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後羿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從肆虐的藍黑蘑菇雲中走出的牧承，雖是沒有做到毫發無損，氣息虛浮不定，可渾身上下卻是一點傷沒有。
    對方竟然接下了他幾乎最強的一擊！
    這一刻的後羿，真正意識到了這人仙境界人族青年的難纏。
    “也接我一招。”
    牧承右手不快不慢地抬起，隨後輕輕揮下。
    感應到什麽的後羿猛然抬頭，無邊黑影擋住了太陽的光輝，天地迅速暗淡，一龐然大物在轟隆隆的巨大聲響中壓迫而來。
    大地震動許久才停歇。
    荒蕪大地上赫然憑空多出了一座巍峨巨山。
    以氣運因果，搬山而來。
    巨山上隱有青金光華灑落，時刻將地底試圖震碎山體的金之力量牽引散走。
    牧承看了眼從本體重新變回男子的北冥，雙臂微張，身形一動，升入高空。
    “扶搖萬裏。”
    北冥看著已經具備一絲神韻的牧承，眼神驚愕不已。
    牧承落在了巨山之巔。
    大地與山巔的力量相對形成衝擊，被鎮壓的後羿再度被迫承受狂暴的擠壓之力。
    巨山高度下降數十米，皆是底層山體碎裂造成。
    不遠處的一座高坡。
    一襲吞噬光線的紫黑長裙，高挑女子望向巍峨巨山以及煙塵滾走的長龍，那精美容顏上皺起眉頭。
    “我說了，後羿打不過那小子的。”先清老人站在她不遠處的地方，意態閑適。
    女子沒有說話。
    在九幽洞天，她已經覺出了後羿可能殺不了牧承，但對方想要打敗後羿，有些讓她出乎意料，而且還是在那牧承打敗了北冥，消耗不小的情況下。
    “還在打混沌鍾、弑神槍的主意？紅雲的葫蘆更好一點，畢竟說不定那道鴻蒙紫氣就還在呢。”
    聽著這帶有蠱惑的話，九鳳檀口輕開：“接引、準提都在上麵看著吧。”
    “你若真有動手的心思，放心好了，我幫你看著他們。”先清老人給她打包票。
    九鳳微側白皙長頸，看著對方那風輕雲淡的表情，第一次流露出鄭重的表情。
    對方既然不是在唬人，那就一定有所依仗。
    半步聖人的她能威脅到天道聖人，難不成眼前這半步聖人的老頭能對付混元聖人？
    九鳳愈發看不透這個給她莫名熟悉感的老人。
    見九鳳沒有動手的心思，先清老人頓感無趣，也就直接明說了：“在九幽洞天你不動手，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那樣誰都會知道牧承沒有走出九幽洞天。”九鳳緩緩道，“我有把握殺死他……”
    “但沒有把握殺死我。”先清老人接了她的話，搖頭一笑，“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隻管搶法寶就好了，非要殺人嗎？”
    九鳳一怔。
    “拿了東西，把那小子踢出九幽洞天，還有什麽後顧之憂嗎？在九幽洞天，誰能拿你九鳳怎麽樣？反倒是你手裏多了混沌鍾等法寶，別人想找九幽洞天的麻煩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見九鳳不言，先清老人猜到了什麽：“忌憚女媧了？”
    九鳳沒有否認，如果牧承沒有引來混元無量小劫，就不會引起女媧的重視，她自然可以毫無顧忌出手。
    可終歸沒有如果。
    別看女媧是公認諸天六聖中戰力最弱的一位混元聖人，但誰也不敢小瞧這位人族聖母，尤其是九鳳。
    因為她很清楚，比妖族更強大的巫族，在巫妖之戰中的損失以及戰後付出的代價，都遠遠超過妖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女媧的背後幹預。
    論算計，祖巫大人們都比不上這位絕美的聖人。
    混元聖人一個個境界拔尖，戰力拔尖，在算計上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兒。
    巍峨山體外部劇烈震動。
    內部一道深藍光芒貫穿山體，瘋狂朝著山頂而去。
    山巔炸裂，亂石狂濺。
    胸膛的後羿，小麥色皮膚上有著一道道傷痕，血肉蠕動，在巫力下逐漸恢複，身影狼狽的他，微微氣喘地望著牧承。
    他左手握有震天神弓，右手抓著一支金屬光澤暗淡內斂的箭羽，看上去普普通通。
    但真正識貨之人就能認出，那是射日神箭。
    陸壓的九個哥哥便是死在這樣的箭羽下。
    而射日神箭的品級，赫然超過震天神弓達到了聖階上品。
    動用射日神箭的後羿，將會發出真正屬於箭神的力量，那般毀天滅地的力量，即便是天道聖人，都要避其鋒芒。
    半步聖人應對不好，也要深受重創。
    如此可怕的攻擊，自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所以，這才是後羿真正的底牌。
    受傷的北冥，原本有些不服氣後羿的，他的神通扶搖九天被牧承打斷，沒有施展出來，不然那是足以威脅到半步聖人的攻擊。
    可在後羿拿出射日神箭後，他明白與後羿生死交手，自己的勝算不大。
    “不愧是巫族最有天賦的大巫。”北冥輕聲道。
    這般實力，不知道比相柳高出了多少，隻怕是兩個相柳都未必是後羿的對手。
    現在的巫族也真是沒落，居然淪落到要靠後天巫族來撐場麵。
    後羿、誇父、刑天、蚩尤……細數之下，後天巫族比相柳、剌伢等大巫還要光芒外露，儼然壓過了這些先天巫族。
    牧承正視後羿，神色無波，力量於體內積蓄，隨時準備應對後羿的最強一箭。
    後羿左手持弓，右手用箭羽挽了個劍花，隨即箭羽消失，震天神弓也被他放到了背後。
    牧承一愣。
    “我輸了，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樣的底牌，但想必使出來就真要分個你死我活了。”後羿神情平淡，“人族有你這般後起之秀，我即使再恨人性，也覺得總歸是件好事。”
    “前輩入巫，依然有著人性，即便是其他種族，也都身懷本性，且……本性難移。”牧承道。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也知道，有食人的巫族，也有食巫的妖族，天地萬物，存在的都不過是一個弱肉強食的道理，但我的事，不需要你來說。”後羿道。
    牧承點頭，雙手抱拳：“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過前輩。”
    後羿不在意地道：“不必，這都歸於你的實力，如果你前期接不下我的那些攻擊，我依然會殺了你。”
    牧承也不再說什麽，而是看向了北冥。
    “理應與你分個生死，隻是現在看來是生是死已成了大的變數。”中年男子望著牧承，微皺的眉宇舒緩下來。
    “謫仙人居然有這般實力，今日暫且算你贏了，來日我晉升成功，必會再找你，那時你的選擇可就不多了。”
    牧承一笑道：“隨時恭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