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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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軒水榭,月塢花畦,碧瓦玲瓏剔透,冷色逼
在一派絳霧氤氳當中,山光水色甚是精秀,意趣盎
而動中有靜,靜中有韻,又是洗滌心胸,叫人不覺神
這艘七層彩舟裏內倒是別有洞天,布置奇巧,煙霞雲水,鬆陰竹影,樣樣俱
而陳珩一路隨著顧漪行到了樓船頂端,來到了一處大殿
這時在顧漪吩咐下,那夜叉女侍也是火急火燎,自側殿搬來了一座長寬皆有丈許的墨玉屏風,小心將之移到殿
“分形觀的魏老兒說他曾是難得國手,精於工筆,倒也不算是自吹自擂,還是有些可信之”
顧漪眼簾撩動,端詳了片刻後,淡淡道:
“不單眉眼,連那股惹人生厭的神態,也同真人如出一
看著這張臉,真是平白壞了一日的興致啊……”
在那隻墨玉屏風上,僅是掛著一副畫
畫中人是一個年輕道人,眉目英挺,神情冷峻,一身華美紫衣,清貴雍容,手中提
分明是峨冠華服,如若王孫公子
但那人一身泠然出塵的冷冽氣度,卻還是難以遮掩,若水石清寒,飄飄乎有淩虛之
“看著這張臉會壞興致?”
在將墨玉屏風搬來
聽得這話,夜叉女侍撓撓頭,不解道:
“這不是挺好瞧的嗎?怎會壞興致?
若仇淵裏那些向奴家獻殷勤的羅刹夜叉們能有這人的三分姿色,奴家早就成家立業,半推半就的從
小姐你眼界真高,連這都看不上啊?”
顧漪也不理會她的小聲嘀咕,隻清喝一聲,水袖一揚,便有一方三層石台飛出,將墨玉屏風托在了石台頂
旋即又是五杆旗幡在石台上麵一字排開,將畫像團團拱衛居
顧漪將法決拿動,起手一
霎時
陰風慘慘,聲振十方!
哪怕殿中有法光禁製護持,但還是梁柱搖動,碧瓦撲
好似巨浪刷岸觸石,四下旋轉不休,爆出陣陣轟然巨響來!
而此間的黑霧漫漫,凜冽刮骨之令那本就是化外妖魔之屬的夜叉女侍心頭也微感異樣、
她兩腿一拔,便退到了顧漪身
隻瞪大一雙銅鈴巨眼,盯著石台看,一眨不
似這般施
直持續了一個時辰才方緩緩休
眼下隨著隆音暫歇,石台上原本空白無一物的五根旗幡,也是生出了諸般形象
各有一尊身披五色袍,麵目模糊不清的神人雄踞於旗麵
其氣度森然,栩栩如生,靈動非常,好似隨著會飛身而下,真切顯化於人世
夜叉女侍抬眼視
見第一人手執杓子、銅
第二人拿皮袋、利
第三人執蒲葉扇,第四人拿錘,第五人水火
這五尊神人自旗麵顯化出形象
殿中的氣氛,便瞬得大為不同,別有一股異樣之
此時雖然陰風窸窣,黑霧依稀,場麵遠比不得顧漪方才施法時那般宏
但一派凜冽寒意卻充塞殿宇之間,叫人不免心生驚
好似是被無數幽魂怨鬼自暗處陰惻惻盯上了般,渾身都不自在!
“這是什麽法門?”
夜叉女侍橫看豎看,都覺眼前這石台和旗幡頗為陌生,不禁出口問了一
“此乃五瘟力士,是陰師妹曾贈予我的一門秘
所謂五瘟力士,便是在天為五鬼,在地為五瘟,共是春瘟、夏瘟、秋瘟、冬瘟和中瘟總管,是天降災疾,無可逃”
顧漪淡聲開口:
“如今儀禮已成,隻需尋得陳珩的一滴精血或攝得他的一道氣機,為畫像鑄
我便可憑此隔空傷他,令五瘟力士削他真炁,傷他元真,斷他識念!
如今玉宸陣營唯有一個陳珩可支撐大局,若是他被五瘟力士所傷,我再趁隙鬥敗他……
那不必三座勾絞巨城引動地底的重煞濁氣了,玉宸陣營自當做狐鼠潰散,我也可稍挽回一些顏麵”
夜叉女侍聞言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眸光閃
她知曉自家女郎說的那位陰師妹乃是陰若
此女的兄長雖然是瘟癀宗陰無
但她卻與顧漪素來相善,兩人乃是關係甚好的手帕交,近乎無話不
顧漪為人盡管端持自矜,目無餘
但陰若華縱使不如其兄,卻也是歲旦評上的有名之人,且同樣姿容美貌,通達玄
兩人似這般互贈秘術為禮,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足為
因而夜叉女侍僅是短暫錯愕過後,便也懶得多
“不過這什麽五瘟力士需陳珩精血或氣機才能催動,精血是五髒氣液所化,至關重要,怕難得手,至於氣機……”
夜叉女侍此時也是思忖起來,頭腦飛轉,道:
“小姐是打算用易形之法再次潛入玉宸帳下?”
顧漪搖搖頭,道:“若是能得來精血,我便可隔空將陳珩咒殺,便連那個於世通親自出手,都是無力回
至於易形之法,也不知陳珩究竟是煉就了什麽道術,竟可看破我的行
潛入玉宸帳下攝得氣機,同樣也是難行……”
“那小姐意思?”
夜叉女侍似懂非
顧漪自袖中取出一隻魚龍壺在手,秀眉微微一挑,笑道:
“此壺乃是我當年陣斬九真教湯靜之時候得到的一樁器物,喚作玄空壺,可收山澤水氣,清陽濁煞,算得上是一件儲物之器,也可勉強作護身之
我欲出戰同陳珩再鬥一
待得他神疲時候,趁其不備,以玄空壺將他困住一刹,以此攝得他的一縷氣機!”
夜叉女侍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頷首,奉承起
而此
在擺出五瘟力士的陣仗
顧漪也是心神微有些疲憊,眉宇間添出了一抹倦
她揮手便令夜叉女侍退下,旋即便走進偏
初始陳珩還不解其意,意欲跟上,看看顧漪又欲弄什麽名
但未幾息功夫,偏殿中先是有珠簾被撥動聲音傳出,旋即是輕紗披帛滑落,又有沐浴水聲響
陳珩此時也是了然,自不會進入偏殿
他將身一轉,便離了彩舟,落下雲頭,向著城中幾處濁氣森然之地一一細尋過
直至兩日功夫過
晝夜來回輪轉,又是一輪旭日移至中天時
陳珩也總算尋得了一處隱秘地頭,目視眼前,不禁一笑,道:
“原來是躲在了此處,倒是會藏……”
……
……
在前方之處,正是一處尋常的軍中營帳,平平無
自外視
也是與其他營帳看不出什麽差
而在此帳中,卻是存有一口大井,以金玉為井欄,飾以覆蓮圖樣,上貼幾張光華灼灼的符
若星流彩,奪人睛瞳…
這幾張符籙應是存有消氣匿形之
先前陳珩曾幾次經行此處,卻也並未察得什麽異樣出
隻是以占驗法再三推算,再加之重濁煞氣終究難以遮掩,才總算是尋到了一絲不對,最後順利找來此
此時向井下視去,唯見一片烏漆濁水,連燈燭的顏色投射進入濁水中,都被濁水侵吞,映照不出分毫光
幽幽暗暗之
好似在濁水下藏著什麽奇形之物般,莫可揣
而在井欄
正趴著幾頭身長丈許,如若巨虎,卻尾如長蛇,肋長雙翼,遍體鱗鬣可畏,體表有雲霧滃然如煙雲的異
陳珩知曉這是怙照宗以胎食魔與插翅白虎兩種血脈雜糅,創出的一類混種異
此獸別無能耐,唯獨是靈覺過人,五感敏銳非常,堪稱秋風未動而蟬先
用來看守門戶重地,作防備警惕之用,卻是再適合不
先前在兩宗陣營交戰時
此獸還給玉宸一方鬧出了些小麻煩來,陳珩自然不會對其陌
不過如今陳珩來到帳中故意,幾頭異獸卻是在閉目假寐,對他的到來毫無反
陳珩目光一掃,便也不遲疑什麽,隻往井口一鑽,便向下遁行而
沿路唯是劫水陰森,寒氣沁
似這等寒濕,便是金丹真人也難免要運起法力來抵禦,否則便有軀殼受損的妨
而陳珩依仗肉身堅固,在井下的劫水水行了小半刻鍾後,終是見得前方有光亮現
依稀可見禁製靈光閃爍,守備森
他默察片刻,在心中默記了那法陣的模樣,又進入到一真法界中去,將其從頭到尾,都細細研磨過一
雖陳珩並不如何精於陣
不過萬法浩然,宗一無
細論根源起來,總是可以尋到相通之
再且為起遮掩之
麵前的法陣也並不如何高明,隻是一層示警之
若是法陣過分煊赫,種種靈機相擾,隻會將藏匿於此處的重濁煞提前氣暴
那樣一
對怙照陣營而言,想必也是得不償
因而陳珩在運起占驗法,一番默算之下,也是順利尋得了陣門所在,知曉了該如何以最小動靜進入到其
此時隨著他心念一起,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氣霧,往陣門處一衝!
身軀在短瞬的僵硬過後,視線昏
但不過須臾之間,所有異狀便又消失不見,眼前光明大放!
似有千燭在搖曳生輝,暖意融融,照得人視野迷離!
陳珩將身一定,停在半空當中,往四下張望一眼,才覺自己已是置身在了一口甚是寬廣的洞窟
洞窟分上下兩層,各嵌有寶珠用以照
粗略一數,這些華美寶珠便是不下千餘數目,將此地照耀的如若白日一般,纖毫畢現,無物可以隱
陳珩凝神觀望半晌,心下卻也是微微讚了一聲,感慨這布置手法的巧
在他氣機感知
這千枚寶珠非僅是為了照明之用,還有勘物破形的能
若是有生人異類,未經通稟遁行至此,經這華光照落洗身後,十之八九會真炁暴亂,難以自
那時
所謂的遮掩行藏,自然無從談
“太素玉身的千變萬化再加上散景斂形術……
若欲功成完滿,此兩法倒實是必不可缺,冥冥之中,倒也是有天”
陳珩立身在華光當中,卻並無什麽異樣感觸,隻暗歎一
而洞窟分上下兩
下層足是有五名道脈真人在盤膝而坐,默默運轉法決,調養神
一道道森然魔氣透頂而出,隱有悶雷聲音在其中竄動,而魔氣又幻化出白象、寶車、靈芝等等模樣,若虛若實,景狀恢
至於洞窟上
則僅有一尊三頭四臂,膚色青靛的天魔石像傲然矗
這物同先前洞廳當中,那尊收攝地底重濁煞氣的石像形貌一
同樣麵目可憎,四臂分提一盞蓮花
但瞳底卻多出一抹靈性,好似存有神智一般……
陳珩一眼便看穿這尊天魔石像才是整座勾絞巨城的真正中
無窮盡的重濁煞氣在其體內磅礴湧動,若淵海之深邃,著實叫人心
若是將此物毀
這座勾絞巨城也當不攻自破!
而三去其一,剩下兩座勾絞巨城難以連成陣勢,守禦之力大打折扣,便再稱不上是什麽威脅
那有玉宸陣營處的兩尊祛邪神將當先,再加上諸部合
自是能夠趕在祛邪神將散去之
於一日之
將怙照陣營徹底潰去,贏下此局!
不過這想法雖是美
但眼下卻還不是動手時
下麵的五位道脈真人雖看似在閉目假寐,但神意卻是凝定在上層的天魔石像上,且顧漪也同樣在城中,不得不
陳珩僅有一次出手機
若是一擊不中,未能徹底毀去眼前石像,被怙照中人拚死攔
那事態到最
必是會橫生出無窮波折,叫人極是頭疼……
此
在看了一眼
陳珩也不再多想,隻凝定心神,也同樣在洞窟中閉目入定
時日一
便是整整五日過
在此期間,顧漪雖是出城叫戰,欲攝得陳珩的氣
但陳珩並不應戰,叫她雖然有心,卻也無可奈何……
……
而這一
玉宸陣營中,盤坐在玉榻上的陳珩化身忽被帳中一股浩浩然升騰而起的靈光驚
他雙目睜開,將袖中符牌搖動,召集起兵將,一笑道:
“是時候”
而這動靜光明堂皇,無從遮掩,直有囊括百裏之勢!
怙照陣營處的魔修,也皆是心有感
“祛邪神將成了……”
顧漪眸光微微一沉,起身走出房
她飛身一躍,同樣取出符牌一晃,旋即便向著城外迎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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