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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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一場屬於英法之間的鬧劇,&bsp&bsp還是由最後姍姍來遲的普魯斯特解決的。
這位看上去有些過於熱情,而且總是渴望表現自己的年輕人剛剛拿到手機,就向大家充分展現了什麽叫做巴黎公社頂尖的戰鬥力
——尖銳而帶著諷刺意味的柔軟語調,&bsp&bsp儒雅隨和不帶一個髒字的語言,&bsp&bsp以及各種各樣複雜隱晦的暗喻引用,&bsp&bsp成功地讓鍾塔那群人在邊翻詞典邊對罵的狼狽境地中敗下陣來。
“這種小事都可以罵這麽久……”
普魯斯特事後還吐槽了一句“而且你們的用詞也太客氣了吧?什麽叫做英國菜連狗和蠕蟲都看了晦氣?直接說英國菜連狗和波德萊爾看了都嫌晦氣不行嗎?”
也虧當時波德萊爾不在場,否則巴黎公社就要再爆發一次讓羅蘭先生心肌梗塞的事故了。
北原和楓看著大仲馬給自己特地發過來的短信,&bsp&bsp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自己桌子上麵由羅曼·羅蘭和法布爾一起贈送的蝴蝶標本。
由於最近雨果終於跑回來擔任起了社長的職務,&bsp&bsp羅曼·羅蘭也快樂地請了個假,&bsp&bsp拽著法布爾就跑去普羅旺斯的花海摸魚了。
旅行家想起來羅曼·羅蘭跑路時候心情愉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待在巴黎真是辛苦了,羅蘭先生。
他伸出手,把日曆翻到月日,然後對著外麵明媚的陽光困倦地眯了下眼睛。
巴黎的花雨依然無休無止,衣著時尚優雅的男女在街道上麵漫步,大多數都是成雙成對地一起走在街道上,談論著風花雪月的故事。
這座城市似乎生來就是有著胭脂一樣濃鬱的浪漫,&bsp&bsp金粉一樣耀眼的繁華。
旅行家看到安東尼興致勃勃地抱著自己的玫瑰花,一隻手拉著在他身後一臉無奈的小仲馬在街道上麵亂跑。路過的人們看見這兩個活潑的孩子,都報以善意的微笑。
兩個孩子的身後追著彩色的蝴蝶,也不知道是在追安東尼懷裏的玫瑰花還是追著他們。倒是讓人無端想到了那些放牧著蝴蝶的人。
一個還算不錯的早晨。
旅行家這麽想著,手指下意識地摸過自己外麵披著的大衣衣襟,&bsp&bsp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說起來,&bsp&bsp他這幾天每次從桌子上醒過來,&bsp&bsp都能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大衣,&bsp&bsp桌子上麵多了一捧花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田螺姑娘,&bsp&bsp每個晚上都那麽熱心地跑到他家裏來。
“北原——”
波德萊爾“啪嗒”一下打開門,聲音高高興興地響起來,混雜著外套上掛著的公寓鑰匙叮叮當當的聲音,那對酒紅色眼睛亮晶晶的
“我又來找你啦!”
北原和楓感受自己的肩上猛地一沉,瞬間就知道對方到底趴在了哪裏,不由無奈地扭過頭,看著這個過於粘人的家夥。
“今天我們要去醫院看望加繆和薩特,北原也要去嗎?”
波德萊爾笑眯眯地開口,同時把腦袋往旅行家的臉頰上麵蹭了蹭,如果忽略掉他眼底濃鬱的看戲神色,完全是一副馴服而又乖巧的模樣。
然後下一秒,他就被身後的大仲馬一點也不客氣地從北原和楓身上撕了下來。
“好好說話,沒事老是把自己掛在別人身上幹什麽?”
今天依舊異常珠光寶氣的伯爵先生嫌棄地看了波德萊爾一眼,接著便優雅矜持地對著北原和楓點了點頭。
事先聲明一下,這並不是單獨針對某個人,而是公社內部一致認同的結果
某位負債累累、而且天天借錢去紅燈區的波德萊爾,真的不太適合與這位性格顯得過於溫柔和包容的旅行家在一起。
倒也不是誰配不上誰的問題,而是巴黎公社幾乎所有人都認同一點波德萊爾的身上是帶著點毒的。
站在門口的雨果歪了一下腦袋,有點迷茫地看著被大仲馬丟在地上的波德萊爾,感覺大仲馬的動作活像是丟掉一隻有毒的毛毛蟲。
不過既然能這麽沒大沒小地鬧起來……
“你們的關係看起來不錯。”
雨果社長扶了一下自己左眼的單片眼鏡,那對很好看的藍紫色眼睛中泛出柔和的笑意“很少看到他們這麽鬧騰的樣子。”
“其實太熱鬧了也不太好……”
北原和楓有些無奈地低頭看了一眼,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波德萊爾給拽起了來,順便回答了雨果的問題
“我本來就打算送花的,前幾天在路上遇見普魯斯特,他也想我替他送一捧。”
“這樣嗎?普魯斯特的確有點花粉過敏。”
雨果了然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問事件具體的經過,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門
“那我們早點走好了,挑花的可能比較長,免得我們從醫院回來後趕不上午飯——北原到時候也一起來吧。”
不過波德萊爾的眼神一下幽怨了起來。
你怎麽真的背著我去和普魯斯特那個小妖精鬼混了啊!
“咳咳,走吧。”
看懂了對方眼神的北原和楓不尷不尬地咳嗽一聲,把趴在他膝蓋上的波德萊爾抱在懷裏,熟練地安撫起來“好啦——我到時候也給你買一束花,怎麽樣?”
波德萊爾眼睛一亮,高高興興地扒拉住了自家旅行家的脖子,順便回過頭,挑釁地看了大仲馬一眼
嗬嗬,你就嫉妒去吧。
反正北原最喜歡的還是我!
“……”
大仲馬幽幽地看著這個前幾個月為了幾百歐元,沒臉沒皮到跑到自己家抱大腿的人,感覺這家夥在找到了個脾氣好到過頭的飯票後,就變得特別飄特別欠揍。
北原和楓注意到了伯爵先生幽深的眼神,又看了眼掛在自己身上的波德萊爾,忍不住歪了一下腦袋,眯起眼睛溫柔地笑了笑
“需要我為大家都準備一束花嗎?”
“不,我想要花可以自己買……呃。”
大仲馬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個待遇,突然不自在了起來,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但在下一個瞬間,他又覺得自己的拒絕簡直蠢透了——萬一對方誤會自己討厭他怎麽辦?萬一覺得自己是用金錢衡量一切的人怎麽辦?
畢竟別人送的花代表的是心意,和錢的確沒有多大關係……
伯爵先生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慌慌忙忙地點了下頭就跑去找雨果了。
就像是一隻從來沒有吃過蝦子的貓,突然間發現自己的飯碗裏麵多了這麽隻怪東西一樣,感覺又新奇又警覺。
“感覺他比你還不適應直球。”
北原和楓若有所思地說道,手指捋直了自己被波德萊爾蹭得亂起來的頭發,再順便揉了揉對方手感很好的黑色長卷毛。
“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們會習慣這個呢畢竟雨果先生看上去也是很溫柔的人。”
趴在他懷裏的波德萊爾看了眼自己差點也被捋直的頭發,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微妙地沉默了下來。
“不。”超越者先生垂下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屬於對方的味道,依依不舍地站起來。
“社長雖然也是大家的家長,但是他在這方麵也不怎麽敏感啦。而且非常不擅長安慰人,大多數都是通過實際行動,把所有人都保護在他的羽翼下麵的。”
波德萊爾打了個哈欠,也走過去找非常淡定地聳聳肩“社長是雖然知道自家孩子心裏有問題,但隻會帶著幼崽去遊樂園的笨蛋父親呢。”
北原和楓眨了一下眼睛,把自己用來遮擋巴黎常人看不見的花雨的傘握在手心,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突然很好奇地問道
“所以這就是雨果先生會帶你們去逛紅燈區的原理嗎?”
波德萊爾“……”
嗯,對於巴黎人來說,遊樂場=紅燈區,這很合理。但他現在真的已經從良了,真的!
——雖然紅燈區真的很好玩,昨天還在裏麵遇到了身材很好的新來的美人……咳。
北原和楓拿著傘,對鬱悶的超越者先生笑了笑,跟著出了門,也不知道波德萊爾腦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當然,估計知道了也不在意。
畢竟他們又不是情人或者什麽親密關係,隻是單純的朋友罷了,也沒有權利對彼此的生活指手畫腳。
花店在巴黎的大街上麵有很多。
每一家都是花枝招展,各種各樣或真或假的花卉被擺放在店麵門口作為裝飾,盡可能地展現著自己最美麗和燦爛的一麵。
那些架子上麵的鮮花和天空中落下的花瓣混合在一起,一時間讓北原和楓有些分不清哪裏是虛幻,哪裏才是真實。
“就是這裏了。可能這裏不算是巴黎最好的花店,但一定是大家最喜歡的。”
雨果掃了一眼周圍,看到高高聳立的埃菲爾鐵塔,尖端沒入在潔白的雲朵深處,還有附近莊嚴巍峨的巴黎聖母院,彎起眼睛笑了一下。
“以前我們每次去完聖母院後,就會來到這裏買一捧花,然後去餐廳聚餐。”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挑好花了——就算是有選擇困難症的伯爵先生也不例外,和波德萊爾一樣拿了玫瑰。
至於北原和楓,他聽從了波德萊爾的建議,簡簡單單地選擇了康乃馨。
至於普魯斯特拜托他轉送的花,主要是由滿天星和伯利恒之星一起組成的。都是很溫柔的星星——倒是很像普魯斯特給人的感覺。
“因為花的事業是尊貴的,所以它們每一個都值得人用認真的態度對待。”
雨果看著自己手裏的香檳玫瑰和紫羅蘭,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帶著點調侃意味地笑了起來“嗯,阿貝爾和讓-保羅應該會很喜歡,至少現在會很喜歡。”
阿貝爾·加繆。
讓-保羅·薩特。
北原和楓有些迷茫地點了一下頭,並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然後扭過頭就看到了齊齊打了個寒戰的波德萊爾和大仲馬。
兩個人注意到他的視線後,都露出了一個顯得有點勉強的微笑,靠在一起擠了擠。
——看上去倒有幾分即將大難臨頭的難兄難弟模樣了。
“主要還是波伏娃的原因……”
雨果眨了一下眼睛,感覺這兩個人過於激烈的反應有一點好笑,但還是盡職盡責地解釋了起來“你知道她的異能是什麽嗎?”
北原和楓愣了一下。
他對於這位在三次元是薩特的女友,觀點銳利而又才華橫溢的女子沒有太多的印象。
準確的說,他記得最為深刻的也隻是在世界文學史上被老師所提起的兩本書,以及女權運動創始人之一的身份。
分別是在當年的巴黎最受人們歡迎的《名士風流》,以及思想最為深刻的《第二性》。
等等……如果波伏娃的異能是第二性的話。
北原和楓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一下子變得欲言又止了起來。
怪不得公社裏麵的人都對波伏娃小姐那麽有禮貌,誰沒事會想著給自己變個性啊!
此時的醫院。
兩個被裹得和木乃伊一樣的人躺在病床上,用自己唯一能讓對方看到的眼睛惡狠狠地大眼瞪小眼,四周的氣氛像是要劈裏啪啦地炸火花。
是隻要看一眼,人們就能知道他們有多不對付的程度。
“加繆!”
慘遭性轉的薩特小姐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我跟你講,等我們出了院之後,這件事情絕對沒完!”
同樣糟了性轉的加繆小姐一點也不在意地揚了揚脖子,滿眼都是嫌棄“那行啊,我們現在就在這裏解決!”
“反正我不認為你這種軟弱的理想主義者能成什麽事情!哈?理想主義,理想主義有個鬼用啊,您難道還能改變什麽嗎?又不想讓人死,有想要世界和平?”
薩特小姐冷淡地笑了一聲“世界和平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你以為這就像是把法蘭西國旗改成純紅的那麽簡單?”
“如果拋棄了人,那還算是什麽成功?放在人類曆史上來看,所謂優秀的製度是朝著為人民謀得幸福和安定而誕生的——為了製度的健全而枉顧人命?你們才是瘋了的吧?”
加繆銳利的眼神同樣看向了薩特。這位平時脾氣格外好,而且態度溫和的年輕人難得表現出這麽尖刻的樣子。
“吵什麽呢,吵什麽呢。反正你們也吵不出個結果來。”
波伏娃在邊上打哈欠,有點興致索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麵的書“為什麽你們能因為一篇昆蟲科普文吵成這個樣子啊?”
嗯,講螞蟻的。
至於這兩個人是怎麽從螞蟻的生態習性上吵到了人類製度問題,估計連送書的法布爾自己都不清楚。
波伏娃歎了口氣,熟練地削了一個蘋果,在兩個人整齊的注視下塞到了自己的嘴裏,同時非常貼心地給這兩位被自己暫時變了性的小姐換了一個話題
“對了,最近巴黎多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你們打算賭一把嗎?新開的盤,我坐莊。”
話說把他們變性之後果然順眼多了,嗯,才不是記仇——她波伏娃一點也不在意薩特說了五次她和對方搶妹子,加繆嫌棄了三次她穿衣品味的事情。
一點也不哦。
薩特似乎想要挑下眉,結果換來了一陣疼痛的吸氣,但還是倔強地把話說完了“賭什麽?”
加繆對此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結果也不知道牽扯到了哪裏的肌肉,跟著不幸陣亡。
波伏娃嫌棄地看著這兩個丟臉男人,但為了更好的騙錢,啊不,報複,還是認認真真地解釋道“是波德萊爾那家夥有關的。”
“關於他到底什麽時候能追到人這件事情。”
——當然了,如果她自己選的話,她更願意用全部身家壓某個人一輩子都追不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