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
    隨著秦慕楚一聲令下，忙碌了一天的劇組停止了運轉。
    “文哥，晚上一起喝點？”
    “是啊，文哥，明兒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哥幾個晚上整倆硬菜！”
    “行，但是我還得帶娟娟去買玩具……”
    張鬆文幫忙把道具放到箱子裏，回複著劇組人員的邀請。
    “嘿，那算什麽事兒，買個玩具多大點兒功夫，我們等您。”
    道具揮揮手，把張鬆文手裏的道具拿下
    “您甭收拾了，快帶那小魔王去買吧，早去早回，就在0809房間，您直接來就行。”
    張鬆文剛想說話，突然旁邊響起一個聲音
    “誰是小魔王？”
    孫碧娟插著腰，梗啾啾地盯著剛剛說她是“小魔王”的道具師。
    “哈哈，說錯了，說錯了。”
    道具連忙改口
    “是小話嘮！”
    “哈哈。”
    “哈哈！”
    周圍一片笑聲。
    孫碧娟氣得鼓鼓嘴，決定明天一直和那個道具聊天。
    我這個年紀明明是活潑，怎麽可能會是話嘮！
    不理會眾人的笑聲，小短腿“噔噔噔”地邁動，跑向張鬆文。
    “張叔，玩具。”
    雙手合十握在胸前，眼睛眨巴眨巴地仰視，整個人都散發著“求求了”的信息，可愛又可憐。
    這招她在劇組屢試不爽，不太過分的願望基本都能讓別人幫忙實現。
    除了鐵石心腸的秦慕楚。
    不僅沒用，還會盤她的頭。
    張鬆文被這“虛假的可愛”給蒙蔽了雙眼，寵溺地摸了摸孫碧娟的頭
    “張叔答應了肯定給你買，你等等，一會兒回來就帶你去，好不好？”
    “好！”
    孫碧娟立刻乖巧地點頭。
    多可愛的孩子，以後我女兒要是有這麽可愛就好了。
    張鬆文邊走邊感歎，很快看到了正在拿著本子記錄什麽的秦慕楚。
    “看剛剛的戲？”
    秦慕楚餘光掃到張鬆文，筆下不停，頭也不抬地問道。
    聽語氣張鬆文就知道秦慕楚還沒從工作狀態脫離出來，這時候的他非常之冷漠，不喜歡開玩笑，也不喜歡說廢話。
    “伱先忙。”
    張鬆文站到一旁。
    沒過多久，秦慕楚停下筆，合上本子。
    “文哥，什麽事？”
    聽到秦慕楚聲音不再那麽冰冷，重新帶上感情，張鬆文露出靦腆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我想，再預支點片酬，買些東西。”
    上次秦慕楚就以“預付片酬”的名義給了他一筆錢，要不是為了給孫碧娟買玩具，他絕對不會張這個口。
    買東西？
    秦慕楚想想也是，來港島不買點東西回去似乎說不過去。
    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買點禮物帶回去送人？
    給老baby買盒雪茄，叼在嘴上，老裝逼了，他肯定喜歡。
    給蘊姐買個包，還可以買幾套嬰兒裝，太郎也快出生了……
    就是不知道有適合剛出生的嬰兒的嬰兒裝嗎，電視上好像都是拿條布裹著的……
    二叔買副墨鏡配西服……
    楊蜜、周惠敏、曾離、劉汐茜買衣服、包、化妝品……
    崔老師，也買幾身衣服，護膚品，保健品……不知道港島有沒有腦白金，送了不會挨揍吧？
    還有院長，院長喜歡喝茶，買個十幾斤茶葉，還有人參、燕窩，這邊藥油聽說挺好的，多買點，再去寺廟求一塊牌子、手串什麽的，聽說挺靈……
    “秦導？秦導？”
    呼喚聲讓秦慕楚回了神，
    “走神了，你倒是提醒我應該買點東西帶回去。”
    說著，他拿出自己的錢包，翻了翻，從裏麵抽出一張卡，遞給張鬆文
    “也別預支片酬了，就用這張卡吧。”
    “不不不，”
    張鬆文連連擺手，把卡推回去
    “我預支片酬就行了，卡……”
    “拿著吧，你預支片酬我還得給你港幣，匯率計算也麻煩……這樣，用多少從你片酬裏扣。”
    聽秦慕楚這麽說，張鬆文才接下卡，小心地收進他自己的錢包裏，和身份證放一起。
    “秦導，謝謝了。”
    秦慕楚擺了擺手
    “沒什麽謝的，今天戲不錯，和娟娟的表演拿捏得很合適，ng次數少了不少。
    保持這樣的狀態，我們進度還能加快，到時候光是省的錢就不少些了。”
    劇組一開機，就是在燒錢。
    特別是在港島這地方，每天光是住酒店的錢都好幾萬，再加上租賃拍攝場地，吃喝……
    好在劇組成員都是他公司的，要是找港島的團隊，那又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總之，秦慕楚在這裏拍戲，成本是在大陸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當然，這是秦慕楚不願委屈劇組的原因，不然吃喝住都在深水埗那兒，也用不了幾個錢……
    張鬆文聽到秦慕楚誇他演得好，還給劇組省錢，頓時笑得更開心，眼睛都看不見了。
    他沒什麽能報答秦慕楚的賞識，隻能盡力把戲演好，做一些小貢獻。
    “哈哈，我是有方法的，放心，後麵更快、更好。”
    說著，衝秦慕楚揮揮手，小跑著轉身離去。
    方法？
    秦慕楚看著遠去的張鬆文，遠遠似乎還看到了一蹦一蹦的孫碧娟。
    什麽事這麽高興？
    ……
    收了工，秦慕楚沒回酒店，而是根據周星星給的地址，走進了一座大廈。
    大廈裏麵基本都是公司，但不是朝秦暮楚的那種寫字樓，一層就是一家公司。
    這裏一層分成了很多區域，好幾家公司在裏麵辦公，有的中間豎著一麵玻璃牆、一扇簾子，就隔開了兩家公司。
    混亂，擁擠。
    不過在寸土寸金的港島，一些小公司缺乏資金，在這裏辦公也能理解。
    而且，這樣的公司在這棟大廈裏已經算好的了。
    更多的公司隻是在房間門口寫個牌子，連前台都沒有，打開房間的門進去是間三居室，和《整蠱專家》裏周星星的整蠱公司一樣。
    比如說——周星星的“星暉”電影公司。
    “你確定這裏是公司不是你家？”
    秦慕楚跟著周星星參觀完他的公司，從內心深處發出疑問。
    周星星臉上立刻出現不爽
    “你剛剛不是看到了嗎？會客廳……”
    “那是客廳。”
    “那辦公室……”
    “是主臥。”
    “休息間……”
    “次臥。”
    “……”
    周星星一時詞窮，絞盡腦汁，想要證明這是公司不是住宅。
    然而秦慕楚卻站在了一個極小的房間門口，指著裏麵
    “周星星，你還不承認這是你家？”
    裏麵一個馬桶，牆上還掛著一個淋浴的噴頭。
    這是衛生間。
    周星星走到旁邊，手抓了抓頭發
    “這個說明不了什麽，可能隻是恰好上一個住……租這裏的公司老板，喜歡讓員工工作累了洗個澡，這裏叫……員工清潔區！”
    看周星星一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表情，秦慕楚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好，這段記下來，以後可以寫劇本裏，夠無厘頭。”
    周星星像是沒聽出秦慕楚話裏的嘲諷，他看著員工清潔區，突然一拍手掌，“啪”得一聲嚇了秦慕楚一跳。
    “你幹嘛？要洗澡啊！”
    “哈哈，我想到了。”
    周星星鼓著掌，接著拉著秦慕楚在“公司”裏又走了一圈。
    “你有沒有發現哪裏不對？”
    “你腦子不對。”秦慕楚毫不猶豫。
    “……是廚房！我就說這裏是公司，不是住宅吧，這屋子裏沒有廚房，哪個住宅裏沒有廚房？”
    周星星見秦慕楚一臉驚訝，覺得他是被這個無懈可擊的理由給折服了，臉上寫滿了“你小子快認錯”。
    然後就聽見秦慕楚來了一句
    “你是怎麽從衛生間聯想到廚房的？是馬桶給了你靈感嗎？”
    “……撲街仔！”
    ……
    辦公室裏，秦慕楚坐在辦公桌的對麵，手指著一麵牆建議道
    “這裏可以放一張床。”
    端著兩杯水走進來的周星星頓時臉一黑，喝掉其中的一杯水，把一次性杯子捏成廢紙，扔進垃圾桶裏。
    坐到自己的總裁專用座上，也不說話。
    “你員工呢？”
    秦慕楚直接把周星星麵前的那杯水拿過去喝掉，又問道
    “怎麽不給自己倒一杯？”
    周星星一個不留神水就沒了，甕聲甕氣地道
    “我不渴。員工……都辭退了。”
    這是好聽的說法。
    真實情況是向家放出風聲，港島稍微有點本事的相關專業人才根本不敢到他公司來應聘。
    而純粹的新人他又看不上，招來也沒用，還要手把手去教。
    隻能先招一些其他方麵的人才，比如說前台、保潔……
    但是兩年沒開張，這些人也很快都被他辭退了。
    他也從一開始雄心壯誌的大寫字樓，搬到了這間小巧的……工作室。
    “那你不就是光杆司令嗎？一個人住這兒……”
    “是一個人辦公！”
    周星星強調，
    “我自己有住的地方。”
    秦慕楚看著倔強的周星星，點了點頭沒說話。
    這個世界的周星星和前世的星爺人生軌跡基本類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首先，他沒有了梁超偉這個好朋友，因為梁超偉的年齡和前世相同。
    一路摸爬滾打，當了多年龍套後，終於迎來機會，被人賞識出了頭。
    隻是這一世雖然賞識他的不是李秀賢，但他還是和向家簽下了八部電影的合同，每部一百萬片酬。
    到目前為止，周星星主演的電影有《逃學》三部曲，《賭聖》、《賭俠》兩部，《鹿鼎記》兩部、《喜劇之王》八部作品。
    和向家的合同結束，雖然向家同意給他漲片酬，但他還是不願意續約，鐵了心要出去自己開公司單幹。
    這就惹怒了向家，認為他是個白眼狼，被自己捧紅了還要開公司和自己搶肉吃。
    於是向家和周星星自此翻臉。
    所以這一世的星爺尚未發育成熟，在娛樂圈仍然處於星仔級別。
    之所以之前秦慕楚和張鬆文喊他星爺，秦慕楚是因為前世星爺的影響。
    而張鬆文則是因為《賭聖》裏的一句台詞——吳君茹在左頌星發功時，喊“星爺星爺”，便有人開始開玩笑似的喊周星星“星爺”，其中是調侃玩笑之意。
    類似於廣東人喊“靚仔”，爸媽口中的“小祖宗”。
    “現在向家也放開對你的封殺了，你這公司也能考慮搬個地方，招招人了。”
    秦慕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行了，你公司看也看了，走吧，作為東道主，怎麽也得請我吃一吃本地人才知道的美食吧？”
    上次到港島來隻吃了魚丸，昨天向家的酒樓雖然頂級，但光喝酒了，菜沒吃兩口。
    也就是到現在他還沒有吃到港島的真正美味。
    “走走走，現在到一個地方要是沒有本地人帶路，就隻能去那些坑外地人的地方吃飯。下次你到燕京來，我帶你去吃真真地道的館子……”
    “地道？”
    “就是正宗的意思……別愣著了，走啊。”
    秦慕楚見周星星不動，衝他招了招手。
    “我今天喊你來，不是為了參觀公司的。”
    周星星有些猶豫，但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那還有什麽事？”
    “你先坐。”
    秦慕楚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第一次見他這種神色。
    坐回椅子道
    “說吧，什麽事？”
    周星星雙手搭在辦公桌上，十指指尖相對，兩個大拇指不停繞著圈。
    下排牙齒咬著上嘴唇，眼神有些飄忽
    “楚仔，你覺得我這個公司怎麽樣？”
    秦慕楚一樂，你這公司怎麽樣還用我說嗎？
    剛要開口，看明白了秦慕楚表情的周星星立刻一揮手
    “算了，你不用說了。你就說我吧，我怎麽樣？你覺得我怎麽樣？”
    秦慕楚認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
    “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嘿嘿，這我知道，以後再說。”周星星笑著搖搖頭。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變得嚴肅，連眼神也瞬間由嬉笑轉為認真。
    這份表情控製力，讓秦暮楚在心中嘖嘖讚歎。
    起步影帝。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在娛樂圈的價值，商業價值。”周星星問。
    “很高啊，港島票房最高的幾部電影，不都是你主演的嗎？”秦慕楚不假思索。
    在眼下的港島，單在電影方麵，周星星碾壓四大天王。
    “那你覺得，如果因為我，而入股我的公司，有人願意嗎？”周星星追問。
    “肯定啊。”
    “你覺得我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價值多少？”
    “嗯……”
    秦慕楚想了想
    “一文不值……”
    “你……”
    看著要從椅子上彈起來的周星星，秦慕楚擺了擺手，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聽我說完。”
    周星星這才憤憤坐下，彎了彎手臂，秀一秀肱二頭肌
    “我可是會武功的。”
    “知道了，來福。”
    秦慕楚隨口回了一句，解釋起周星星的公司為什麽一文不值
    “你要知道，公司是公司，藝人是藝人。
    你的公司目前沒有任何作品，手中也沒有任何作品的版權，唯一有的，隻是作為老板的你。”
    “還有辦公的地方。”周星星補充道。
    秦慕楚撇撇嘴，不屑和他爭辯
    “你的公司沒有任何價值，但是你有價值，所以我說有人願意因為你而入股公司……但是，前提是你得和你的公司綁定。”
    “綁定？我都是公司老板了，還不夠綁定？”周星星瞪大眼睛。
    “不夠，”秦慕楚搖搖頭，“老板準確來說是不受公司約束的。
    比如說，你可以有很多公司，這樣的話，你的商業價值就被分散了。
    買你公司的人都是衝著你的，他們是想買下你，或者說你的電影，那你如果不在這個公司拍戲怎麽辦？你這個公司破產了，轉頭去開別的公司怎麽辦？”
    看著皺眉不語的周星星，秦慕楚總結道
    “歸根結底，還是你公司沒有拿得出來的項目，隻要有一個電影項目，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大話西遊》的出品方是中影、朝秦暮楚、永盛三家，周星星隻是導演兼主演，相當於拿工資的打工人。
    秦慕楚不是沒想過讓他參與進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沒別的原因，隻是星仔的分量還不夠和這三家出品公司並列，強行讓他加入反而會適得其反。
    引得中影、勇盛不滿。
    幫朋友也不是這麽幫的，總不能一口給他喂成個大胖子。
    周星星也明白其中道理，秦慕楚為他做的那些他都記在心裏，所以也從來沒提過這事。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公司有了項目，或者我和公司綁定得足夠緊密，那公司就值錢了？”
    沉默良久的周星星終於抬起頭說話。
    “嗯，是這樣。”
    秦慕楚點點頭。
    “項目我暫時是沒有，需要時間構思，但是和公司綁定，你有什麽辦法嗎？”
    秦慕楚皺眉想了想，最後道
    “其實你可以改公司為個人工作室，你的一切商務往來都以工作室的名義，這樣就綁定了，然後等以後規模大了，再把工作室拓展為公司。”
    這是他根據前世娛樂圈發展方向提出的，那時候微博上動不動就是某某工作室發表聲明，發律師函。
    幾乎成名的藝人都是簽約工作室，掛靠在大公司之下，很少有直接和公司簽約的。
    “對啊，工作室！”
    周星星眼睛一亮，
    “那你覺得我的工作室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值多少錢？“
    “你很缺錢嗎？”
    秦慕楚有些奇怪，聽周星星的意思似乎是想把自己賣了。
    “缺！錢什麽時候都缺！”
    周星星回答得很堅定，接著又道
    “你就說，工作室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值多少錢？”
    看周星星這副要錢不要命的樣子，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賣”自己了。
    秦慕楚捏了捏太陽穴，結合他以後會進化成星爺，不想他被別人給坑了，就給出了一個數字
    “一個億吧。”
    這個數字放在未來可能很少，但眼下才2007年，一個億在娛樂圈已經能炸得不少人站不穩了。
    果然，這個數字一出，八部電影才賺了八百萬的周星星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聲音有些發顫
    “港幣？”
    “人民幣。”
    雖然兩者匯率差不多，但放在一億的基數下，那相差可就多了去了。
    怎麽說呢？
    相差的數字就已經超過了周星星這些年賺得八百萬——他的八百萬是港幣。
    “啪！”
    椅子倒地聲響起，周星星猛地站起身，雙手緊緊握住秦慕楚的手，在秦慕楚奇怪的目光中來了一句
    “成交！”
    （先更個五千五，還有一章，下午回家再寫吧，又要去醫院了，抱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