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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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申良年輕的臉上收不住疑惑的表情,“你究竟有什麽辦法?”
    馮遠澈則禮貌許多“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韓靖嘴角微微勾起“你們不是想找說書先生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馮申良皺起眉頭,以為韓靖在消遣他們,哪有嘴上沒毛的說書先生?
    “公子說笑了。”馮遠澈臉上笑容不變,“小老兒店小人薄,請不起公子這般人物,良兒,取三兩銀子過來,謝過這位韓少俠出謀之恩。”
    “是。”馮申良不情不願的應了。
    合著是把我當江湖上的混子了?
    韓靖哭笑不得,麵嫩在古代是真難站住啊。
    “且慢。”韓靖叫住了他,“馮掌櫃,我並非是騙子惡棍,你現在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你而言,對張喬三妥協,無異於飲鴆止渴,今天他敢要七成,改天就是八成,甚至九成他都敢要,為何不願讓我試上一下呢?”
    馮申良的腳步頓在了原地,扭頭望向馮遠澈。
    “這……”馮遠澈凝眉瞧著韓靖,還是有些猶疑不定。
    “好一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馮老板,我勸你不妨一試,人總得要有點搏一搏的精神,是不是,箐姐姐。”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從門口傳來。
    “嗯,非煙妹妹說的是,這位公子很是誠懇呢。”另一道年輕溫柔的聲音緊接著道。
    韓靖回過身來望去。
    門口處,兩名女子手著牽手站在一塊。
    小的那個約莫十二三歲年紀,穿著一身翠綠的衣衫,紮著兩個馬尾辮,皮膚雪白,清秀的臉蛋上滿是可愛,眉宇間還有幾分跳脫之色。
    另一位稍微大些,最多不過二八年華,她穿著一襲白衫,柔順的鬢發垂在頗為精致的瓜子臉邊,左手提著一把鑲著金邊的長劍,清純與英氣並存,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難怪武林出美人,練武的女孩子氣質就是好看。”
    韓靖朝著為他說話的兩女點頭一笑,大膽注視著兩人細看。
    他這一笑,那年輕一點的女童還沒什麽,穿著白衫的女子麵頰卻有些紅了,她從來沒有在衡陽城碰到過這麽火辣辣的目光,有點小羞怯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原來是劉箐大小姐,哈您又過來聽書啦,我這小小茶館,真是蓬蓽生輝啊。”馮遠澈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這位小姐是?”
    劉箐落落大方的笑道“馮老板客氣了,這位是我遠房表妹,姓曲,名非煙,我特意帶她過來到這聽書的。”
    曲非煙?
    韓靖目光微凝,一下子明了這二女的身份,心中暗想“原來是劉正風的女兒和曲洋的孫女,難怪劉正風和曲洋的私交被嵩山派查的一清二楚,都玩到衡陽城了,太不把左冷禪當一回事了。”
    劉箐繼續道“馮老板,這位……這位韓公子是新來的說書先生嗎?”
    馮遠澈連連擺手“這位韓少俠是和小老兒開玩笑的,還請您和曲小姐去樓上雅座,我這就去請張先生,他不賣我的麵子,總得給您麵子。”
    “哼,馮老板你好會說話喲。”曲非煙提起左手把玩著自己的馬尾,大眼睛裏滿是靈氣,“我方才不小心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哦,你想借箐姐姐的名頭壓服那個貪得無厭的說書先生,若是平常,自無不可,但是現在麽,我想聽這位韓公子說的故事,箐姐姐也想聽,是不是哦?”
    她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靈動的眼睛望向劉箐,臉上帶著揶揄之色。
    “非煙~~”劉箐忍不住笑又有些羞惱,隻好對馮遠澈說,“馮老板,那些什麽桃園三結義,祝英台的故事我都有些聽厭了,不如讓這位公子試上一試,也許會有驚喜。”
    “我這張該死的臉啊。”韓靖麵無表情,內心吐槽,“果然是帥的人才有故事。”
    “這……”馮遠澈臉上半是尷尬,半是為難。
    “如果不行,張先生那邊,我去為你說和。”劉箐又加了一句話。
    “好。”馮遠澈老眼一亮,內心激動,“劉家在衡陽哪有辦不到的事,就算這小子不行,劉大小姐一出麵,張喬三他敢不給麵子?嗯,這份買賣不虧。”
    心中既定,馮遠澈臉上笑開了花“小老兒再推脫就是不識抬舉了,就請韓少俠隨我來吧。”
    “竟然是她們兩幫了我。”韓靖心裏歎了口氣,曲、劉兩人的結局他是清楚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願意幫一把。
    “難道要從嵩山派手中救下她們?不過我現在自身難保,倘若到時候有那個實力,自該如此,如果沒有,提前修書一封,告知危險,做我能做的吧。”
    心裏做了計較,韓靖應了一聲,又朝著劉箐和曲非煙抱拳一禮,算作打了招呼。
    一行五人,施施然上了茶樓。
    馮申良安排劉箐和曲非煙坐上雅座。
    馮遠澈則帶著韓靖到了講演台站定,他望著滿座賓客道“諸位客官,張師傅今日抱病在床,的確不能為大家獻藝了,不過,我又為大家尋了一位說書的小師傅,今天,就由這位韓靖韓公子為大家帶來故事,博諸君一樂。”
    說著,他讓開身子,露出他站在身後的韓靖。
    韓靖笑著朝左右賓客抱拳行禮。
    台下噓聲一片。
    “哈行不行啊,馮老板,你派個毛都沒長齊的後生來糊弄我們啊!”
    “張先生不來早說啊,白讓我們等這麽久了,走了走了。”
    “哈這年輕人,哈長得不錯,哈去浮紅院做個兔兒肯定吃香。”
    衡陽人說話,開頭往往帶個哈字,說這話的人乃是個麵容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哄堂大笑。
    劉箐有些著急“這人說話……太過放肆了些,非煙妹妹,韓公子他應付的了嗎?”
    曲非煙靈動的眼珠轉了轉“放心好了,箐姐姐,你看那位韓公子泰然自若,一定是胸有成竹啦。”
    此時,樓上鬧雜雜的,不少人跟著起哄要走。
    馮遠澈和馮申良出麵安撫,可有一些新客根本不買賬,還朝韓靖吹口哨。
    韓靖微微一笑,全然不在乎,走到講演台,拿起醒目,抬高一拍。
    “啪!”
    滿堂的哄鬧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韓靖緩緩念出了這首詩。
    詩詞這東西,往往一兩句就能貫徹人的心扉,引起人心的共鳴。
    尤其在座眾人,大都是書都沒讀幾句的草莽,聽到這首豪氣幹雲的詩詞,簡直就有頭皮發麻,腎上腺素激增的快感。
    台下的氣氛凝滯了片刻,隨即響起震天價的叫喊聲。
    “好詩,好詩啊!”
    “哈這首詩就不枉老子來上一趟。”
    “是,哈我更期待這位公子後麵的故事。”
    馮遠澈兩父子對望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瞧見了震撼之意,張喬三可是個秀才,也沒這份詩才,撿到寶了這是。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劉箐喃喃念叨著這句詩,一雙妙目忍不住瞧著淡淡含笑的韓靖微微失神。
    就連古靈精怪的曲非煙也暗自點頭。
    韓靖見到先前鬧騰的人,此刻都正襟危坐,心中暗笑“小樣,我好歹也是現代文化熏陶過的人,還拿捏不住你們。”
    “咳咳。”
    韓靖清了清嗓子道“仗劍江湖,青衣縱馬,美酒佳肴,有美在側,誰不向往這樣的江湖生活,不過,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仇殺,有邪惡,當然,也有大俠,我問諸位一句,大家對俠是怎麽看的?”
    “俠嘛,自然就是做好事,幫助弱小。”一位青年男子說道。
    “俠當然要殺惡賊了,什麽強盜、劫匪之流的,咱們衡山劉正風大俠便是如此,衡山一帶的惡賊,全被他帶著衡山弟子鏟除了。”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拍桌道。
    “我認為俠不僅要幫助弱小,扶危濟困,也應該量力而行,自有擔當,問心無愧,堂堂正正。”劉箐溫糯好聽的聲音傳來。
    “說得好!”
    “原來是劉大小姐,難怪說的出這番話,真虎父無犬女!”
    ……
    韓靖見眾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又拍了一下醒目,讓眾人安靜下來“大家說的都對,都沒錯,隻不過在宋朝有一位頂天立地的大俠,曾說過一句話,‘我輩練功學武,所為何事?行俠仗義、濟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這隻是俠之小者,而為國為民,方是俠之大者!’,今天我要講的,就是這位大俠的故事。”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此言一出,堂中凡是有江湖夢的漢子,無一不覺得汗毛豎起,有振聾發聵之感。
    眾人還沉浸在這句話的餘韻中,韓靖富有磁性的聲音,已將故事娓娓道來“一切還得從臨安牛家村說起,那天,一位名叫丘處機的道長,從此處經過,這位道長,武功高強,嫉惡如仇,他……”
    他早在上台的時候,就想好要講什麽故事了。
    也許是魂穿讓韓靖的精神強度遠超常人,他上一輩子看過的書籍,經曆過的事物都能清晰無比的回憶起來,此時講起故事,層層遞進,恍然如真。
    眾賓客聽的是如癡如醉,起先還有人發問,到了後來,俱都凝神細聽,生怕錯漏一點細枝末節,有的人甚至強憋尿意,不去方便。
    “郭靖說出‘段天德’這三個字,於七怪耳中,簡直是有晴天霹靂之威,他們七人辛苦六年,在茫茫大漠之中奔赴千裏,此時尋到了郭靖,無疑是天賜之喜,七怪各個高興的要發狂……”
    講到這裏,韓靖看了一眼周圍,原本還算寬闊的二樓,此時已被人擠得密密麻麻,除了劉箐那處雅座,其他的座位上,無不是漢子挨漢子,一台板凳至少坐了四人。
    “效果不錯!不過說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喝了那麽多潤嗓茶,嗓子還是火辣辣的。
    嗯,待會看看能收多少銀子,再講個兩天,我就將後麵故事默寫下來,賣給老板,去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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