊吉祥不能。
    楊吉祥再指著白雨霏說：“另外你還要考慮人家工程隊的難處，她出100萬真金白銀修路，開墾荒山，碎石運下來正好當成修路的路基，節約一點成本。所以你看，荒地變良田，碎石降成本，還能擴大耕種麵積，三贏的局麵，你為什麽不支持？”
    他衝白雨霏眨眼，希望她賣個萌，裝個慘，比如說100萬好多錢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結果白雨霏收到暗示，毫無反應。
    她舒眉端坐，表情風輕雲淡，安靜聽著兩個男人為了幾十萬的小錢掰扯來，拉扯去，錙銖必較。
    楊吉祥突然悟了。
    狗大戶跟她爹一樣，根本就不在意這點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