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被牧承破壞，太乙真人隻能另做打算。
    很快，他就將目標放在了敖丙身上。
    敖丙當然殺不死也不會殺死哪吒，但他卻可以利用哪吒的頑劣製造意外，讓哪吒失手殺死敖丙。
    敖丙是東海三太子，老龍敖廣的兒子，敖丙一死，敖廣自是勃然大怒，哪吒不死，誓不罷休。
    於是這段時間，他幾次三番製造機會，最有望成功的一次，就是哪吒與敖丙在海上的那場大戰，隻要打出火氣，他再略施手段，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牧承竟然好巧不巧來了。
    屢次被阻，太乙真人的心情可謂是壞到了極點。
    現在的他都已經有了些偏執，恨不得自己暗中出手把哪吒殺了，也好讓其受盡人間香火，早日成就蓮藕身。
    “真人大可不必非要哪吒有一劫。”牧承道。
    “你懂什麽？”太乙真人沒好氣道。
    “我雖然不理解真人的做法，但真人想來也不會真是為了害哪吒。”
    “當然！老道是來收徒弟的！我太乙的徒弟不但自己欺負不得，別人更是休想！”太乙真人哼道。
    牧承挑挑眉，真是個護短又有個性的仙人。
    他勸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這天地間很多本該正常發生之事都出現了意外，但真人與哪吒的師徒情想來不會輕易改變。”
    先清老人眼簾微微動了一下。
    牧承繼續道：“如果真人為了要哪吒身死才好傳授三頭六臂等神通之術，不必如此費心波折。”
    太乙真人深深看著牧承，許久才說道：“你小子直到有點多了吧。”
    牧承笑而不語。
    太乙真人坦然道：“有仙蓮仙荷在，我當然可以直接傳授哪吒神通之術，但那樣他頑劣的心性就得不到磨礪。”
    “這些年我暗中教導，讓哪吒學會了殺人，殺的也多是窮凶極惡之人。如今收徒在即，當是磨礪心性最為重要。”
    先清老人悠悠道：“最後就是你自認為的堅定道心了？”
    太乙真人瞳孔一縮，淡淡道：“前輩在說什麽？”
    先清老人嗬嗬一笑，沒有多說。
    哪吒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換來這樣一個魔鬼師父，牧承為哪吒默哀。
    “哪吒不是傀儡，總不能按照真人的想法走一輩子。言盡於此，還望真人三思而後行。”說完，牧承不再多做勸說。
    先清老人起身來到堤壩的邊緣，背對太乙真人。
    “你太乙做什麽，我本懶得管，但哪吒那娃子，跟青汁丫頭最近相處得不錯，老夫也就多說幾句不值錢的廢話。”
    “你教導哪吒打人殺人，都沒有什麽，修行之人，這早晚都會是家常便飯，與人為善從來不是什麽好道理。”
    “就是你讓同門師弟為難哪吒，磨練哪吒的毅力，甚至有時候還幫著哪吒坑人，也沒有什麽，都是你這師父該做的。”
    “可有一點你要牢牢記得，心急入魔，再往前一步，可就是深淵了。”
    太乙真人目光閃爍：“還請前輩說清楚一些。”
    先清老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李靖若是死了，哪吒早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那時，你這做師父的，難道要死在自己徒弟手上？”
    牧承心神一震。
    太乙真人竟然有殺李靖的想法！
    太乙真人顯然沒有想到這最深的一點心思都被先清老人洞悉了，如果哪吒無法堅定道心，那就是他最後的辦法。
    太乙真人沉聲道：“若有那一天，我太乙這條命就是給我徒弟，又何妨！”
    先清老人笑容中有一絲嘲弄。
    “要麽做出弑師這般大逆不道的行徑，要麽就背負一個不孝子的名頭，你太乙將選擇留給哪吒，哪吒又如何堅定道心？”
    “退一步說，即便哪吒堅定了道心，你覺得心中有愧的哪吒，又有幾成把握證道成聖？大概率會死在天道手裏吧。”
    “真正把哪吒毀了的，到頭來可能就是你這煞費苦心的師父。”
    牧承恍然，太乙真人看出了哪吒有望成聖，但希望渺茫，所以為了讓哪吒能緊緊把握住這一絲希望……
    太乙真人竟如此瘋狂！
    被徹底戳穿心思的太乙真人，眼神陰沉如水，道袍衣袖中的手緩緩握緊。
    他在猶豫。
    猶豫要不要出手解決這知道他全部心思的兩人。
    要知道，就是連師父元始天尊都不知道自己要殺李靖這件事，當然，這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
    為了哪吒成聖，他在所不惜，哪怕李靖是哪吒的父親，哪怕會得罪李靖的師父燃燈。
    最終，袖袍中的拳頭還是鬆開了。
    先清老人的閑逸表情，讓他悚然驚醒，以對方能看穿他內心的可怕，豈會料不到他狗急跳牆的可能，依然這般雲淡風輕，必是有所依仗。
    似乎覺得給太乙真人的壓力還不夠，先清老人又說道。
    “你全心為了徒弟，這一點無需多說，但順帶著，也有自己的私心吧。苦尋成聖契機的人，怕被因果束縛，想將之斷去？”
    不給太乙真人說話的機會，先清老人接著道：“了斷因果的手段無非是以果還因和滅此因果。”
    “以你金仙的道行，讓哪吒意外死有很多法子，但隻有自殺，以殺平殺，才能做到以果還因。”
    “若是石磯無法以陳塘關百姓逼迫哪吒自殺，或者石磯出手殺了哪吒，你會毫不猶豫出手，殺了石磯，以殺止殺，滅此因果。”
    太乙真人徹底放棄殺人滅口的想法。
    先清老人瞧了眼那從衣袖中伸出的手，笑道：“你殊不知，以殺止殺是了斷因果最為低劣的手段。”
    “我敢跟你把話說死，你若是出手殺了石磯，不但滅不幹淨因果，至少有九成把握與通天扯上因果之線，屆時想要成聖，難上加難。”
    “通天的路，本就是逆天而為，你當他廣收徒弟真的隻是為了讓截教有萬仙來朝的盛大光景？”
    牧承眼睛微微眯起，通天教主難道是想以眾多因果來對抗這天地？
    逆天而為，真是霸氣。
    沉默許久，太乙真人喟然一歎：“就算現在如我所願，隨著哪吒實力提升，也不會被我掌控，按我定下的路走。罷了，他的路，還是讓他自己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