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這少年的第一眼，王平安的靈魂就仿佛被重錘轟擊，腦子嗡的一聲響，意識一片空白。
    眼前這少年，他的背後就仿佛是一片屍山血海。
    這恐怖的煞氣，唯有經曆過無窮盡的殺戮才可能擁有。
    僅僅是一瞬，王平安就被眼前少年的可怕氣場震懾到，麵色呆滯瞳孔渙散，仿佛驚恐到靈魂想要跳出肉身逃離。
    但那少年的目光，卻是牢牢鎖定著他，就仿佛禁錮了他的靈魂。
    少年的聲音很冷。
    “你終日招搖撞騙，冒頂仙名，驅魔而不除魔，置眾生安危於不顧，久之必自食惡果，為妖邪所誘，而墮萬劫不複。”
    少年話落。
    “叮鈴鈴~”
    悠揚玄妙的鈴鐺聲在一方平原之上回蕩。
    青色的流風與鈴鐺聲蕩漾，將一方區域彌漫的邪氣驅散。
    藍裙少女伴隨流風出現。
    “你們是...”
    少女的鈴聲與流風，讓王平安驚恐的靈魂得到了些許的撫慰。
    他看著少女和少年，驚愕的問道。
    一聽這話，懸浮在虛空的藍裙少女不由得有些得意。
    隻見她雙手叉腰，咧嘴一笑：“本仙，乃是尋聲赴感蕩魔渡厄仙尊。”
    “至於這位，乃是護法夜叉，降魔大聖！”
    “這...”
    王平安一聽這話當即便傻眼了。
    【尋聲赴感蕩魔渡厄仙尊】這個仙名他雖然從來沒聽過。
    但從這少女的傾城樣貌，聖潔出塵的氣場，以及安魂的鈴鐺聲和驅除邪氣的微風，就足以看出她確實是仙人。
    至於降魔大聖...
    聽到這個名號的瞬間，王平安便麵帶狂喜和激動。
    “降魔大聖？真的是降魔大聖？”
    “嗯？你認識我？”魈眉頭一皺。
    “當然！”
    王平安瘋狂點頭：“我爺爺是民俗學者，我從小就是看著護法夜叉的故事長大的，非常崇拜夜叉。”
    “可是當我從爺爺的遺物裏找到百無禁忌籙之後，一切都變了。”
    “本來我隻是喜歡模仿仙人，可不知不覺，我就沉淪在了受人追捧的感覺中，墮入了邪道。”
    魈雙手抱胸：“你既喜歡冒充仙人降妖除魔，我便讓你體會一番降妖除魔的重量，今日一天的感受如何？”
    “啊！”
    王平安一聲驚呼：“難道我今天一天都在走黴運，都是您在...”
    “哼...”
    魈冷冷的看著王平安：“我不過是散出了我的一絲業障，放在你的身上罷了。”
    “就算我不這麽做，你繼續下去，也會被邪氣所染，妖邪所誘，最後還是會落得淒慘悲涼的下場。”
    “一日下來，感受如何？”
    “我...”
    王平安表情呆滯，楞在了原地。
    可就在魈以為王平安會氣急敗壞的怒罵，再不濟也要抱怨一通時。
    那王平安卻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他的麵前。
    “感謝仙師教誨，感謝天師指引。”
    “我已知錯。”
    “哦？”魈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而王平安依舊跪地不起。
    他的臉上帶著懺悔與羞愧，開口道：“陷入困境的人，總會盲目的渴求和相信著什麽。”
    “我利用了【信眾】的希望，帶給了他們虛假的救贖，卻也讓他們離願望越來越遠...”
    “我知道，從前璃月的先人們，願望還並未如此複雜。”
    “而夜叉們，則背負著整個璃月的願望，與妖邪搏鬥，為萬家燈火而戰！”
    “降魔大聖以及眾多夜叉們戴上麵具，是為了遮掩人性所帶來的軟弱...”
    “仙人戴上麵具，遮掩了自己【人】的一麵，他們擺出鬼怪一般的恐怖麵目，震懾著一切妖邪。仙人們戴上麵具，隻為拋卻私欲，守護蒼生。”
    “而我戴上麵具，隻是為了遮掩謊言以及被妖邪所惑的心。”
    王平安的一番話，讓魈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魈看著王平安，開口問道：“你不怨恨我將業障附在你身上嗎？”
    “沒有。”
    王平安搖搖頭。
    “剛剛的那一刹那，那滔天的煞氣...讓我感受到了您身上所背負的重量。”
    “正如您所說的，您隻不過是從身上分出一些細微的業障附到了我的身上。”
    “我能感受到，相比於我，您所承受的業障，超出我今日承受的業障的千萬倍！”
    “如果說您背負的業障是海，那我今日所承受的業障，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渾渾噩噩，行屍走肉，黴運連連，差點陷入牢獄之災，又差點慘死於魔物手中。”
    “僅僅萬分之一的業障，便讓我承受如此痛苦...”
    王平安聲淚俱下，跪在地上的他，如虔誠的信徒，亦如向信仰的神明懺悔的罪人。
    他跪地朝魈叩首一拜，帶著哭腔道：“那麽，背負萬倍業障的您，這數千年來，又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我不敢，也不會怨恨您。”
    “我很感謝您的教誨，若不是您，我無法知道自己的渺小。”
    “相比於為了守護蒼生而犧牲自己，戰死沙場的仙人們，以及承受無盡業障侵蝕數千年的您...”
    “假扮仙人行騙的我，是那樣的醜陋，那樣的可笑。”
    “感謝仙師的教誨。”
    “今日，我便當著兩位仙師的麵立誓，今後定當痛改前非，棄惡揚善！”
    “我會將騙取的財物盡數歸還，此後遊曆山川，修養心性。”
    “我不敢奢求能徹底贖罪，隻求還有資格能成為仙人的【信眾】。”
    魈長吐了一口氣，雖然他依舊麵無表情，但艾琳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欣慰。
    艾琳微微一笑，她飄到了跪在地上的王平安麵前。
    水元素力匯聚在她的手間，形成了一滴生機盎然的水珠。
    她輕輕一點王平安的額頭，頓時，清涼的水伴隨著生機流遍王平安的全身。
    隻是數秒時間，便將王平安身上的所有傷勢恢複，連同其身上的髒汙也一並洗淨。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艾琳看著王平安，眼中帶著慈悲。
    “你身上附著的業障不多，如今已經散盡。我會記住你今天的誓言，既已認錯悔改，那便將百無禁忌籙交還，然後離去吧。”
    魈冷聲開口。
    “是！”
    王平安點頭將百無禁忌籙雙手奉上。
    隨後他再次叩首，向魈和艾琳表示感謝。
    “感謝仙尊的救治與教誨。”
    “感謝仙師的教誨。”
    說完，王平安站起身，隨後又再次下跪，認真對魈行大禮參拜。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語氣帶著真誠，開口道：
    “也感謝您為璃月所做的一切...”
    王平安話落，卻久久不見回應，他抬起頭，才發現兩位仙人早已離去。
    ......
    高天之上，艾琳與魈翱翔於雲海。
    “你那個什麽【尋聲赴感蕩魔渡厄仙尊】的仙名，是什麽時候取的？”
    “嘿嘿，聽起來很厲害吧？”艾琳得意一笑，說起這個稱號的時候，她不由得想起了菲謝爾。
    因為魈的靈台不穩固，所以這十幾天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魈的身邊，以防魈靈台失守。
    她已經十幾天沒有回過塵歌壺，也有十幾天沒見過菲謝爾她們了。
    “等魈的事情暫告一段落之後，再回去看看她們吧！”
    艾琳又看向魈：“話說，好不容易遇見個信徒，為什麽不多聊幾句？”
    “我做的所有事，都是職責所在，我從未想過要獲得誰的感謝或者崇拜！”
    魈的話語和神色都很冷。
    可艾琳卻能看出來，其實魈的內心是喜悅的。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他身上的業障，又淡了一些。
    “獨自奮戰千年的夜叉，遇到了一個相信他，崇拜他的信徒，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艾琳臉上帶著笑容。
    ......
    ps：2更寫完，我去休息了哈，明天就真的是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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