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夏日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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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行前,&bsp&bsp盧梭在火車站上嗚嗚咽咽地和孟德斯鳩抱了很久――“很久”的意思是,如果沒有邊上陰陽怪氣的伏爾泰的話,可能還會更久一點。
    最後還是後來到場的北原和楓一臉無奈地把人從孟德斯鳩的懷裏麵拖了出來,簡直就像是一隻“被迫和媽媽分開的幼崽”――伏爾泰語。
    “瞧瞧我們可憐的小盧梭,&bsp&bsp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啊,&bsp&bsp你就要進化成四肢爬行、嚷嚷著要喝媽媽的奶的野獸了。”
    伏爾泰別過頭,&bsp&bsp一臉不屑地看著依依不舍的盧梭,&bsp&bsp一開口就是貴族式拉滿仇恨的腔調“上帝竟然沒有把你得更愚蠢、更無知、更不幸,&bsp&bsp這真是讓我吃驚。”
    這位異能者的模樣更偏向於柔和與精致,&bsp&bsp耳朵邊上插著一根羽毛的發飾,&bsp&bsp帶著點灰黃色的白色柔軟卷發別在耳後,看上去總是會給人一種溫溫柔柔的錯覺。
    當然,&bsp&bsp也隻是錯覺了。至少被罵的盧梭是不這麽覺得的。
    “伏爾泰!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家夥還在說什麽呢?像你這樣靠著外表偽裝自己的人渣給我離查理椰遠一點啊喂!”
    孟德斯鳩望望北原和楓。
    北原和楓也望望孟德斯鳩
    “其實伏爾泰平時不是這樣的。”孟德斯鳩想了想,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隻是他每次看到盧梭都有點激動。他其實很喜歡盧梭的。”
    “可是他們要打起來了誒。”
    安東尼有些擔心地看過去“真的不會有什麽問題嗎?”
    “放心,在我麵前死不了。”孟德斯鳩低下頭,看著這位小小的旅行家,微笑著伸手遞過去一包糖果。
    “謝謝查理椰――!”
    金發的孩子仰起臉,&bsp&bsp開心地抱住對方的手,&bsp&bsp眼睛亮亮地看著對方。
    “我不叫查理椰。還有,&bsp&bsp其實我也應該說句謝謝。”孟德斯鳩咳嗽了一聲,那對金紅色的眼睛很真摯地看著旅行家。
    “這段時間可能是我記憶裏和朋友們相處最愉快的日子。我可能平時真的太忽略了他們的感受……伏爾泰說的對,&bsp&bsp我能遇到願意包容我、和我做朋友的人真的很幸運。”
    孟德斯鳩沒有什麽遮掩的意思,&bsp&bsp大大方方地說道,毫不猶豫地對視上北原和楓那對橘金色的眼睛,&bsp&bsp露出一個幹淨明亮的笑
    “當然,&bsp&bsp我的朋友也包括你。”
    北原和楓先是愣了一下,&bsp&bsp然後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嘴角卻忍不住勾了起來,伸手給了對方一個用力的擁抱。
    “這下可輪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查理先生。”他有些無奈地回答,“我第一次見到你這麽真摯的……法國人。”
    說完這句話,他就忍不住笑了
    “但很高興能認識你,查理。”
    孟德斯鳩沒有說話,他隻是再次抱了抱這位旅行家――他們兩個都知道,在離別之後,他們就很難再次真的見麵了。
    “我可能不太了解人,但是我還記得你告訴給我的方法。”
    孟德斯鳩垂下眼眸,很認真地說“當沒有話可以說的時候,可以嚐試擁抱對方,尤其是你覺得有必要的時候。”
    “相信我,大多數人都會很喜歡被自己喜歡的人擁抱的感覺的。”
    北原和楓眨眨眼睛,故意用很愉快的語氣回答道,然後在火車到站之前主動鬆開了手。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米黃色絲綢圍巾,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另一隻手牽著抱著玫瑰花的安東尼。
    有風把人們的發梢吹起,也吹起了圍巾的一角,柔軟的黃色好像在太陽底下發著光。
    “以後可以打電話。”
    孟德斯鳩簡單地說了一句,拉住正要衝上去和盧梭打架的伏爾泰的手,在火車即將到來的時間裏說道。
    “嗯,我知道。”旅行家笑著回答。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火車所發出的巨大鳴笛聲裏,像是一朵被灰霧掩蓋的雲。但是孟德斯鳩還是聽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盧梭和伏爾泰最後還是沒有打起來,至少在孟德斯鳩麵前沒有。
    結果隻是盧梭踩了一腳伏爾泰,然後自己跑到了火車上,任對方在那裏跳腳而已。
    伏爾泰憤憤不平地嘟噥了一句,但也沒有抱怨太久,而是看向了旅行家。
    “那個。”他癱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說道,“記得照顧好那個家夥,別死就行。”
    裏麵的情緒說不上是厭惡,也說不上是對朋友的關心,反倒是有點讓人驚訝的複雜意味。
    他也沒有對此進行解釋的想法。在說完這句立場不明的話後,這位異能者就像隻驕傲的白天鵝,說完就高高地仰著自己的脖子,矜持地轉頭離開了。
    某種意義上也很別扭,而且是別扭到家了。
    對此北原和楓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帶著小王子上了火車。
    在登上火車的那一刻,他回過頭,看了一眼依舊在火車站邊的那個人。
    他在對著他們微笑。
    這一天法律教授的穿著依舊是一身寬鬆的衛衣,上麵甚至有著圓頭圓腦的小黃鴨子,看上去和他認真到不近人情的氣場有點格格不入。
    但他在笑起來時,眉眼的確是柔軟的。
    像是一隻有著毛蓬蓬的羽毛的白鸛,安靜地佇立在鋼鐵的森林與水泥的城市裏,有一種屬於畫的、與現實格格不入的美。
    再見。
    他隔著遙遠的距離說,那對赤金色的眼眸裏帶著祝福的味道。
    回去普羅旺斯看五月份的向日葵吧,這些花都應該已經盛開了。梵高在那裏畫過畫,畫中的生命在這個時代依舊燃燒。
    去看看六七月的薰衣草吧,它們開遍了普羅旺斯的原野。那是在刺目到消解了一切朦朧美感的陽光下依舊盛開的夢境,是每年如期而至的動人與輝煌。
    那裏有著法蘭西最浪漫的一部分。
    有關於童話與幻想、追求與熱愛的故事都生活在普羅旺斯的原野上,生生不息。
    “普羅旺斯是法國最大的浪漫。”
    羅曼羅蘭依靠在葡萄架子下麵,舉著一本書在看,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任何在夏天來到普羅旺斯的人都不會否認這一點。它的美的確可以讓你忘記一切。”
    “除了太陽有點刺眼,其實哪裏都挺好的。”
    北原和楓打了個哈欠,一邊用手中的扇子給自己扇著風,一邊這麽說道。
    他手中拿的是一把簡單的折扇,扇麵微微打開,露出了上麵藍色與綠色交織的水紋。
    層層複層層,疊疊複疊疊地蕩漾著。
    好像隻要輕輕一扇就能帶起深譚裏帶著幽幽的霧水,把一瞬的涼意浸潤眼睫,濕潤盛夏裏一個人的鬢角與發梢。
    葡萄架上開著花,很小很小的,瑟縮在黃色與綠色之間的地帶,聞不出什麽香氣。葡萄葉倒是很活潑地貼在一起,和飛到架子上的鳥玩。
    很快就要結出小葡萄了。
    北原和楓就這樣看著普羅旺斯,橘金色的眼睛裏倒映著花,倒映著濃密的葡萄架,倒映著葡萄架外麵透過來的刺眼陽光。
    “羅蘭。”他把扇子折了起來,笑吟吟地點在自己的下巴上麵,扭過頭去看在邊上犯懶的音樂家,提議道,“要不要去河邊看看?”
    “才不呢。我能出來就不錯了好嗎,普羅旺斯雖然好看,但太陽真的能曬死人。”
    羅曼羅蘭沒好氣地說道,順手把手裏的書合上,紫丁香色的眼睛看著遠處,吐槽道
    “話說那兩個人怎麽一點也不怕曬?他們真的不會中暑嗎?”
    遠處,小王子正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抱著自己的玫瑰花歡快地笑著、喊叫著。
    法布爾也跟著他笑――這位和孩子似的博物學家負責在後麵推秋千,把秋千架子高高地甩起來,一下一下地把孩子送得很高。
    “法布爾先生,我要看到遠處的那棵樹了!那上麵還有一隻小鳥!”
    安東尼一隻手抓著秋千的纜繩,一邊摟緊著自己的玫瑰花,興奮地看著遠方喊道。
    “還有什麽嗎――”法布爾在後麵興致勃勃地喊,“有沒有什麽可愛的小昆蟲?”
    “我看到白色的蝴蝶了!還有一隻好漂亮好漂亮的鳥。啊!還有蜜蜂!”
    安東尼目不暇接地看著四周的一切,時不時就驚喜地喊叫出聲,直到秋千伴著這一陣愉快的笑聲又重重地把他甩回地麵。
    這個孩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寬大衣服,薄薄的布料在陽光下反射出好看的光彩來,大大的袖子在風中輕盈的鼓動著,就像是安琪兒雪白的翅膀。
    而玫瑰則是他手中的冠冕,是純潔的心髒。
    “北原!羅蘭!”
    法布爾再次把安東尼送上天空後,似乎也注意到了這群在葡萄架下麵躲陰涼的人,於是有些興奮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你們要不要也來玩――超級有意思的!”
    “別了。”羅蘭抬了下眼眸,湊到旅行家的邊上蹭了幾陣涼風,語氣聽上去有種懶散的味道。
    “我打算拉著北原在這邊練練口風琴,你和安東尼玩就好了。”
    北原和楓挑了挑眉,好笑又詫異地偏過頭去看他,結果得到了音樂家一聲懶散的哼笑“怎麽了,搞得和我會口風琴讓你很驚訝似的。”
    普羅旺斯的風還在吹。
    羅蘭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口風琴,架在自己的唇邊,手指輕盈地按上黑白的琴鍵。
    於是一首歌那清清亮亮的調子便從小小的按鍵裏溢出來、飛出來、濺落出來,蕩出一圈圈的波紋,和天空浩浩蕩蕩的風、和彩色的蝴蝶、和普羅旺斯的花香一起吹到了遙遠的田野上。
    鄉間的小調沒有名字,一切的音符都是隨性而發的。曲子裏的風景偶爾是草葉,偶爾是潺潺的河水,偶爾是水珠一下子跳躍起來,長出羽毛般柔軟的質感,變成嬌俏的雲雀。
    然後高高地朝天上飛。
    北原和楓下意識地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接住那隻正在振翅飛翔的鳥兒,但最後隻是捧到了滿手明亮耀眼的陽光。
    以及花瓣上柔軟的金黃。
    那是向日葵。金色的一大捧,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裏麵被遞了出來,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融化的黃金,幾乎快要湊到了北原和楓的臉頰上。
    旅行家愣了愣,睜開一直半閉著的眼睛,朝邊上看了過去。
    是盧梭。
    這位向來有點羞澀的異能者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手裏抱著一大捧一米多高的向日葵,擋住了那張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紅通通的臉。
    “那個,我看到了遠處的向日葵田。這個也不算是偷別人的花啦,那個向日葵花田當年買下來的時候我也出了錢來著。所以,北原?”
    盧梭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有些緊張地一句一句地說道。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結結巴巴的,但是其中的意思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明顯。
    ――請收下吧,這份作為禮物的花。
    於是旅行家笑了起來。
    “謝謝。”他伸手把花接了過來,接著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我很喜歡向日葵。”
    誒,竟然真的接受了嗎?
    本來已經緊張到挪開視線的盧梭有些茫然地轉過頭,看著自己微笑的友人,眼睛裏一下子被填滿了滿滿的驚喜。
    “嗯,其實我也很喜歡。”
    盧梭抿了抿唇角,耳朵紅紅的“那個,還是要再說一次,謝謝你,北原。”
    他咳嗽了一聲,然後主動結束了這個擁抱,但是眼睛看上去卻依舊亮晶晶的。
    像是梵高《星月夜》裏麵的碩大的星星“嘩啦”一下全部傾倒進了那對紫紅色的雙眸裏。
    也像是普羅旺斯燦爛到了極致的盛夏,一眼望過去,滿滿都是耀眼的輝光。
    “還有羅蘭!這是紫羅蘭哦,給你的!”
    盧梭轉過頭,也給在旁邊專心按著琴鍵的羅蘭遞過去了一束花,同樣用亮閃閃的眼睛看著。
    好像經過了北原和楓的肯定後,他就篤定了對方同樣不會拒絕似的。
    羅曼羅蘭看了他一眼,把最後一個收尾的音符吹完,這才把自己的口風琴拿下來,挑眉接過了盧梭手裏的花。
    這是一束很漂亮很新鮮的紫羅蘭,像是一隻蝴蝶停留在柔韌的花杆上,深紫色的翅膀上似乎還帶著晶瑩的露水。
    考慮到vioe(紫羅蘭)與rold(羅蘭)之間有幾分相似的讀音,甚至可以算是一個頗為可愛的玩笑。
    “其實我更喜歡紫丁香一點。”
    羅蘭矜持地朝盧梭點了點頭,把這一束花插在胸口,就是語氣怎麽聽都是口是心非的意思“當然啦,這個也不錯。”
    “羅蘭喜歡就好!”
    盧梭歪了下腦袋,很明顯也聽出來了自己朋友故意的嘴硬,於是高興地圍著他轉了個圈,然後自己也抱著最後還剩下來的一大捧鈴蘭,坐在這兩個人的邊上了。
    北原和楓往旁邊讓了讓,留給了他一個比較大的位置,然後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得到了一連串熱情過頭的主動回蹭。
    ――嗯,很害羞是真的,但在沒人阻止的時候很容易熱情上頭也是真的。
    羅曼羅蘭隻是在邊上好奇地瞥了兩眼,就被今天興奮過頭的盧梭抱住黏了上去,嚇得整個人都炸了毛,最後還是北原和楓把人按住才脫得身。
    “喂!都說了不能隨便往人身上亂蹭啊!”
    音樂家跑到葡萄架的另一端,憤怒地對著盧梭指指點點“你能不能有點常識!”
    對正常性生活的知識幾乎為的盧梭茫然地歪了下頭,接著求助性質地看向了旅行家“什麽常識?有什麽常識嗎?”
    北原和楓沉默兩秒,然後平靜地地捂住了對方的眼睛,語氣聽上去異常誠懇
    “乖,小孩子不要知道這些東西,別被法國人的思想帶歪了。”
    羅蘭覺得很委屈,於是跑得離這兩個人更遠了一點,開始吹自己的口風琴。
    北原和楓笑了笑,也沒有繼續逗下去,隻是按著似乎還是很好奇的盧梭,就在邊上安安靜靜地聽著,懷裏抱著金燦燦的向日葵,幾乎把臉埋到了花裏。
    普羅旺斯的風依舊在吹著。
    它把口風琴的音樂和孩子歡快的笑聲遠遠地送出去,然後把花香揉成一團誰也不認識的甜蜜味道,填滿人的鼻腔。
    遠處是金燦燦的向日葵花田,薰衣草已經開始準備起自己的花期,山野間流淌著的是滿滿的期待的味道。
    就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裏,旅行家突然想到,他那一次在盧梭家裏看到的無數的花朵。像是有一萬個春天與夏天居住在那裏,肆無忌憚地書寫著絢爛與生機。
    也許在盧梭的眼裏,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動人的東西了。
    “花啊……”
    旅行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懷裏向日葵的花香,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在回想過去。
    他在想巴黎那座城市裏,波德萊爾送給他的玫瑰與天堂鳥,想普魯斯特送給他的藍雪花,想波伏娃鬢角插著的一隻黑色鳶尾。
    意大利的威尼斯有一處小小的花園。那是這座城市最引以為傲的寶藏。
    也是在那座空間幾乎被擠壓得分毫不剩、連車子通過的道路也沒有的城市裏,最渺小也最浪漫的深情。
    在柏林永遠不會凋謝的矢車菊,在早春的日子裏,他們和康德與歌德一起去野外采集到的櫻草、勿忘我、番紅花與款冬。
    還有在前往德國南部路上一路盛開著的、無邊無際油菜花,像是金色的天堂之梯。哦,還有玫瑰小姐,她也一樣誕生在德國。
    還有丹麥。生長在哥本哈根的紅豔豔的接骨木花,代表著熱烈而又深沉的回憶。
    就連那裏的蝴蝶也是學會飛行的花朵,嬌嬌俏俏地在笨蛋們的發間飛過去,織就屬於童話的奇跡。
    就算是在冬天的俄羅斯,他也捧過一大束向日葵那些與冬日格格不入的燦爛,永遠鮮活地停留在那個靠近新年的日子。
    不管是什麽季節,什麽樣的時間,什麽地點與城市,似乎花永遠都是在盛開著。
    那是不管在哪,旅行家都有自信能夠與之相逢的老朋友。他們互相熟悉著彼此,就像是熟悉每一座城市一樣。
    “北原很喜歡花嗎?”
    盧梭抱著自己的鈴蘭,看著把自己埋到花裏麵的旅行家,好奇地小聲問道。
    “當然很喜歡啦。”
    北原和楓這麽回答,同時目光柔和地摸了摸這些老朋友依舊柔軟的花瓣“或許世界上有不喜歡花的人,但我絕對不是其中的一個。”
    向日葵在他的懷裏盛開著。
    在普羅旺斯的陽光下,這種花綻放的光芒甚至還要比太陽熱烈和熾熱一萬倍。就像是一團正在對著太陽燃燒的野火,在挺直的花杆上焚燒成了火炬般耀眼的模樣。
    北原和楓閉上了眼睛,靠在葡萄架上麵,應和著羅曼羅蘭的調子,輕聲地哼起了歌。
    ――向日葵是什麽?
    那是屬於人間的、能夠被人擁抱的太陽。
    羅曼羅蘭看向葡萄架外麵。刺目的陽光下麵,兩個好像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依舊在笑著,玩著他們的秋千,好像要飛到彩虹上。
    於是他也短促地笑了一下,繼續吹著自己唇邊的口風琴,讓風把它的聲音吹到遠處。
    吹到有著無數顆太陽的金色大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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