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晃動比起之前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讓齊暃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通常遊戲或電影裏，打完最終boss就會原地爆炸或崩塌。
    雖說趙興變得這個冒牌迪亞波羅談不上最終boss，但對於這個邪惡洞窟應該是壓軸大菜了。
    難道這裏也要徹底崩塌嗎？
    “大家趕緊撤離！”
    齊暃朝身後的眾人喊道，卻發現大家已經倒地不起，每個人都是身上黑氣纏繞，哪怕還有自己的清醒意識，卻也沒有力氣行動。
    其實剛才大家就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隻是強撐著看齊暃打贏趙興而已。現在勝局已定，大家也都繃不住神經，徹底虛脫。
    遠處，那些被趙興之前當做“祭品”的冒險者們也全部倒地不起，身上不停散發著極為不詳的黑氣，好像隨時都會變成魔物。
    齊暃知道自己的血應該能救大家，可現在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割開胳膊，一個個去“製作血瓶”。
    頭頂開始掉落碎石，此前趙興在天花板亂抓，導致本就已經非常羸弱的結構此刻開始逐漸崩塌，整個空間都在崩離解析。
    腳下劇烈一晃，像是在劇烈地震，而最初的晃動後，忽然轟隆一聲響動，整塊岩石組成的地板竟然搖晃著向上提升。
    “走……”
    林文熙氣若遊絲，用最後的力氣扯著齊暃的鞋，然後用手指向京子和菲歐娜滑下來的洞口。
    “那是……我留的緊急出口……你一個人也好……快走！他死了，法術就結束了，這裏也會崩塌……”
    “不，不用那麽麻煩。”
    齊暃冷靜地看著搖搖欲墜的地下空間，心中卻猶如空明，他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這裏不是在崩塌，而是在“恢複”。
    恢複原狀——恢複成“邪惡洞窟”本該有的樣子。
    原本的邪惡洞窟是遊戲裏第一個小迷宮，地形非常簡單，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更不會有什麽四通八達的地鐵站與迷宮。
    這個離奇的“地下迷宮”不是真實的，而是因為趙興他們通過黑暗魔力和某種儀式而形成的“印象空間”，或者是類似於小型的“世界融合”而形成一個雜糅產物。
    他早就該想到的，這空間的各處都存在類似的“黑色泉水”，影響著整個迷宮裏的怪物都發生了異變。那些黑色泉水並不是憑空產生的，它們都與儀式的中心連接著。
    出現黑色泉水的地方，本就是各種不合理的“地形”，所以這個所謂的“地下二層”之下，還有其他空間可躲藏那些墮落羅格和儲存黑水。
    這本就是個並不存在的異常空間。
    他想起跟塔妮婭從那個入口跳下時，好像是衝破煙霧的情景，大概是在那個瞬間，他就已經進入了這個“不一樣的空間”。
    也許其原理大概就像是第二幕那個神秘避難所一樣，是一個超乎普通空間概念的特殊時空吧。
    而這個空間夾雜著趙興本人——或者說是林文熙父親生前靈魂——又或者是雜糅著其他冒險者的“現實記憶”。
    總之就是這麽個夢幻般的地方。
    現在，這裏的崩塌，就像是一場“集體的夢”即將醒來一樣。
    齊暃之所以能這樣判斷，是因為憑借他現在的屬性和能力，他的“精神感應”可以拓展出去更遠的範圍。
    而當他試圖感應這個房間之外，地下一層的範圍時，他發現一切都在變得模糊，空白。
    仿佛混沌在吞噬他的視野，他此前和塔妮婭探索的地下一層迷宮地圖，全部都消失不見。
    而他感應到的空間，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形狀，更接近他記憶裏“邪惡洞窟”的模樣。
    腳下地麵的晃動，也驗證了他的猜想，他們現在所出於的這個“地下二層廣間”，在現實空間裏並不在邪惡洞窟之中，而是在外麵。
    所以齊暃推測，地麵的晃動就像是地動山移，而這裏地形的最終變動結果，很可能就是直接讓他們回到地麵上。
    所以他才說，不用那麽麻煩。
    隻是……問題是——
    即便他們腳下的地麵是在向上移動，但頭頂的天花板，岩石層，似乎並不會憑空消失。
    眼看，隨著他們逐漸向天花板接近，空間似乎逐漸被壓縮，再不想點辦法出來，所有人都會被壓成肉餅！
    “大人！別管我們！請您先離開！”
    弗拉維喊道。
    齊暃扭頭看了她們一眼，不止弗拉維，京子、菲歐娜、塔妮婭都在用堅決的眼神看著他。
    齊暃歎了口氣。
    這麽看著我，怎麽可能丟下你們不管嘛。
    不過，他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石壁穹頂，一時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
    但當看到穹頂中央被迪亞波羅此前抓出的各種裂痕時，手中的“怨恨”長鐮似乎躍躍欲試地閃爍起來。
    哈……
    齊暃忍不住笑了。
    果然，經曆過的一切，都不是沒有意義。
    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不就是再來一場乒乓球表演嗎？
    “首領，地下傳來了極強的魔法波動，邪惡洞窟的方向發生了巨大變化，像是在地震。”
    在卡夏和老陳的對話剛結束不久，克勞蒂亞撩開門簾走入帳篷，向卡夏匯報道。
    卡夏起身。
    “那麽，還要勞煩你再載我一程了。”
    “嗬嗬，沒問題，我也有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的人。”
    “克勞蒂亞，帶著還能行動的羅格一起來，在遠處戒備著，以防萬一。”
    “首領？”
    “要做好最差的準備。萬一活著出來的不是齊暃，而是別的什麽惡魔……那就又是一場惡戰了。”
    “……是。”
    克勞蒂亞轉身離開。
    幾分鍾後，老陳和卡夏乘坐著那輛熟悉的吉普車，駛出營地。
    而一隊神情倦怠的羅格則整裝待發地跟隨其後，她們才剛經曆大戰，卻也不得不繼續打起精神，應對可能發生的變故。
    這危險的形勢下，活著已經不易，充足的休息更是奢侈。
    隻是，她們每個人都期待著，希望情況不是最壞的那種。
    “大人！！！”
    身後傳來一聲聲焦急的呼喚。
    眼看著石壁近在眼前，齊暃依然昂首挺立。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的情況下，他必然會最先接觸到天花板的那一個。
    齊暃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在武俠小說裏，這大概就是蓄勢和養意。
    片刻後，齊暃睜開眼睛，握緊手中的“怨恨”，用力向石壁的裂縫揮出！
    什麽無視物理抗性！什麽攻擊範圍+！
    齊暃終於明白了自己“隨手”創造這些屬性的意義。
    這根本就不是用來打迪亞波羅的，而是用來斬天花板的！
    一道血紅色的虛影從手中的鐮刀中激射，淩厲切入穹頂石壁之中。
    瞬間，那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穹頂土崩瓦解！
    大量石塊瞬間傾瀉而下，眼看就要將地麵上的無辜群眾和羅格們壓死壓傷！
    “時間延緩！！！”
    考驗技術的時間到了。
    這個地下廣間本來也不過就是直徑十幾米，對於齊暃現在的速度而言，也不過就是幾步而已。
    雖然還不會“傳送”，但在這種距離下，他現在的速度，可比傳送！
    他用時間延緩盡可能地覆蓋了石塊崩落最密集的地方，而在無法覆蓋的地方，他已經以最快的腳程趕往，然後揮舞巨鐮，將掉落的石塊徹底擊碎。
    眼看另一處的石塊又要崩落，直奔塔妮婭和京子所在的方位，齊暃憑借“神速”的加持，幾乎是瞬移著來到兩人身前。
    鐮刀揮出一個優美的軌跡，巨大的落石在空中碎成粉末。
    京子目愣口呆。
    而塔妮婭則熱淚盈眶。
    相同的一幕浮現在她眼前。
    不愧是大人啊……
    巨石崩落，可對他而言，或許就跟硬毛老鼠發射的尖刺沒什麽區別。
    他都會擋在她們麵前，將它們全部斬碎。
    雖然斬的東西變了，難度變了，氣勢變了，但……大人沒變。
    那個級就能理所應當地為她抵擋箭雨的人，現在更是為所有人斬開一條通路！
    已經沒有力氣的幾人癱倒在地上，在她們的視角裏，天穹崩落，仿佛世界崩塌，巨石滾落的模樣，像極了世界末日。
    但天塌下來，有大人頂著。
    終究沒有一塊石頭落到她們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
    她們聞到了一絲久違的“新鮮空氣”，雖然荒野上的空氣稱不上芳草香，但總比地下封閉的陰沉空氣要澄澈得多。
    那是……夜空？
    雖然看不見星星，但覆蓋在氣層中的黑雲，也總比地下的石壁看起來天高地闊。
    地麵終於停止晃動。
    而塔妮婭等人驚愕地發現，她們已經回到了地麵之上。身體下麵不再是堅硬的岩石，而是略帶濕氣的泥土。
    塔妮婭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前地麵的晃動，是她們身體下方的石層在緩緩升起，將她們從地下托出，而阻攔著地麵的基岩，則被齊暃盡數斬開。
    完成了這個“神跡”的人，現在則疲憊地坐在不遠處，靠著巨鐮，似乎在放空自己。巨鐮散發著紅光，而他頭頂的“天底”頭盔，則如同呼吸般閃耀著黑色光澤。
    她呆呆地看著齊暃的“頭盔”，忽然淚流滿麵。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也是“目盲之眼”和“大人”為她們帶來的啟示嗎？
    “塔妮婭，你怎麽了？”
    弗拉維也眼含淚光，即使是她，也無法完全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到底是怎樣的壯舉啊……
    她信奉神，可今天才第一次真的見識“神跡”。
    “你知道嗎？大人的頭盔也是一件符文之語，名字是天底，也叫至暗時刻。”
    塔妮婭任由淚水湧出，卻笑著對弗拉維解釋著。
    “我說這件裝備就像我們，經受著至暗時刻的考驗，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希望。而大人說，在踏過最黑暗的低穀之後，接下來的每一步，就都是邁向光明。”
    “說得好啊。”
    弗拉維稱讚道。
    “不，你沒懂，弗拉維。你看……我們剛才從地下升起時，不正是走出‘天底’的時刻嗎？”
    塔妮婭的話讓弗拉維的後背瞬間如電流竄過，一時愣在當場。
    她反複思品，隻覺得更加神聖與深奧。
    “……難道說，符文之語……既是某種神秘的力量，也是……”
    “也是大人對我們的啟示。”
    塔妮婭注視著弗拉維。
    “那麽隱秘……”
    弗拉維看向齊暃身上發出濃重紫光的鎧甲，那熠熠生輝的顏色，在這黑夜之中格外顯眼美麗。
    塔妮婭想了想，堅定地說道。
    “當我們從‘天底’升起，就不需要再‘隱秘’了！……一定是這樣。”
    ……
    一旁的林文熙躺在地麵上，看著幽暗的黑夜，空洞的臉上忍不住湧現一絲苦笑。
    齊暃，你的手下這麽迪化你，你知道嗎？
    ……
    齊暃感到非常疲倦。
    即便是有這些裝備的加持，但像是漫畫一樣把地麵斬開，還讓所有人都不被砸死什麽的……
    簡直就像是手拉絲停高鐵的蜘蛛俠。
    果然超級英雄不是誰都能當的。
    他現在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好像情況並不允許。
    他看到地動山搖的地麵上升結束後，那些渾身黑氣繚繞的冒險者，在接觸到新鮮空氣後，似乎都開始了“變身”。
    眼看著，一群嶄新的“怪物”就要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他必須要阻止。
    用自己的血！
    但……一個一個弄是來不及的！
    他必須想到更好的辦法。
    齊暃撐起疲憊的身體，目光在地麵上轉了幾圈，最後落在了此前地麵上畫的魔法陣上。
    依稀記得，這魔法陣應該就是林文熙完成的，而且效果是從那些冒險者體內“吸取”什麽，供養著趙興的大菠蘿。
    那麽……如果反過來呢？
    “文熙，先別裝死，過來幫我個忙。”
    齊暃毫不客氣地呼喚著林文熙。
    “你……要幹嘛？”
    林文熙在齊暃身旁坐下。
    “這魔法陣是你畫的吧？”
    “嗯。”
    “你……能不能把效果反過來，或者……就是……這樣這樣……你懂了嗎？”
    齊暃邊比劃邊解釋了自己的想法，林文熙聽懂了，但沒敢完全懂。
    “你瘋了嗎？”
    她忍不住問道。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瘋狂的，為了複仇，以及阻止那惡魔的野心可以不顧一切。
    想不到這裏還可以有更瘋狂的人。
    “我沒瘋，就這麽做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你可能會死的。”
    “我不會，我是主角。”
    “……”
    林文熙無語，“而且，我已經沒有死靈法師的職業技能了。我現在就是個廢人……”
    “這倒是個問題……”
    齊暃撓撓頭。
    差點把這茬給忘了，此前黃敏用不知名的靈魂石碎片把林文熙的“血統之力”吸收幹淨了，連帶著林文熙的職業模板也消失了。
    雖然他也不懂其中原理，但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齊暃又低頭沉思起來，他切出自己的職業模板，發現“死靈法師”的那一欄正在“雀躍”著。
    加點？
    不過即使他學會了死靈法師的技能，也不會設置這個什麽魔法陣啊。他感覺這東西需要一定的創意和天賦，而他的天賦好像不在這方麵。
    等一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他看著自己“法師”和“亞馬遜”的職業技能麵板間的連線，又看了看自己的“心靈傳動”和“內視”……
    他回想起給塔妮婭和弗拉維共享“內視”時，她們似乎都能分享到自己的能力。
    該不會……他的“全職業模板”真正的目的，竟然是這樣？
    齊暃點亮了自己的“死靈法師”的模板，然後閉上眼睛，通過“內視”的能量感應，將自己的能量流動與林文熙聯係在了一起。
    林文熙感覺身體忽然流過一陣的暖流，感覺非常奇妙，像是母親般的溫暖包裹著自己。
    她扭頭看向齊暃，隻見齊暃臉上掛著qb一樣的笑容，開口說道。
    “呐，與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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