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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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老太爺正坐在那竹製的躺椅中前後搖晃,一副好不愜意的樣子,聽到王掌櫃這麽一說,一下子停了搖椅坐起來,兩隻眼睛不停地眨了又眨,似有沉思,又跟王掌櫃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確定,那下貼之人果真是攝政王府裏的人”
    “老太爺,你放一萬個心,絕對沒錯。”
    王掌櫃鄭重其事地說道,順手拿起旁邊桌上的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遞到章老太爺的手裏,小聲問道:“老太爺,攝政王那裏是不是對咱們這酒樓起了什麽疑心不然為何會突然之章有此一舉且不說咱們這從未聽說過那霍危樓宴請過什麽友人,便是請友人也不應放著京城裏的大酒樓不去,而專程跑到咱們這京郊小鎮上來呀”
    章老太爺眼珠來回轉了轉,起身離開了搖椅,並未直接答話,而是慢慢走到一個鳥籠子前麵,從旁邊拿了些許小米放進去,衝裏麵嘰嘰喳喳亂叫的鳥兒噓噓了兩聲才招手叫了王掌櫃。
    王掌櫃小跑到章老太爺麵前曲膝彎腰地聽候吩咐。
    “王掌櫃,你在我這裏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凡事莫要心急,莫要衝動,你隻管去做好準備招待便可。當然,飯菜皆要上等的好菜好飯,馬虎不得。他攝政王來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稍安勿躁,小心應付著即可。”章老太爺囑咐道。
    王掌櫃正值當年,更是一個八麵玲瓏,精於算計之人,得了章老太爺對於此事的態度,當下已然明白,隨即領命回去做事了。
    這一日是一個大晴天,太陽高高地掛在空中,京城郊外的章家鎮上可謂是車水馬龍。
    恰逢又是一個善男信女進香上供的日子,更是顯得比平日裏熱鬧得許多。
    沿街的商鋪裏,進進出出的顧客絡繹不絕;各個活動的攤販的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
    大理寺少卿莫東言一路疾馳而來,遠遠看見“蘭苑酒樓”這四個顏體大字蒼勁飽滿,頗有些氣勢,心裏暗想,怪不得霍危樓今日選了這麽一個地方,想來背後也是有什麽故事的。
    將馬停在了酒樓前,莫東言下馬,酒樓裏便奔出來一個小廝,將馬牽了去拴好。
    正在櫃台招呼的王掌櫃,看到莫東言進門,雖說是並不識得此人是誰,但是看那氣勢與穿著,想著也並非無名之輩,於是堆上笑臉,出來迎接,“這位貴客,您是幾位”
    莫東言環顧了一下酒樓裏麵,答道:“可有一位姓霍的主顧來”
    王掌櫃神色一頓,馬上回道:“有有有,二樓包房。現下已有一位貴客已經坐在裏麵等著了。這位貴客請隨我來。”
    於是前麵一路引著莫東言上了樓,送入包房,招呼上了茶,便又退了出去。
    包房內兩人初一見麵都不免怔了一下。
    大理寺少卿莫東言心裏起疑,雖說霍危樓也提前告知他隻是個陪客,主請的是另外一人,但是並沒有告訴他,主請的這位竟然是京城府尹張少甫。
    真不知道這個霍危樓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過按他對當朝這位攝政王的了解,今日之事應該是有熱鬧可瞧了。
    這些心思不過是一瞬間,莫東言便笑著與府尹張少甫打招呼,“張府尹近來可好承王爺之請,莫某今日有幸與府尹同桌共飲,莫某之幸啊。”
    京城府尹張少甫是何許人也,能坐到這個官位上的皆非泛泛之輩。
    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霍危樓突然下貼宴請,如今還叫了這位素有“當朝神探”之稱的大理寺少卿莫東言來作陪,張少甫知道今日這頓飯不好吃。
    於是提足了精神,起身,微一拱手,“莫少卿言重了。張某何德何能受王爺與莫少卿之請,今日這頓飯算我的了。”
    兩個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後,東家霍危樓才姍姍來遲。
    自古的規矩向來是以東為首,霍危樓自然是坐了東位,莫東言坐了西位,而張少甫主動坐了北位。
    霍危樓來時,已臨近中午時分,強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窗戶照進包房內,正好照到張少甫的臉上,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本來霍危樓專門請他,又要大理寺少卿莫東言作陪,這張少甫心裏就一直提著了,再被這大太陽一曬,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偏偏霍危樓還黑不提白不提的先招呼著他們吃飯飲酒,張少甫當真是如坐針氈,這頓飯吃得好不痛苦。
    莫東言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妙,他是何人,自是知道自己今日被請來坐到這裏的作用,於是再等這一杯酒下肚之後,指著霍危樓扔在包房門邊的一個竹簍問道:“王爺,剛才隻管吃飯飲酒了,沒顧得上問,不知這竹簍裏是何物呀”
    霍危樓眼皮都未抬一下,指著張少甫道:“那你得問他。”
    張少甫一臉懞,隨即惶恐道:“王爺何出此言屬下、屬下也不知這裏麵是何物呀屬下確實未曾見過。”
    “你還未曾打開,怎麽知道不識得此物呢”霍危樓冷笑一聲反問道。
    張少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歎了一口氣,道:“王爺莫要再嚇屬下了。屬下一直兢兢業業克已奉公的為朝庭作事,從不敢犯得半點小錯,如若屬下真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請王爺明示。”
    霍危樓道:“好。今日本王就明示給你。”
    說著,身形一閃,走到竹簍旁邊撩開了上麵的蓋子,腳一踢,幾條花色斑斕的蛇便散了一地。
    莫東言和張少甫皆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那幾條蛇已是死了的時候,兩個人才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莫東言心裏暗自腹誹了一下霍危樓,這種東西搞出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把他這君子形象險些全給毀了。
    而張少甫驚魂待定後,更是一臉惶恐地看著霍危樓,起身深深地作了一揖,道:“王爺,屬下請王爺明示,這些蛇與屬下無關,不知王爺這是何意啊”
    未等霍危樓說話,莫東言有些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道:“我識得此物。這些色彩斑斕的毒物絕非本地所有,應該是出自於西域。想不到在京城會出現這幾種劇毒之蛇,不知府尹大人可知曉此事啊”
    經莫東言點撥,府尹張少甫才如夢初醒,已是被嚇得一身大汗,連忙跪下請罪,“請王爺恕罪,京城聖地出現此種西域毒物確是屬下失職。屬下確實不知此物來源,但請王爺放心,屬下回去定然著人仔細查實,請王爺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定不負朝庭。”
    霍危樓示意莫東言將府尹大人扶了起來坐下,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咱們皆是為朝庭效力的。天子腳下,京城要地,出了這等外來的劇毒之物,本王爺自是不能小視。所以今日才請了府尹大人來此商討……”
    張少甫自知此事如若皇上知道少不得問自己一個失職之罪,連連點頭稱是,手還不停地擦著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
    誰知霍危樓接下來話鋒一轉,說出來的話,差點兒沒當場把府尹大人送上西天。
    “張大人,今日本王選得這個酒樓飯菜可還可口聽說這個酒樓的東家也是姓章的”
    屁股還沒坐熱乎的張少甫聞聽此話,立即又起身作揖,“王爺您可別逗屬下了。今日這毒物之事,屬下絕對徹查到底,任查出誰來,也絕不姑息。”
    霍危樓扯了一下嘴角,知道他的恫嚇作用已經足夠了,語氣上便也輕鬆了起來,“哦哦,想起來了,府尹大人是弓長張,這酒樓的東家是立早章,你們不是一個hng。”
    府尹大人心想,攝政王呀,要說你不是故意的,誰信啊,嘴上卻說:“屬下確實不認識這家酒樓的東家。王爺,既然此物是王爺拿來的,想必王爺定也知道一二,能否請告知一下,屬下也好有些許方向。”
    “霍興。”霍危樓衝著包房外喊道。
    “王爺。”霍興閃身進門。
    “將關於這毒物之事說與府尹張大人聽聽。”
    “是,王爺。”霍興應了,便將近日發生在攝政王府的事情揀著重要的說了出來,隻是關於那大師是在這“蘭苑酒樓”附近消失一事瞞了起來。
    那府尹大人張少甫聽得也是連連搖頭,然後又一再保證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跟霍危樓和莫東言告辭,帶著那證物——一竹簍的死蛇由霍興護送著離開了。
    府尹大人前腳剛走,莫東言便忍不住拍了桌子大笑起來,“霍危樓啊霍危樓,想不到我這近日不在京城,你這府裏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稀奇古怪之事哈”
    “換親戲文裏都沒這麽寫過,你倒是真真地給趕上了。哈哈……”
    莫東言一想到霍危樓這攝政王掀開頭紗看到的並非太傅千金蘭清若,對他當時的表情好奇極了,越發地忍不住笑了。
    對這位大理寺少卿,霍危樓有時也是沒脾氣,沒有理他,想等著他自行消化一會兒,便自顧自地喝茶。
    莫東言笑夠,問道:“這麽說,你的王妃現在不是咱那當朝太傅的千金大小姐蘭清若,而是原本給霍子曜娶的江南富商的女兒”
    霍危樓仍是沒有言語,斜睨了他一眼,表示你腦子要是沒問題的話,這個問題不會需要別人來回答。
    當然,莫東言也沒指望霍危樓來回答他,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這個江南富商之女……嘖嘖嘖……可是空有外表……嘖嘖嘖……實屬……”
    莫東言邊說邊看著霍危樓的反應,最後還是忍不住將那最後幾個字吐了出來,“……草包一枚啊!”
    不過,霍危樓並沒有他想的惱羞成怒啊,憤然離席啊,拂袖而去啊之類的,反而仍是淡定地在那裏喝茶,倒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真的不介意”莫東言一臉探究地看著霍危樓。
    霍危樓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