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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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北原和楓揉了把盧梭的腦袋,&bsp&bsp把人拖走,一起到隔壁的山腳下散步去了。
作為以陽光著名的南法的一部分,普羅旺斯的太陽一般都很燦爛。尤其是在這種偏熱的天氣裏,&bsp&bsp很少能夠看到下雨或者陰雲。
有時候,&bsp&bsp太陽簡直會熱烈到讓你感覺已經來到了盛夏,&bsp&bsp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這刺目的光芒下變得緩慢而又悠長。
就在這樣快要等到困的日子裏,時光不緊不慢地踱步到了四月。
鬱金香在四月份開始的時候已經開始開花了。深紅色的一片花海,雖然比不上荷蘭那樣的盛大和富麗堂皇,&bsp&bsp但也處處透著獨屬於普羅旺斯的瀟灑可愛的風致。
北原和楓喜歡到那個地方畫畫,用大片的紅色顏料,&bsp&bsp隨便什麽紅色,一層層地往上抹。有時候畫出來的也不是鬱金香,&bsp&bsp而是鮮紅的玫瑰,或者是紅色的太陽和月亮。
有時候是深夜的原野,紅色的月亮臥在一座起伏平緩的山上,它的影子是一汪玫瑰的泉水,花瓣被潑灑得到處都是,黑色的天空都是帶著甜蜜的粉。
普羅旺斯就是這樣一個甜蜜慵懶的地方。在鄉間沒有巴黎那種大城市裏麵的多事,而是像是一條平靜的小溪,&bsp&bsp潺潺地就這樣溜下去。
偶爾濺出的那點水花,&bsp&bsp也足夠做為大家生活的調味劑了。
在這段時間裏,因為孟德斯鳩總是會時不時打一個電話過來問問盧梭最近怎麽樣,北原和楓和他的關係也變得熟悉了起來。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在之前,&bsp&bsp我可從來沒有想到那座不倫不類的大教堂有一天在筆下會這麽美。”孟德斯鳩說道。
他現在正在一邊聽著北原和楓念《巴黎聖母院》裏麵的一段,一邊批改著自己學生的法律作業——他和德國的歌德與康德一樣,&bsp&bsp都有著大學教授的兼職。
“因為它們本身就長得完完全全不一樣。不過……這大概就是雨果先生眼裏巴黎聖母院的模樣吧。溫柔,&bsp&bsp莊嚴,&bsp&bsp美麗,肅穆。”
北原和楓笑著回答,同時在自己買的便攜式筆記本電腦上麵迅速地敲字,把自己腦子裏法語版的《巴黎聖母院》複刻下來。
——這裏必須要感謝科技的進步,感謝歌德天天拖著費奧多爾加班,感謝他們的高新科技公司總算是走上了正軌。
眾所周知,研究新的技術是建立在對舊技術的了解上的。這台筆記本電腦就是他們從別的公司買來,打算做研究分析的樣機之一。
而他們前幾天徹底研究完這個電腦後,就把它重新組裝好送了過來,美鳴其曰叫做“晚來的新年禮物”。
但北原和楓嚴重懷疑,這是某隻俄羅斯大倉鼠在變著方法催自己碼字,但是誰在乎呢?反正他一點也不想再嚐試一天手寫幾萬字的感覺了。
“巴黎公社的社長麽……”
孟德斯鳩思考了幾秒,回答道“我和伏爾泰的職務都和異能者沒有什麽關係,所以也不經常和他打交道,不過這樣一看,他應該是一個很浪漫的人。”
“盧梭很喜歡和這種人待在一起。”
在房間內的北原和楓正在通過電話和孟德斯鳩聊天的時候,法布爾正趴在桌子上麵,蔫頭耷腦地看著上麵放著的三個蝶蛹。
它們都有著明亮耀眼的閃光,像是金子所製成的工藝品,但是有不少地方都已經變得晦暗,好像下一秒就要熄滅的燈光。
“已經是化蛹的第十天了……”
法布爾嘟囔著“一般也就是七到十天就能變成蝴蝶,但現在都沒什麽動靜,不會真的出問題了吧。還是說從熱帶雨林到了法國,有點水土不服?”
羅蘭雙手抱胸,一臉黑線地看著桌子上麵的蝶蛹“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帶著這群家夥來我這裏幹什麽?我又不是昆蟲醫生,你難道還要我彈一首曲子給他們助助興嗎?”
“誒,好主意!說不定它們聽到音樂就會飛出來了!”
法布爾眼睛一亮,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興奮地撲上去,幸福地蹭蹭“我就說每次待在羅蘭家的時候運氣都特別好!”
“好個鬼啊!每次你來我就要倒黴!給這群家夥彈鋼琴是人能想出來的主意嗎?”
“羅蘭——我不允許你汙蔑你自己!明明這個主意聽起來就超級有意思!說不定有用呢?”
房間內。
北原和楓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然後好奇地問道“對了。我總感覺你對盧梭的交友問題很擔心,是我的錯覺嗎?”
“他的確讓人很擔心。”孟德斯鳩的語氣有點無奈,“他當年第一次遇見伏爾泰的時候,他甚至差點……他之所以討厭男同性戀,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意識到對方省略內容的北原和楓愣了一下,很久都沒有敲下一個字。
“這可不是什麽有意思的故事。”旅行家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的確很糟糕。他很容易被人騙,這些人就是他認為的朋友。比如……有時候他會突然狂熱地想要旅行,然後那些人就會在路上把他的錢全拿走,讓他流落街頭。”
孟德斯鳩的語氣似乎是在諷刺,但說到最後的最後,就連他自己都沉默了,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不笨,所以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是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情。情感這種東西對於他的影響太大了。”
這位總是被盧梭親昵地用“查理椰”“查理椰”喊來喊去的人聽上去有點沮喪,語氣也低落了下來“是的,他總是惹麻煩。但我沒有辦法及時地幫助他,告訴他該怎麽辦,這也是我的錯。”
可這明明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錯。
北原和楓很想這麽說,但又覺得這句話單薄到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也許如果真的要找一個錯誤的地方,大概就是這麽一個複雜而矛盾的世界。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世界上有一條法律,來保護那些被朋友傷害的人,來庇佑一些人狂妄而不理智的夢想,其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孟德斯鳩用一種歎息般的聲音說道“這樣我就不用那麽擔心他了。”
“這樣的話,我總覺得伏爾泰和盧梭也許會作為典型反麵案例第一個被判。”
北原和楓吐槽了一句,同時很刻意地打了個哈欠,努力想要讓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擺脫這種無能為力的沉悶和憂鬱
“唔,重新說到我們之前的正題上——查理先生,你覺得巴黎聖母院通過這種方式重新修建的可能性大嗎?”
“這得看這本書出版後,到底在社會上能形成多大的轟動效果。不僅僅是在法國境內,也是在國外,甚至整個歐洲。”
孟德斯鳩眨眨眼睛,也看出來了旅行家岔開話題的目的,於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開口道“具體原因我不說你應該也明白。就我個人而言,我是很希望這件事能夠成功的。”
北原和楓“嗯”了一聲,繼續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敲著字,同時認真地聽著對方接下來必然會有的解釋
也許是當教授當久了,孟德斯鳩往往不會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話,正相反,他很喜歡解釋自己某些念頭和期待的來源。
房間外。
羅蘭仗著自己個子比較高,一把子捉住了法布爾,同時看向桌子上的三個蝶蛹,忍不住挑了下眉“我說,剛剛是不是有一個動了?”
“嗯?動了嗎?”法布爾努力掙脫開,繼續趴下去仔細觀察,“沒錯!凱爾動了,然後是賽麗爾和洛斯……好耶,它們都在掙脫出蛹!”
“雖然已經避開了死在裏麵的威脅,但是接下來的危險還是很大……要是沒有力氣,它們可能要悶死在裏麵了。”
昆蟲學家很擔心地望著,直到一個金色的蛹破開了第一條縫隙。
羅蘭也難得沒有說什麽“討厭昆蟲”的話,即使這隻正在鑽出來的蝴蝶狼狽得要命,全身皺巴巴的、漆黑一片,看不出哪裏是頭哪裏是翅膀。
它用力地喘息著,努力地向著外麵掙紮,幾乎是要把自己往外麵拔。
光是看著就能想象這花費了多大的力氣。
門內。
“按照我們國家的潛規則,在發生的事情有過相關先例的情況下,可以根據先例的處理情況進行處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德斯鳩的聲音裏麵帶著些微的笑意“其實我也想要幹一件差不多的事情。都是通過輿論倒逼政府。現在想想,書籍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那法蘭西政府可就太慘了,一個兩個都想用民意來牽製它——簡直幹得漂亮。
北原和楓挑了下眉,在心裏饒有興趣地想到,甚至還想吃個新鮮的瓜。
“原因其實很簡單。我不知道雨果社長有沒有和你講過紀德的事情……當年這件事情在法國知情的異能者裏影響很大。拋棄為國家浴血奮戰的軍人,哈。”
孟德斯鳩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顯然對當年的那個決定很是不以為然“總之當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很多異能者都站在一起為紀德他們說話,所以從死刑改成了流放。但你也知道,法蘭西是不會放任這群黑曆史在外麵跑的。”
“所以他們現在還沒有被捉住,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轉移得夠快?”
北原和楓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裏的ii,猜測道。
“是啊。每次他們基本上都隻能撲一個空。不得不說,紀德作為一個軍隊領袖,在戰術戰略上還是很厲害的。”
孟德斯鳩簡短地對這位軍人誇讚了一句,然後繼續說著他想要幹的事情“我不打算讓這些軍人繼續流落在外。事實上,也有很多法國異能者現在還在為他們而努力。”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也許是出於公道與正義,也許是出於兔死狐悲的感傷,也許是因為內心的不忍,也許是那個軍隊裏有他們曾經認識的人,也許隻是單純為了給政府添堵……”
孟德斯鳩的聲音很輕“但我們都想試著再去嚐試一次,再去嚐試挽回當年沒有辦法挽回的悲劇,通過文藝與輿論,通過民意和政治博弈再次尋找到一條路。”
槍所屈服的東西,亦將在筆的麵前屈服。
聽上去是一件很浪漫、很蠢、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在這個浪漫而自由的國度裏麵,從來都不缺幹這個事情的傻瓜。
再不可能的事情,經由這些浪漫主義者的嘴裏說出來,好像都有著光明的可能性,好像必然有一天會在這個世界上成為現實。
“羅蘭羅蘭,它的翅膀出來了。”
法布爾激動地一把子掐住了羅蘭的胳膊,眼睛亮得像是在發光“你看,多漂亮的翅膀!”
我的評價是,不如它的蛹好看。
羅蘭麵無表情地這麽想。
這隻蝴蝶的翅膀依舊是皺著的,扭曲得不像個樣子,隻能勉強看出是由單調的黑色和橙色構成的,怎麽看也不是隻漂亮的蝴蝶。
但這隻蝴蝶很顯然不在乎自己有多好看,它隻是用力地拍打著,往外掙紮,最後——很狼狽地徹底脫離了蛹,滾落在桌子上,顫抖著試圖伸展它薄薄的翅膀。
“很多蝴蝶會倒在這一部,它們的翅膀沒法讓自己飛起來,真的很可惜……”
法布爾這麽說,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這第一隻出來的蝴蝶。
屋子裏麵沒有風,它在幹燥的空氣裏努力地扇著它的可憐的小翅膀,一點點讓它變得幹燥輕盈,最後漂亮地拖在自己的身後。
它試探性地抖了一下自己的觸角。
沒有危險,大概。
它適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把自己的翅膀張開,輕輕一扇。
——然後飛了起來。
“羅蘭,它飛了……它可真美。”
法布爾有些恍惚地接住飛到了自己手心的蝴蝶,下意識地喃喃道“隻屬於熱帶雨林的奇跡般的美。我還以為它活不下來呢,我可是太小瞧它了——話說我是不是應該更高興一點?”
“留著等它們兩個出來再高興吧。”
羅曼·羅蘭如是說,好像也鬆了口氣“它們也一定能飛出來的。”
門內的北原和楓聽著孟德斯鳩的話,突然感受到了語塞。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對方,紀德和他的軍隊在被法國拋棄後,就已經變成了沒有目標的幽靈。
那些為國家而戰,為自己的民族和人民而戰的軍人,在最後的最後,還是為了解脫,對手無寸鐵的孩子揮起了屠刀。
——即使是在最後一刻,他們也不知道有一群人在故鄉依舊掛念著他們,依舊暗中為他們能夠重新回到這個國家,重新以軍人的身份回來而奔走,堅信著這一天的到來。
他們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但其實並沒有。還有很多人,還有很多很多人正在等待著他們回家。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其實現在已經不再是你們當年認識的那個軍隊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北原和楓才開口道,橘金色的眼睛裏麵閃過輕輕的歎息“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
“我是一個學習法律,追求法製的公正性和人民權利的平等性的人。”
孟德斯鳩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像他這個人。
“至少,我相信人們對於這兩者的追求永遠也不會變。就像我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一場遲來的正義和回歸,但我明白,我必須為此而戰。”
即使他們已經改變,即使他們不需要這些,但是我依舊要這麽做。因為我想要做的事情本來就與他們無關,隻是出於“我想”,就是這樣。
北原和楓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聽著對方帶著不近人情和傲慢味道的發言。
但在他堪稱冰冷的話語下,其中蘊含的東西確實是溫熱而柔軟的,像是星星點點的火光。
孟德斯鳩說完這一段話後也沒有繼續開口,隻是安靜地沉默著。
就在這一片寂靜裏,法布爾突然推開了房門,興高采烈地衝了進來,身邊還多了三隻繞著他轉來轉去的橘黑色蝴蝶。
“北原北原,你看!我真的全部成功了!從南美洲熱帶雨林裏帶過來的三隻小蝴蝶都出生了!它的名字叫聖歌女神裙綃蝶,是不是超級漂亮——”
法布爾發出歡快的一聲,也不管身後一臉無奈的羅曼·羅蘭,一下子就撲到了北原和楓的懷裏麵,順便舉起了自己小心翼翼保護起來的、已然破開的空蛹,向旅行家炫耀
“你看你看,蛹也是不是特別美!”
實際上,這些本來金燦燦的、與金屬幾乎一般無二的蟲蛹基本上已經變得黯淡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塊脆弱的朽木,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出上麵曾經擁有的金屬光澤。
“是啊,很漂亮。”
北原和楓暫時放下電話,目光落在蟲蛹上,又看了看在他身邊飛著的蝴蝶,下意識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能在異國他鄉誕生,也很不容易呢。”
“我本來都以為它們要死掉了。”
法布爾眨眨眼睛,說道,顯然他的興奮勁還沒有過“你知道嗎,北原,其實蝴蝶在繭裏麵的變化特別凶險。”
“它們要在裏麵將自己身體的大部分組織結構解離成為一團肉漿,再自己進行重組和衍化,才能長出翅膀,變成蝴蝶。”
“有的蝴蝶翅膀結構出了一點小差錯,就永遠也飛不起來。有的蝴蝶因為種種原因,會搞壞自己的翅膀,那樣就更糟糕了。”
法布爾的語速很快,北原和楓不得不全神貫注才能跟得上對方的法語“今天已經是常理來說的最後一天了,我還以為它們已經沒力氣出來了呢,沒想到它們都那麽棒!三個都會飛啦!”
“如果是人類的話可不一定能夠撐下來,把自己變成一團肉漿然後重組,想想就可怕,何況後麵還要破繭呢。破繭之後還要檢驗翅膀能不能飛起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成功了,而且是全部!好耶!我為看不起它們的生命力和勇氣而道歉!”
法布爾高高興興地圍著旅行家轉了好幾圈,又撲上來用力地擁抱了一下。
“我真的真的好高興哦,北原!”
他用很開心的語氣這麽說道,然後又一陣風似的跑掉了。
看他的樣子,估計恨不得告訴全普羅旺斯的人與生物他家來自熱帶雨林的小蝴蝶出生了,健健康康,每一個都能在天空裏飛翔。
“好吧,明明第一隻蝴蝶出來的時候還挺淡定的……結果現在這麽興奮,他的反應弧真的很長。”羅蘭聳了聳肩,對北原和楓解釋了一句。
北原和楓抿抿唇,忍不住為對方的這句話笑了,然後拿起電話繼續和孟德斯鳩聊天
“嗯?剛剛是法布爾,他家的蝴蝶出生了,化蝶成功。”
“是啊……化蝶,的確是一個很有文學氣息的意象。”
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樣的回複,旅行家這樣回答道,抬頭看著普羅旺斯依舊明朗、依舊燦爛的藍色天空。
他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開口道“查理先生,我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盧梭那麽喜歡叫你查理椰了。我現在也有點想叫。”
在又堅硬又沉悶的厚厚外殼下,藏著的東西卻是是純粹明亮、甚至帶著淺淡甜味的。
“別學盧梭。我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他是怎麽想到這個發音的。”孟德斯鳩沉默了一下,很認真地說道。
“噗,我知道啦。”北原和楓笑了一聲,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對了,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有一天,恰好遇到了紀德他們,你有什麽話想托我帶嗎?”
“我勸你最好不要遇到。”
孟德斯鳩用冷淡的語氣說,然後稍微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請幫我說一句即使法國政府拋棄了你們,但是法蘭西的人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讓你們回家。”
“如果他們已經不願意回來的話……請替我說一聲抱歉。”
“抱歉,我們的確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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