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聖城內，王輝沿街漫步。
    相比十三年前看到的麵黃肌瘦、藏在家裏不敢出門的銀月百姓，如今街道上人流如織，民眾體態健康、衣著體麵，改善程度可謂是天壤之別！
    這不僅僅是神國接管的功勞，根據納蘭黠的匯報，這邊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多半要歸功於現任銀月之王巴德爾。
    來自底層的年輕國王，大膽啟用那些才華橫溢但因平民出身不被重視的人才，給軍政體係大換血！
    借助神國強勢扶持，巴德爾將前國王和前教廷留下的那些貪腐蛀蟲全部拔除。
    抄家所得的大量資金，轉手用於幫扶農、漁、工等基礎行業，讓平民們都有事做、有錢賺。
    同時積極引進暴風王國的優質外商、提振銀月經濟，賺取的稅收再拿出來促進民生、完善民用設施建設。
    王輝時隔十三年再來光明聖城，發現這裏增加了許多便民因素，其中甚至包含類似於外界盲道的那種照顧殘障人士的特殊設施！
    原本追求“神性”壯闊的城市，終於多了幾分“人性”。
    或許在繁華水平上依舊比不過暴風王都，可文明層次更高了半籌。
    “不同出身、不同性格的統治者，會讓各王國、各地區的風格也產生鮮明的區別…”
    王輝饒有興趣地做一個推動者和觀察者，感覺就像在玩一款大型的策略經營遊戲。
    傍晚，天色漸暗。
    街上人流量減少，紛紛聚集在各街區的教堂禱告。
    王輝悄無聲息地逛了幾處，注意到牧師們的裝束都有了變化，教堂內尊奉的也不再是曾經的“光明之神”，變成了“天神”。
    教廷是在銀月王國紮根四百多年的組織，神國將其擊敗後，納蘭黠、左丘月等高層決定保留教廷體製是聰明的做法。
    穩住保守派民眾之心的同時，還能借這個基本盤來宣揚“天神”，使得改天換日不至於給銀月王國帶來太大的動蕩。
    片刻後，王輝來到城中心的大教堂。
    這裏聚集的民眾最多，內外皆是黑壓壓一片，卻都安靜垂首默念祈禱，做完的人就安靜離開，不驚擾旁人。
    大教堂穹頂處，一個璀璨的淡金色光團飄在那裏，仿佛一顆散發溫暖和光明的小太陽。
    正是王輝以“死神睾德”身份收攏的聖光巨龍本源魔力！
    在大主教斯菲嵐這屆新教廷管理班子的宣導下，聖光巨龍當年摒棄傲慢近乎瘋癲的教皇亞伯拉罕、向“天神”臣服，是理智且正確的棄暗投明。
    它被塑造為新的“光明代表”，也是民眾們對光明信仰向天神信仰過渡的橋梁。
    聖光巨龍一死，令許多信徒悲痛不已，即便至今過去半年，他們仍維持著每天黃昏來教堂為之祈福的習慣，給落幕的光送行。
    【消失術】+【虛相】狀態的王輝立於大教堂外，雙瞳顯現金銀碎芒。
    先前在那些小教堂不太明顯，這裏人多，陣陣無形的能量縹緲升騰，在【永恒之眼】的視野中清晰可見。
    “所謂的信仰之力麽？”
    王輝若有所思。
    其實這些能量的本質還是精神力。
    按常理，普通人的精神力是非常薄弱的，根本達不到具象化的級別。
    而此處聚集了數千信徒，竟能以量變促成質變，讓綜合起來的精神力能量幅度呈幾何倍增強！
    與之對比，王輝作為“荒野之神”在機械世界南部荒野時，並未能見到如此規模的精神力顯現。
    證明教廷積累四百多年的信仰底子確實非同尋常，不是他光靠一兩次顯聖就能徹底超越的。
    “好在比起虛無的光明之神，天神、死神、荒野之神對小人兒們來說都是真正存在的，我能夠收獲信仰的進程會比教廷快得多。”
    王輝自我安慰了幾句。
    視線掃過，停在一個人影身上。
    現任銀月之王，巴德爾！
    他和其餘過來祈禱的平民一樣，按順序坐在長椅上，手捧神國版本的新銀月教典，默默為聖光巨龍禱告。
    已滿十九歲的巴德爾，樣貌與王輝十三年前見到的那個撿黑麵包的瘦小男孩差別很大。
    五官俊朗、前額寬闊，微卷的長發披肩，膀寬背直，盡管身穿便服，也隱隱流露王者之氣！
    樣子和幼年時變化許多，不變的則是那雙仍舊明亮清澈的眼睛。
    “和北嘔光明神同名的小家夥，還真和光明緣分不小…”
    王輝注意到，大教堂內外的信仰能量在聚向穹頂的聖光巨龍本源魔力後，又垂灑下來反補在各處祈禱的信徒身上。
    其中落向巴德爾的，程度比旁人多出數十倍不止！
    聖光巨龍的意識早已消散，此情此景，王輝隻能認為是光明本源自發的選擇，給予體質、精神與之最貼合者最多的增益。
    結束禱告後，巴德爾合上教典起身準備離開。
    凡是他經過的地方，信徒們都會主動行禮並側身讓行。
    並非當初對教廷人員的畏縮避讓，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愛戴。
    巴德爾也一一回以頷首笑容，沒有刻意的故作姿態，唯有從容平和。
    片刻後，他回到王宮…其實就是大小普通的宅邸，簡單修飾了一下院牆和屋簷，用於表明此處是銀月國王的居所。
    和父母吃完飯，巴德爾又去拜訪神國輔政高層左丘月、商議一些條例方麵的調整事宜，隨後就獨自牽馬出城。
    比起看匯報文件，他更習慣於親身去看各城鎮的情況，眼見為實。
    巴德爾自己就具備鉑金中階的超凡實力，近些年出行很少再專門配備衛隊，把人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為防備深淵入侵，銀月王國全境都有不少聖騎士帶領的小隊巡邏，野外安全性並不低。
    況且真要碰到連巴德爾都應付不了的危險，帶幾個比自己弱的護衛又有何用？
    他出城後翻身上馬，一路向西南邊緣行去，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去那幾個農業小鎮瞧一瞧耕種進度。
    順便也和隱居在穀坡鎮的阿姆斯特朗嘮嘮家常、請教些問題…
    “籲——”
    忽然，前方空地突兀顯出一道光影！巴德爾立刻勒馬止步，定睛觀察幾眼，他忍住拔劍的衝動，表情驚愕。
    “您是…天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