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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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靖。”
    韓靖簡單的回應著,朝燕南天走去。
    萬春流放下搗藥杵,站起身來,冷冷道“你要做什麽?”
    “瞧瞧燕大俠的傷勢。”韓靖指著燕南天道。
    萬春流眼中透出奇色,眨也不眨的盯著韓靖,好像要把他看個通透“你不知道穀裏的規矩嗎?”
    “規矩碰到我便不再是規矩。”韓靖笑著說,走到燕南天麵前,把脈細細探視。
    萬春流也不阻止,就那麵無表情的看著。
    等到韓靖放下燕南天的手來,他才道“你瞧出來了什麽?”
    韓靖道“他是一個活死人。”
    “你知道就好。”萬春流神色不動,緩緩道,“我用了十四年的時間也沒能讓他有分毫改變,你既然瞧清楚了,就該出去了。”
    韓靖點點頭,轉身離開屋子,他剛走過萬春流麵前時。
    這一刻,噹的一聲,金屬撞擊聲陡然響起,萬春流如遭雷擊,身子撞在木屋上,噴出一口鮮血,巨大的衝擊力,讓本就不太堅固的房屋四分五裂。
    萬春流腳下掉了一把匕首。
    說是匕首,不如說是一個極度縮小版的挖鋤,隻因它的刃已彎曲,幾乎呈九十度。
    韓靖笑眯眯的轉過身來“屠嬌嬌,滋味如何?”
    “你……你是怎麽瞧出來的?”萬春流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有些嬌媚,嬌媚中透著幾分無力和難以置信。
    “一個與藥相伴幾十年的人,身上為何會有一股與藥味截然不同的香味,雖然這縷香味很淡,卻也逃不脫我的鼻子。”韓靖轉動玉簫,指著屠嬌嬌道,“你,服是不服?”
    “服,當然服。”屠嬌嬌左手一拉,從後頸揭下一張人皮麵具,臉變作先前綠衣少女的模樣,崇拜的望著韓靖,“韓公子天下無敵,智力超群,奴家任憑你處置。”
    雖然麵前之人是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但一想到四十幾許老妖精在對自己拋媚眼,這不由讓韓靖頭皮微微一麻。
    他左手中指一彈,嗤嗤勁風飆射而出,點在屠嬌嬌“雲門”穴上。
    屠嬌嬌但覺一股溫熱中帶著古怪的真氣進入了體內經脈,還不待她發問,火灼般的感覺在心口處蔓延開來,仿佛是裏麵的血肉被點燃了一樣。
    刹那間,屠嬌嬌皮膚滾燙,喘氣如火,她一下子委頓餘地,凝聚全身真氣,想要化開那縷引發體內巨變的真氣。
    可誰知,不碰還好,一碰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酷熱更加三分,向全身蔓延,這一刻,好像她整個人被脫光了架在烈火上烤炙,身上無一寸地方不痛,恍如身處烈火地獄。
    慘叫聲響起,傳遍整個山野。
    她痛的滿地打滾,尖叫求饒,滾到韓靖腳邊不住磕頭“韓公子,不,主人,求主人大發慈悲,饒了賤婢這一回,賤婢以後任憑差遣,任憑差遣。”
    韓靖眼中沒有任何憐憫之色,弱肉強食是江湖的規矩,況且,若想令這些殺人如麻的惡人俯首帖耳,自然要有比他們更加厲害的武功以及更冷酷的手段。
    隻因善良與德性隻會讓極惡之人變本加厲。
    燕南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放過杜殺,杜殺卻以殘忍的手段迫害到燕南天經脈俱廢,做了十幾年活死人。
    直到屠嬌嬌全身被汗水濕,嘴唇上幹到出血,嗓子嘶啞到比飛蚊聲還小的時候,韓靖才點出一指,屠嬌嬌如釋重負,痛苦盡去,蜷縮在地上不住的顫抖。
    韓靖抬起左手,朝背後一抓,手中真氣向內塌陷,回旋勁湧動,對麵屋內的水壺“嗖”的一聲飛入手中,他把壺遞到了屠嬌嬌麵前。
    屠嬌嬌抬起頭來,眼裏滿是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
    “給你。”
    屠嬌嬌一把接過,揭開壺蓋,毫無形象的牛飲起來,直到水壺裏的水一滴不剩,她才放下水壺,緩緩站了起來。
    韓靖徐徐道“我方才打入你體內的真氣,叫‘陰陽鎖’,你剛才體會到的是陽火刑罰,要不要試一試另一種?”
    他是魔鬼!
    屠嬌嬌打了個冷顫,低下頭,再也不敢直視韓靖的雙眼,身子顫抖的就要拜下去。
    韓靖抬手一揮,一股極柔的風力托住了屠嬌嬌的雙膝“你不用跪我,‘陰陽鎖’兩個月發作一次,你若聽我號令,好好辦事,自然不用受此等刑法。”
    屠嬌嬌哪裏敢說半個不字,躬身表態“屠嬌嬌願為主人效命。”
    “很好。”韓靖點了點頭,“你先把燕大俠轉移到幹淨的房屋,好生招待,他若有半點損傷,我不介意讓你體驗體驗陰陽輪轉的感覺。”
    屠嬌嬌身子不自覺的一抖“屬下不敢。”
    韓靖轉身走出房屋。
    “主人,屬下有事稟告。”屠嬌嬌出聲道。
    “何事?”韓靖並未回頭。
    “屬下知道他們的藏身之地。”
    “住口,你若是說出來,這場比鬥豈非太沒有意思了,哈哈。”
    韓靖笑了兩聲,人已不見了蹤影。
    “瘋子,魔鬼!”
    屠嬌嬌心中暗罵,拋下手中的水壺,看著韓靖消失的方向,身體輕輕哆嗦著。
    夜。
    很靜,很靜。
    整個惡人穀就像是一座墳墓,無聲,寧寂。
    韓靖走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能聽到四麵山崖呼嘯而過的晚風。
    突然。
    一間房屋的燈滅了,滅的極為突兀,好像有人一把捏熄了它的棉心。
    緊接著,長街上的燈一片片的熄滅,僅餘幾處燈火,四散零落,幽幽晃動,恍如鬼火。
    “玩的盡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韓靖輕輕搖頭。
    便在此時,四處風聲驟響,上百道幽暗烏芒,從四麵八方,如同狂風暴雨,毫不停歇的朝韓靖射來。
    這些暗器,勁風尖銳,強勁迅疾,無一不是精通暗器的高手所發,把所有方位,所有的角度全部鎖死,就是要讓韓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可這又豈能動搖韓靖半分?
    聽到暗器破空的瞬間,他把玉簫插在腰間,雙手揮動,九陽真氣於刹那之間灌滿全身上下,凝聚出圍繞周身的罡氣圈。
    他雙手一轉,運轉乾坤大挪移心法,罡氣流動,叮叮之聲密如點鼓,大部分暗器失去勁力,滑落在地,極少部分暗器,飛梭回轉,以比射來之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周圍房頂上的暗影中,驚呼不絕。
    數十道身影從房頂上跌落下來,哀嚎慘呼,他們要麽被反射回去的暗器刺穿了胳膊、大腿,要麽傷了眼睛或是其餘地方。
    隻有一道身影,如鬼如魅,朝一處有火光的位置奔去。
    能有如此輕功的,惡人穀隻有一位。
    半人半鬼,陰九幽。
    韓靖也不追趕。
    所有的燈火在那道身影消失時全部熄滅。
    那數十道從房頂上滾落下來的人也都止住痛呼,消失在暗處。
    清冷的月輝射進山穀,鋪在地上滿是慘白的光,惡人穀又恢複了極致的寧靜。
    韓靖此刻卻有些厭惡了他們這種如老鼠般的手段。
    他輕身一縱,如夜鷹般掠起,輕飄飄地飛至一座屋頂,取出腰間玉簫,橫斜在嘴邊,吹奏起來,一縷簫聲,幽幽響起,在這黑夜山穀之中,遠遠傳出。
    地道下。
    燈火宛然。
    道裏站著杜殺、哈哈兒、李大嘴、陰九幽、司馬煙等一眾惡人。
    他們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怪異、難看。
    陰九幽陰慘慘的聲音在地道裏響起“他根本沒有弱點,下毒、偷襲、暗器、硬拚,我們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他比兩個燕南天還要難對付。”
    “哈哈,陰兄說的是。”哈哈兒還是一臉的笑容,隻不過是慘笑,他一邊笑,一邊叫疼,“不知道他練得是什麽武功,暗器還能反彈回來。”
    司馬煙提議道“我覺得,他再厲害,內力總有用盡的時候,反正天亮之前,他不會下殺手,我們這麽多人,不如一波接一波的耗損他的真氣和精力,等到他氣力不濟之時,我們一起出手!”
    “這個法子不錯。”李大嘴讚同道,“杜老大,你覺得怎樣?”
    杜殺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抬起頭來“你們有沒有聽到簫聲?”
    “簫聲?”李大嘴皺起眉頭,側耳傾聽。
    一縷柔美婉轉的簫聲落入耳中,不知怎地,他心中忽然想起,那個被他吃到腹中又恨又怨的妻子,忍不住心頭一跳。
    哈哈兒笑道“杜老大,我聽到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聽到,簫聲穿屋入地,越來越響亮。
    幽幽咽咽的簫聲仿佛是情人在耳邊私語,吐氣灼熱,撩人心弦。
    地道中。
    不少人的臉頰微微發紅。
    李大嘴心中煩悶起來,他之所以吃了自己的妻子,完全是因為那賤人背著他偷漢子,屢勸不止,他一氣之下,便殺之後快,可殺了之後,心中怨氣還是難平,他便吃了自己的妻子的屍體。
    但越恨一個人,記得越深,用的情就越重。
    沒過多久,在韓靖吹出的簫聲催發之下,他忽然發了狂,大吼大叫“賤人,賤人,你不得好死,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杜殺眼疾手快,扣住李大嘴手上脈門,讓哈哈兒撕扯布團,塞住李大嘴的雙耳。
    誰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受自身控製,心神迷失,不由自主的舞動起來。
    “這是音波功,能蠱惑人的心神,好精深的內力,好玄奇的樂曲!”司馬煙隨手私下衣衫塞住耳朵,運功抵抗,不多時,頭頂上冒起縷縷白煙,臉頰紅的似血。
    哈哈兒用雙手堵住耳朵,頭更是埋在了地上。
    倒是陰九幽因為是半殘之身,受到的影響稍弱一些。
    “受不了啦!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有人高聲叫著,狂奔出地道,立馬有數人跟隨他奔出。
    杜殺等人苦苦抵抗簫聲,根本無法阻攔。
    過了片刻。
    簫聲一變。
    杜殺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碧藍的大海,萬裏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
    簫聲高昂起來,潮水中魚隨之躍出,鯨嘯風吼,群魔弄潮,一陣寒意,猝不及防襲來。
    霎時間,便似玄冰裹身,杜殺不禁簌簌發抖。
    緊接著。
    海麵陡然下降,一道身影橫蓋天地,如神如魔。
    杜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道身影正是韓靖。
    那雙能洞穿人心神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他,他忍不住全身發抖,每一塊血肉都在尖叫。
    突然,那道身影拍出了一掌,遮天蔽日,碾壓而來。
    杜殺崩潰了,不受控製的高聲叫道“我服,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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