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有人提到了皇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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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浮橋上,李絢和李諺騎馬並行。
    “等到中宗皇帝遷墳事了之後,本王就奏請,太史局脫離秘書省,和都水監一起,同時升正四品下,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為諸司之重。”李絢麵色鄭重的看前方宮道盡頭的乾陽殿。
    “多謝王爺!”李諺有些難以置信的拱手,這些事情李絢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李諺現在是從四品上的秘書少監,檢校太史令。
    如果太史局和都水監一樣同時升檔一格,不僅意味著他將升官至正四品,同時也他將擺脫秘書監,日後獨立一檔。
    這意味著他的頭頂,除了幾位宰相之外,將再沒有其他人,將一言九鼎。
    壓抑住心底的興奮,李諺神色鄭重的看著李絢:“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天象,節氣,雨水,幹旱,曆法。”李絢在端門停下,翻身下馬的同時,說道:“本王在江南還有蕃州都有任職,發現天下節氣,在天下各地都有偏差,江南如此,蕃州同樣也是如此,所以想擴充太史局,重堪天下節氣。”
    “那就是大事了。”李諺回過神,對著李絢拱手道:“天下節氣,南北偏差,東西有異,皆因節氣本身是從北方而生,順而推延天下,從秦漢以來,南方教化日多,地理越發偏南,天氣大異,節氣不合也是必然,東西也是如此。”
    “所以要重新堪定,最後編訂成冊,傳遍天下,以成曆法,若是如此,史令也能名傳千古,甚至超越令尊。”李絢微微拱手。
    “下官可不敢做如此想。”李諺頓時苦笑,他老爹李淳風的名頭,可不是那麽容易超過的,不過此事……
    李諺想想,還是認真拱手道:“下官必定全力而行。”
    “明年開始吧。”李絢平靜的走進皇城,同時說道:“明年科舉之後,從科舉諸生之中,找一片數算精通之人,測算天象,推定節氣,再演曆法。”
    李諺的腳步停了下來,麵色微微閃過一絲無奈。
    再演曆法。
    節氣和曆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節氣是為了天下百姓能更好的耕作而定,但曆法,那是皇帝才能下旨重定的。
    如果這樣看來,測算天象,推定節氣,怕也沒有那麽簡單。
    李諺心中輕歎一聲,然後緊緊的跟上李絢。
    他從幾個月前,故意誤算曆法,騙武後登基稱帝開始起,就已經沒有了選擇。
    ……
    李絢平靜的走在皇城中,來往的官員都對李絢停步躬身。
    李絢溫和的點頭還禮,然後轉身朝左衛官衙而去。
    如今洛陽城中,一切逐漸的恢複正常。
    追封,論事,賞功,複位。
    天下諸事皆歸中樞。
    中樞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各司首官鮮明,下屬履職守矩。
    又有王及善為禦史大夫巡查各司,朝政一時清明。
    六部無法解決之事,上承政事堂。
    每日政事堂決議定論天下之事。
    李絢雖然也每日至政事堂,但很少開口,陸元方,姚令璋,王德真,劉景先,甚至崔知溫,他都很熟悉,每人在處政之時,都少有私心。
    當然,崔知溫相對私心要大一些。
    誰讓衛王和他有幾分的血緣親情。
    不過這樣很好。
    李絢不插手介入政事,讓諸相都對他很有好感,但偏偏事情處理到尚書省的時候,六部裏有超過一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他的人,確保事情在執行層麵不會出差錯。
    李絢當初拿下長安之後,就將很多他麾下的人才全部都調入了六部。
    陳子昂,王勃,賀知章,諸葛明輝,李筆等很多人在六部任郎中,三省任中書舍人,給事中……
    在不經意間,李絢牢牢的掌握住了朝堂中層關鍵位置。
    偏偏在政事堂的他什麽都不做,但又足夠的吸引目光,到了六部又有張大安,蕭嗣業,王方翼等人照顧下麵,朝局逐漸穩定。
    每日除了政事堂朝會,李絢要麽去恭陵查看李顯的遷墳之事,要麽就待在太尉府。
    說是太尉府,其實不過是李絢強行占了唐真行的左衛官衙。
    左衛東側就是東宮左春坊,左春坊對麵就是東宮。
    李絢距離東宮隻有一步之遙。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李重俊如今依舊還在東宮。
    在東宮,李重俊每晚都睡的很安寧,然而重新回了仁壽宮,李重俊就日夜不停的哭鬧起來,誰哄都沒有辦法。
    但是將他送回東宮,他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很是神奇。
    如此,李絢就將太尉府,立在了左衛官衙,看著李重俊的同時,也能盯著政事堂……
    就在李絢剛剛進入左衛官衙,一匹快馬打斷了李絢的思路。
    “王爺,不好了,衛王出事了!”
    ……
    東宮後殿之中,李絢的手按在李重俊的脈門上,鬆開之後,才看向鄭氏和太平公主,笑著點點頭,說道:“太妃和公主不需要擔心,衛王隻是偶爾感染風寒,秋冬天氣,最是容易如此,日後多注意一些,然後用宮裏的方子就可以了。”
    “多謝王叔。”鄭氏和太平公主,同時稍微鬆了口氣,起身對著李絢微微福身,她們是真的嚇了一跳。
    “太妃和公主客氣了,臣這就去安排煎藥,同時傳信政事堂,讓諸相放心。”李絢微微拱手,然後躬身退出了後殿。
    進入明禮殿,李絢冰冷的目光落在徐祿的身上,咬牙問道:“宮中規矩,皇子幼時,早晚不得隨意開窗,你連這點規矩都忘了嗎?”
    徐祿一愣,隨即趕緊躬身道:“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沒有看好。”
    李絢深深的看了徐祿一眼,說道:“不關你的事,宮裏的人都是本王挑選過的,不少還是從公主府裏調的人,按說不會出問題……最近來東宮看望衛王的人多嗎?”
    “不是很多,除了鄭妃父親,韓王,千金大長公主,還有韋使君。”徐祿說到最後,滿臉的難以置信。
    “韋玄貞?”李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韋玄貞沒有理由這麽對李重俊啊。
    的確,李重俊對李重照的皇位構成了威脅,一旦李重照回不來,那麽繼位的一定是李重俊,但問題是,如果李重照回不來,起碼李重俊是李顯的兒子,韋後是李重俊的嫡母,光是這層關係,就足夠韋氏多照顧他一些,更別說李絢還設計了過嗣這一手。
    如果說李重俊真的死了,那麽繼位的就是李成器和李光仁。
    他們兩個和韋氏更沒有關係,竇家和裴家在這些事上,不會給韋家半點機會。
    除非害死韋玄正昏了頭……
    李絢猛然抬頭,看向了徐祿問道:“鄭玄楷和韋玄貞都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日。”稍微停頓,徐祿補充說道:“鄭少卿先來,韋使君後來的,而且韋使君更多的看望安樂公主,隻是拜訪了一下鄭妃和衛王就離開了,反而是鄭少卿待的時間更長一些。”
    “安樂公主沒事,反而是衛王病了,有意思。”李絢抬頭,直接說道:“傳令,派人密查鄭府和韋府的用藥,本王今夜就要結果。”
    “喏!”徐祿拱手,然後快速離開。
    李絢坐在明禮殿中堂,神色逐漸的沉吟起來。
    一場小風寒,要不了李重俊的命,但是一個處理不好,卻可以要了韋玄貞的命。
    韋玄貞如今在李重照的身上還有幾分希望,根本用不著如此的失去神智。
    ……
    夜色籠罩,秋風微涼。
    明禮殿正堂之中,李絢翻著眼前的奏本。
    升唐真行左衛大將軍,升李多祚為右領軍衛大將軍……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徐祿隨即進入殿中,然後對著李絢拱手道:“王爺,查清楚了,鄭少卿今晨起來病了,應該是昨日就感染了風寒。”
    李絢放下奏本,微微鬆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傳令下去,日後任何人要去見衛王和安樂公主,都得先沐浴更衣,經過太醫診脈之後,才允許進去。”
    “喏!”徐祿趕緊拱手。
    “一場烏龍,差點讓本王以為是韋家……”李絢突然停頓了下來,看向徐祿,沉吟的說道:“此事真的是意外嗎?”
    徐祿目光一挑,拱手,沒有開口。
    李絢琢磨片刻,開口道:“讓人在韋家的門口留下點痕跡,同時讓他們知道衛王生病,本王差點懷疑到他們頭上的事情。”
    “喏!”徐祿微微躬身,他明白,以韋家的能力,鄭玄楷感染風寒的事情肯定能夠查出來,因為鄭家的事情而讓李絢懷疑他們暗害衛王,這下子樂子就大了。
    李絢擺擺手,說道:“去看看衛王燒退了沒有,本王一會過去。”
    “是!”徐祿躬身退了出去。
    明禮殿中,李絢忍不住的搖搖頭,李重俊終究是個孩子,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讓人緊張。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也最容易出事……
    “見過王爺。”一聲輕呼打斷了李絢的思緒。
    李絢下意識的抬頭,赫然看到一身紫色襦裙的上官婉兒站在殿門前。
    繁燈之下,人影嬌豔。
    “上官昭儀。”李絢微微點頭,看著上官婉兒問道:“昭儀有事嗎?”
    “衛王殿下已經燒退了,太妃讓婉兒來和王爺說一聲。”上官婉兒輕輕福身。
    “嗯!”李絢點點頭,說道:“也好,本王正好要去看一下衛王。”
    “是!”上官婉兒稍微側身。
    ……
    夜色的宮道之上,上官婉兒手裏提著燈籠在前方引路。
    跟在側後,看著二十歲年紀,身姿嬌豔的上官婉兒,李絢好奇的問道:“聽說鄭尚宮已經出宮了,昭儀怎麽不跟著離開。”
    上官婉兒的腳步下意識的慢了下來,然後才側身說道:“母親出宮,除了要重置府邸之外,還要從上官家的族人當中,過繼一個孤兒,繼承上官家的血脈,但是如果沒有了宮中的這份關係,恐怕日後隻會是人的俎上魚肉。”
    李絢微微一愣,皺眉問道:“以昭儀之功,何人還會對昭儀下手?”
    上官婉兒微微苦笑,說道:“王爺說笑了,婉兒不過微末之功,能夠複祖父忠德,還要多謝王爺大恩,隻是如今……”
    李絢腳步停下,看向身後道:“你們離得遠些。”
    “是!”十幾名侍衛同時後退。
    “昭儀有事不妨直說。”李絢認真的拱手。
    上官婉兒低聲說道:“天後之事,公主如今依舊心有不甘,有一批人躲過了三法司追責的人,如今又聯係到了公主……”
    “他們要做什麽?”李絢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有人提到了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