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謀殺鄭妃,謀殺李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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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中,十幾匹高頭大馬直接從朱雀門闖進了太極門,然後直奔門下省政事堂。
李絢踩著夕陽,直接衝進了堂中。
這個時候,政事堂諸相竟已全部集齊。
劉仁軌,劉審禮,陸元方,李義琰,姚令璋,王德真,劉景先,崔知溫,加上李絢,剛好九人。
“左相,右相!”李絢肅然的對著劉仁軌,劉審禮,還有其他宰相行禮,然後急切的問道:“聽說天子有消息了,怎樣,確實嗎?”
“應該屬實。”劉審禮點點頭,說道:“是韋侍郎在湖州調查出來的消息,侍禦史韋方質親自八百裏加急送回來的。”
劉審禮轉頭看向站在一旁,三十歲模樣的侍禦史韋方質,他是韋家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子弟,將來侍郎尚書也不難。
“原來是湖州,怪不得之前的消息一直不準。”李絢恍然的點點頭。
從揚州過長江就是潤州,從潤州入茅山,東北而行可入天目山,然後翻山而至淮南道,然而入茅山之後,往東南行,卻可以抵達湖州,湖州大湖眾多,足可容身。
之前他們一直在往天目山的方向去找,一直沒有想到湖州,所以一直沒有結果。
“能找到就好。”李絢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道:“天子回京,天下就能安定,甚至算算時間,恰好能趕在正旦大朝之前回來,那時天下上州刺史都是在長安,正好一一拜見天子。”
“趕什麽趕。”劉仁軌直接擺手,瞪了李絢一眼之後,說道:“湖州廣大,想要找到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是找了,也應當在江南好好的休息妥當,然後再上路回京,免得身體出什麽茬子,另外,長安這邊也好安排人去江南接。”
“是!”諸相同時拱手,目光不由得微微閃爍。
李重照在湖州的消息雖然是韋家的人送回來的,但人終究沒有徹底找到,也用不著現在就派人去揚州去接吧。
不過劉仁軌在朝堂有一言九鼎的威信,誰也不敢胡亂否決。
劉仁軌轉身看向李絢說道:“宗室出一人,政事堂出兩人,正好去揚州迎接天子,若是走的快些,八百裏加急,說不得三五日就能抵達揚州,你看誰去合適?”
“這麽急嗎?”李絢微微有些詫異,但隨即他就說道:“宗室當中,韓王伯霍王叔他們都上了年紀,年紀一輩當中有這份能耐的也不多,無非就是李榮和絢,但是李榮他……這麽看來就隻有絢去了。”
“嗯!”劉仁軌點點頭,然後看向其他人。
“下官算一個。”姚令璋站了出來,拱手接令。
“好!”劉仁軌讚同的點頭,然後又看向其他人。
“下官去吧。”劉景先也跟著站了出來。
“還是我去吧。”王德真站出,看著雖然年輕,但身體有些瘦弱的劉景先,搖搖頭道:“本相起碼曾經與彭王在西北征戰過,一日夜奔行數百裏乃是常事。”
“便由王相去吧。”劉仁軌點頭,做了最終決定,然後說道:“傳令殿中省,皇帝各種儀仗全部準備妥當,隨彭王三人一起南下揚州。”
“宮裏也要做好準備,天子回京之後,雖然說一定會住進太極宮,但東宮和大明宮最好也收拾一下,天子難免也要去轉一轉。”李絢稍微補充了一句,諸相讚同的點點頭,
“後宮。”劉仁軌聽懂了李絢話裏的意思,略微遲疑說道:“先出發吧,調兩千右衛騎兵跟著一起去。”
“是!”稍微停頓,李絢補充說道:“從洛陽再調一千千牛衛,一千金吾衛,儀仗總是要準備妥當。”
“好!”劉仁軌看向群臣,輕聲說道:“抓緊去,所有一切明日清晨準備妥當,然後直接從大明宮出發,就不要驚動長安城了,另外,韋禦史再辛苦一些,跟著再去揚州跑一趟。”
“是!”韋方質沉沉的拱手。
……
離開政事堂,李絢轉身就要出宮去右衛調兵。
對麵,王及善快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到李絢,他趕緊上前拱手道:“見過王爺,聽說天子在湖州找到了?”
李絢腳步停下,認真的看著他,點頭道:“韋家確認天子就在湖州,甚至已經派人八百裏加急送消息回長安,韋家如此有信心,說不定在你我說話的這陣子,天子已經到了揚州。”
“這樣嗎?”王及善滿臉迷茫。
八月底的時候,段寶玄從揚州發來消息,懷疑李重照乘船出了海,要調用揚州水軍和杭州水師出海察查,但幾個月時間,海上什麽都沒查到,反而是湖州方麵有了消息。
誰都知道,李絢和杭州水師關係密切,就算查不出什麽,李絢也是一身騷。
李絢輕歎一聲,說道:“若是從絢來看,天子應該是兵分好幾路,出海的是一部分,進山的是另一部,進山之後,又分了好幾路,最後悄然折返到了湖州,所以方方麵麵都沒有查清楚……禦史大夫問過魏元忠,他的能力不差的。”
王及善點點頭,魏元忠能力的確不差,如果不是資曆過低,說不定他甚至有任兵部侍郎的機會。
他在茅山找李重照找了好幾個月,調用了數萬軍士,前前後後找到了不少疑似李重照的線索,但最後證明還是假的。
前後幾個月,除了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外,一無所獲。
能夠這樣耍弄魏元忠的,隻有裴行儉。
分作十幾路,擇其一而行,甚至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太難了。
再加上李絢在洛陽侵略太急,江南各州又不是很配合,最後在武後的詔書之下,隻能夠暫時退開。
“不管怎樣,現在總算是有了準確的消息。”王及善退開一步,對著李絢沉沉拱手道:“天子回歸,天下安定,下官這裏祝王爺早日迎天子歸來。”
“承禦史大夫吉言了。”李絢笑著拱手還禮,然後說道:“絢現在就要整理了,告辭。”
“保重!”王及善拱手,然後看著李絢就這麽的離開。
等到李絢徹底的消失在視線當中,王及善才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總覺得事情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段寶玄剛到揚州就懷疑,李重照並不是南行過河去了茅山,而是很有可能東行出了海。
雖然說有登州水師從海上追擊,但是茫茫大海,脫身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可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李重照是進了天目山。
就因為李絢那時已經拿下了長安,他們就想從天目山,轉江南,借道劍南,返回長安嗎?
有這麽容易嗎?
……
彭王府,李絢剛剛進門,就看到了劉瑾瑜站在中堂之下等著他。
“情況如何?”劉瑾瑜擺手揮退了四周的下人。
“有些不對。”李絢走到主位上坐下,沉吟著看向劉瑾瑜道:“當初揚州陷落的時候,湖州刺史裴光雖然同出裴家,但是對天子並不敬服,派人大肆搜尋天子下落,湖州的力度很大,所以他們不可能去湖州。”
“不錯。”劉仁軌點點頭,在李絢旁邊坐下,然後回憶的說道:“而且那個時候,杭州,婺州的人手都已經撤離,如果天子真的去了湖州,那麽那個地方就是死地,以裴行儉的能力不會選擇那麽一個死地的。”
“而且現在不過是有了一個線索,韋家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八百裏加急回長安報信,就好像他們一定能找到天子一樣。”李絢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然後輕聲說道:“而且嶽翁的態度也不對,剛剛接到消息,也不細查,立刻就讓為夫和姚相,王相……”
李絢的手停頓了下來,劉瑾瑜低聲補充道:“夫君和姚相,王相,和東宮的關係都很近。”
“我們走了,有些人才好在長安做事。”李絢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好笑。
劉瑾瑜頓時就明白了李絢的意思:“夫君是說,阿翁是故意的?”
“甕中捉鱉罷了。”李絢站了起來,看向劉瑾瑜說道:“為夫這裏要做些安排,三娘,除非是嶽翁讓你做的事情,否則,不管有什麽消息,有什麽事情,都不要理會。”
“是!”劉瑾瑜頓時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急迫感。
要出事了。
李絢進入書房,開口道:“去叫李墨來。”
“是!”陰影中,一條身影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一身黑衣的李墨已經站在了房中。
“去查,查清楚韋家的子弟,在本王離開之後,所有人的行蹤,一個都不要跑掉,另外,韋氏的商鋪,田產,甚至藏在別人名下的產業也全部清查出來,越細越好。”李絢的臉上帶出一絲狠辣。
“喏!”李墨肅然拱手,然後小心點看向李絢:“王爺,是要抄家韋家了嗎?”
“嗯!”李絢輕輕點頭,說道:“起碼韋氏這幾房是跑不掉了……另外,這幾天將所有關於韋氏子弟的不法事,全部都交到侍禦史張柬之的手裏……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才剛到長安啊!”
“是!”李墨拱手,他沒有問李絢,為什麽李絢對剛剛抵達長安的張柬之,比對姚崇宋璟都要更加信任。
……
清晨,兩千黑甲騎兵從長安北側,帶著所有的皇帝儀仗,一人雙騎,然後快步的朝洛陽而去。
洛陽那裏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馬匹和飲食,他們不會在洛陽停留,連夜直撲徐州。
在徐州換馬之後,最後直撲揚州。
爭取在四日之內抵達揚州。
兩千兩百裏,日行超過五百裏。
速度極快。
曆來行軍,人越多速度越慢。
這樣的行軍速度在整個大唐除了李絢以外,怕也是沒人能夠做得到的。
長安東驛站二樓,韋巨源看著李絢,姚令璋,王德真等人離開,這才看向本該躺在家中生病的韋玄貞,輕聲道:“叔父,他們走了。”
“嗯!”韋玄貞輕輕點頭,目光落在說道:“明日,讓監察禦史彈劾涇陽縣令貪瀆,後日,彈劾更多的崔相門生,三日之後,直接彈劾崔相,先將他弄得顧不到其他地方再說。”
“是!”韋巨源神色無比肅穆。
“四日之後,你叔母會進宮探望安樂公主,回來之後,你叔母會得場大病,記住,不要驚慌,不要提前請醫生。”韋玄貞轉身看向韋巨源,麵色沉重。
“喏!”韋巨源沉沉的拱手,隻有他才知道,為了這一次,為了日後,韋家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天子在揚州有了消息,作為天子外祖父的韋玄貞本來應該同彭王等人一起南下,但可惜他病了,在十日之前就病了。
如今身體雖然有些好轉,但依舊禁不起長途跋涉。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夫人在幾日之後去探望安樂公主,拜見鄭妃的時候,才會有機會將身上的病帶給鄭妃。
之後,他的夫人回來就會生病,然後將一切病因歸咎到韋玄貞的身上。
之後,自然會有人進行調查,但是這樣一調查,才發現,韋玄貞生的並不是什麽大病,他的夫人感染的也不是什麽大病。
根本就不致命。
這個時候,在宮裏,真正對鄭妃下殺手的人,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那麽彭王呢?”韋巨源看向韋玄貞,低聲說道:“叔父,如今又有了和思皇後,如果彭王借著和思皇後,將衛王控製在手裏,那我們豈不是為他做了嫁衣?”
“所以,他要死。”韋玄貞微微眯起了眼睛。
“叔父,要殺彭王可不容易。”
“太湖之上都是水,大軍散漫,死一兩個人,太容易了。”韋玄貞聲音很輕,但殺機異常濃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