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塔妮婭拆下肩膀上剛剛綁上不久的繃帶。
    繃帶上還殘留著大量鮮紅的血跡，那是從她體內流出來的鮮血，也是她此前受到重創的證明。
    可現在，繃帶之下隻剩下光潔如初的肌膚，即便是伸手觸碰也不會痛。
    就像是已經休養了好幾天一樣。
    塔妮婭熱淚盈眶，她隻是裝作閉目養神，專心回複的樣子，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
    可是……她的心緒卻在不斷激蕩著。
    這就是“大人”嗎？
    此前正是自己的觀察結論，讓卡夏首領選擇相信他。
    可自己其實依然在隱隱質疑著……
    他真的行嗎？
    修道院丟了。
    大批姐妹或犧牲，或被腐化。
    異界的冒險者們敵友不明。
    就連泰蓮娜都不得不投身黑暗，以尋求真相。
    就他一個人……
    真的能帶領大家走出絕望嗎？
    他製作了“天底”，取名為“至暗時刻”，他說著讓人感到熱血沸騰的話語……
    可她不是京子，不是隻被話語就可以感動或打動的單純少女了。
    成熟的女人不相信諾言，她們隻看事實。
    光有漂亮話是沒用的。
    她會感動，可不一定會“相信”。
    可現在……事實就在她眼前發生著，就在她身上生效著。
    就在她剛剛吐露心聲，說出營地藥物短缺的現狀後，他就對自己做出了回應！
    她是一直在試探他，即便任務已經完成了，可她依然不敢真正確定。
    希望真的存在嗎？
    預言什麽的……真的可信嗎？
    她終於不再質疑了。
    不再需要質疑了。
    因為她身上發熱發癢的感受，就是“奇跡”最好的證明。
    他沒有在吹牛……
    如果這樣的裝備能夠姐妹們人手一個，如果“隱秘”也能量產……
    那大人所說的那一切，讓她們可以不再恐懼和害怕，就一定可以實現。
    塔妮婭深呼吸著，她還從來沒有過這樣激動的時候。
    曾經她遠距離地監視著齊暃和京子的互動，還有他在河岸哨塔的一舉一動，可她實際上並不了解，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她其實還是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麽京子和菲歐娜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會對他產生強烈的信賴，甚至是“依賴”。
    如果是正常的還好，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那萬一也是“黑暗魔力”的某種影響，又該怎麽辦呢？
    作為卡夏的左膀右臂，她必須要比卡夏還要“多疑”才行！
    可現在她懂了。
    並不是什麽黑暗魔力……
    因為這個人就是這樣啊……
    他就是這樣默默做出著回應和努力！
    哪怕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微薄的，可他在切實地做出著改變！
    腹部的傷口也在淡淡發癢，像是清風吹拂肌膚的感覺。
    塔妮婭繼續“閉目養神”，享受著這片刻的寂靜。
    距離她完全恢複還有些時間……足夠她調解心情了。
    在她恢複之後，她會徹底拋下所有疑慮，堅定地跟隨並輔佐他。
    ……
    在塔妮婭閉目養神的期間，齊暃也沒有說話。
    看塔妮婭胳膊上的傷口變化，還有他係統菜單裏塔妮婭的生命值狀況，他可以得出結論——
    這個詞條是有效的。
    而且效果還不低。
    雖然不像“阿瓦隆的劍鞘”那樣可以讓人硬抗傷害不死，但至少可以在休息時加速恢複，減少痛苦，也節省藥物。
    齊暃又想到，如果恰西能夠仿製他的裝備，如果恰西能將這個詞條也複製到別的裝備上，豈不是就能一定程度緩解藥物短缺的問題了？
    但眼下，還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現在最關鍵的是，邪惡洞窟的“異變”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些原本應該是低級怪物，就跟沉淪魔一樣，都應該被他和塔妮婭輕易擊殺的“硬毛老鼠”，為何變得如此強大！
    齊暃拎起被他帶回來的硬毛老鼠屍體，上下觀察著。
    這屍體看起來跟與他戰鬥時的那種“鋼鐵刺蝟”，相差很多，甚至完全像是兩個物種。
    硬毛老鼠的表皮上，完全沒有鱗片或堅硬的倒刺之類的東西。老鼠的皮雖然也比普通的老鼠堅硬許多，且背部也有倒刺，可那倒刺的硬度完全跟之前刺入他身體的“鋼刺”沒法比。
    兩者就是暴龍獸和鋼鐵暴龍獸的區別。
    齊暃已經可以認定，那種襲擊他們的“硬毛老鼠”就是完全不同的敵人，甚至是來自“噩夢難度”的“硬毛老鼠”。
    可他無法想象也無法解釋，所謂的“噩夢難度”和“地獄難度”，在這個世界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
    齊暃也看過一些同人小說，裏麵有將暗黑遊戲的三種難度解釋為不同“位麵”的，什麽各種難度裏麵的人物與怪物，都隻是它們本體的“投影”之類的。
    但那並不是官方設定。
    官方設定裏，對於不同難度下的世界——這種超越次元壁的設定——也沒有給出過官方解釋。
    畢竟那個年代，還不流行在遊戲裏打破次元壁做解釋。
    可齊暃隱隱覺得，這個世界並非“位麵”世界。
    畢竟，這裏並不是單純的“暗黑世界”，這裏還發生了“世界融合”，他認為所謂的“噩夢難度”或“地獄難度”應該在這些方向上尋找解釋。
    至於世界融合的事，就要調查冒險者的真相了，這與他們調查“邪惡洞窟”的目的就合二為一了。
    看來，不論“邪惡洞窟”裏麵到底有多麽危險，戰鬥多麽困難，他和塔妮婭都必須要“不破樓蘭終不還”了。
    不過好消息是——
    他幾乎又快升級了。
    此前打敗碎骨者時，他的經驗條在一半多點的位置。
    現在，竟然已經增長了三個大格，還差僅僅十分之一左右，就可以升級了。
    這經驗是不是有點過分的多了？
    齊暃立刻聯想到，也許這就是“越級打怪”的問題。
    這裏的怪物等級一定是出了某種問題！
    可問題也是機會，不越級打怪怎麽飛速升級？
    從某種角度上講，卡夏那家夥說的沒錯。
    這也是他鍛煉的機會啊！
    此外，剛才在“符文之語”的裝備上使用了“強化鑲嵌”，也觸發了一個新的“成就”，並又獎勵給他點獎勵經驗。
    雖然這是一次性獲取的經驗，不能重複刷，但這種時候也是雪中送炭。
    畢竟，如果能多一點獎勵經驗，也許就能多觸發一些“強化鑲嵌”，那他也就可以多增加一些戰鬥力了！
    更關鍵的是，他發現他還獲得了“符文大師”職業的職業經驗！
    盡管他並不知道具體的數值和獲取方式，但肯定跟他製作符文之語和發動“強化鑲嵌”有關！
    現在“符文大師”這個職業下的經驗條向前走了三分之一左右，這是否意味著，隻要他再製作兩三個符文之語裝備，或者再發動幾次強化鑲嵌，他就可以再次提升“符文大師”的等級了？
    到那時，他對符文的適性是否會繼續提升？
    他是不是還能繼續獲得全屬性的獎勵？
    強化鑲嵌的詞條選擇和“老虎機”的速度，是不是都能更為可控？
    這都是他極為期待的問題。
    ……
    “大人……我已經完全好了。”
    塔妮婭走到齊暃身邊，打斷了他的沉思。
    齊暃抬頭，看到塔妮婭頭戴天底，渾身黑霧繚繞，就像是身披神秘黑紗的性感女郎一樣。
    她就站在自己麵前拆著腹部的繃帶，隨著繃帶的剝落，腰部的肌膚光滑如初，馬甲線條理清晰，肌肉線條隨著她的行動而優美地變化著，簡直像是某種展示或炫耀。
    不過齊暃的注意力沒在她的肚皮上。
    “傷都好了？那把頭盔給我。”
    “哎？不是送給我的嗎！？”
    塔妮婭驚呼。
    齊暃幹脆站起身，也毫不客氣地從塔妮婭頭上摘下“天底”。
    “大人這就拿回去！我還以為是要送給人家的呢~大人真是無情！小氣！”
    塔妮婭看到齊暃將“天底”拿回去，擺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撒嬌道。
    齊暃甚至已經有點習慣她這幅樣子了。
    “以後我會考慮的。不過現在，我還有用。”
    齊暃算是認真地回答道。
    畢竟，遊戲裏也是，過度裝備都會淘汰給傭兵的。
    如果以後有更多符文，別說“天底”了，讓你多點“知識”，也不是不行啊。
    “哎……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嘛~”
    塔妮婭雙手合掌，一副期待的樣子。
    “啊……你要排在京子和菲歐娜之後吧。雖然你是隊長級，但畢竟跟她們先認識的。”
    齊暃故意這麽說道。
    誰還不是個白學家了。
    塔妮婭的表情立刻變得很精彩。
    “嗬嗬……大人還真是忙碌呢！”
    這回她的“嗬嗬”變成冷笑了。
    “行了，說正事吧。接下來的作戰，我打頭陣，你在我身後專心負責攻擊就好。我們繼續往那個方向深入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異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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