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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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逐漸西斜,進入義莊的張濟慈始終沒出來,埋伏在外的幾人,同樣沒見到疑似方守仁的人進出。
    斟酌半晌,他們決定不等了,比起抓住凶犯,還是張濟慈的安危更重要。
    雖說方守仁疑似對他還有點同門的情誼,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變臉,沒有一點功夫的張濟慈跟他對上,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義莊內沒有半點聲音,隻有擺放著滿地的棺木,連蟲鳴都不怎麽能聽得到。
    小七緊緊抓著花滿樓的袖子,恐怖電影一樣的場景讓她緊張地心裏直打怵,到後來更是直接抓著他的手臂,精瘦有力的臂肌和衣衫下的溫熱的觸感,給予她極大的安全感。
    花滿樓察覺到她的緊張,一言不發地任她抓著自己,半邊身體始終擋在她身前,眉目間盛滿謹慎與凝重。
    義莊並不大,本就是附近村子裏的人集資修建暫厝棺木的處所,前後共兩間大殿,再帶一個院子,一眼看過去就望到頭了。
    他們將每一處地方都尋了個遍,沒有看到張濟慈的身影,幾人心裏越發湧上不好的預感。
    “老張一定出事了!”陸小鳳逐漸焦急,他的眼睛掃過莊內每個角落,隨後定在那些擺放有序的棺木上,急忙走過去一一查看。
    這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他懷疑張濟慈就被放在某一個棺材裏,或者被打暈了,或者死了。
    棺木大部分都是空的,尤其自義莊內接連有屍體失蹤後,就沒有人將棺木暫放在這裏。
    其餘三人幫著翻找,讓小七想不到的是,高冷地不近人情的西門吹雪竟也會幫忙,她還以為他隻會遠遠站著,擔心弄髒自己的衣裳呢。
    “啊——”
    一聲驚呼響起,讓另外兩頭的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抬頭看過來。
    棺木的板蓋很重,她自己一個人是抬不起來的,便全程跟著花滿樓一起尋找。
    很不幸的,這次打開的棺木裏,躺了個死去多日麵容開始腐爛的男屍。
    乍一看到這樣的場景,她嚇得急忙後退兩步,想也不想地一頭紮進花滿樓懷裏,心髒因剛才那副極具衝擊性的場麵跳得厲害。
    報工傷,回去就報工傷!還要申請心理谘詢,為了每個月那點工資,她付出得太多了!
    下次任務好歹給她個馬賽克插件吧,多經曆幾次這種事,她早晚得心力衰竭英年早逝。
    花滿樓幹燥溫熱的手掌在她後背安撫地輕拍,嘴裏還說著哄小孩子一樣的話“別怕,他已經死了,不會突然睜開眼睛的。”
    砰砰亂跳的心髒在溫柔的安撫下逐漸平複,她這才察覺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紅著臉從花滿樓懷裏出來,吭吭哧哧地解釋“那個,剛才太突然了,所以我”
    花滿樓幹咳一聲,俊臉上一抹潮紅在月光下看得不太分明“害怕的話,就把帽子戴上吧。”
    她的帷帽早在幾人見麵的時候就摘掉了,西門吹雪見了她的模樣,也隻是多看一眼,半絲驚訝也無。
    想了想,對花門樓的建議還是搖頭拒絕。
    這裏本就沒有燈火,光線黯淡,僅靠月亮折射的那一點光才能看得清周圍,再帶上帽子,她連路都看不清了。
    找遍了所有棺木,都沒有發現張濟慈,陸小鳳越發擔憂。
    老張本就是出於幫忙才摻這趟渾水,要是連他也出了什麽問題,陸小鳳完全不能原諒自己。
    他不肯放棄地在大殿內轉來轉去,突然看到有一麵牆壁看著不太對勁。
    不同於其他幾麵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的牆,這一麵上畫著大福的彩繪。
    陸小鳳點燃火折子湊近了看,其他幾人也站過來,花滿樓問道“陸小鳳,你發現了什麽?”
    “我不知道。”陸小鳳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神情疑惑不解,“隻是直覺告訴我,這個地方不對勁。”
    幾人借著火光看向牆上的畫,畫內有一個站得極高的人,狀似振臂歡呼,底下跪著一眾信徒,左右兩側還畫著祭祀台,上麵各放了一具被剖開的屍體。鮮血從祭祀台上滴下來,落盡下麵盛放的銅鼎。
    在象征著死亡的地方,乍然出現一副這樣看了毛骨悚然的畫,詭異得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這一定是方守仁畫的。”陸小鳳臉色盛怒,明亮的雙目閃著寒光,“前幾日我過來時,還沒有這幅畫。”
    西門吹雪握緊了手中的劍,寒聲道“他這是在挑釁。”
    小七收回看著壁畫的目光,道“這裏沒有,要不要去義莊外找找?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憑白消失了。”
    陸小鳳點頭,道“也好,我們分三頭行動,各自在附近看看。”
    話剛說完,變故就發生了,快得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反應。
    腳下的石磚地板突然裂開個大口子,將所有人都吞了進去。
    除了小七,另三人在剛掉下去一點時就已反應過來,快速調整了姿勢,安全落地。
    花滿樓將護在懷中的少女放在地上,關切問道“還好嗎?”
    黑暗中傳來少女輕柔軟糯的聲音“沒事的,別擔心。”
    這裏沒有半點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空氣難聞,腥臭無比,還夾雜著一股隱隱約約的奇異的香,混在其中更加令人作嘔。
    陸小鳳點亮火折子,西門吹雪也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亮。
    隻是一眼,他們就怔在原地。
    花滿樓眼疾手快地蒙住少女的眼睛,聲音急促“別看,別睜眼!”
    完全沒有來得及看清周遭環境,但僅從空氣中濃厚得幾乎能滲入毛孔的血腥味,以及某種肉類腐壞變質的味道,小七已經大致猜出來,下麵是什麽了。
    “方守仁,他絕對不得好死!”
    陸小鳳行走江湖多年,閱遍人世百態,從未像此刻這麽憤怒過,鋒利的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中熾熱明亮,兩手握拳,力氣大得手骨咯咯作響,素來風流帶笑的英俊臉龐上已盈滿殺氣。
    西門吹雪的聲音更是冷了八個度,冰寒入骨“不論天涯海角,我會親手將他了結。”
    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著想,小七很聽話地緊緊閉著眼睛,不到出去堅決不睜開。
    這段肯定不能播吧?這麽血腥恐怖的場景,說是30禁都行,到時候屏幕上一大片馬賽克,或者直接被和諧不準放,那她這罪算是白受了。
    地下是一處空曠的石室,花滿樓牽著少女,仔細地避開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與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向更深處走去。
    突然,拐角處的牆邊傳來一絲聲響,像是匆匆跑過的腳步聲,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急忙去追。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聽到動靜的小七急忙問道。
    “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去追人,我們也快點過去。”
    兩人加快速度往前走去,拐過一個窄道,空氣明顯好聞了些,於是她問道“我是不是可以睜眼了?”
    花滿樓柔聲道“睜開吧,這裏沒有可怕的東西。”
    狹窄的空間堆放著不少雜物,幾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有破舊的布片,風幹變質的食物,滿是缺口的碗和陶器,生鏽的鐵鍋,裝東西的麻布口袋。
    “這裏不像是臨時建造的,更像是戰亂時期百姓躲避兵禍,才開辟出來的地下室。”花滿樓用折扇的一端撥弄著麻布口袋裏又黑又硬幹癟地像石頭的豆子,說道,“方守仁能肆無忌憚地用屍體做實驗,全賴有這處地下石屋掩藏屍體。若不是他為了試藥給活人下毒,說不定此事還不會這麽早暴露。”
    “方守仁如此嗜殺,毫無人性,他能放過張神醫嗎?”想起下落不明的張濟慈,她十分擔心,又自我安慰道,“或許張神醫發現了出口,他這會已經跑出去了,正在外麵等著我們呢。”
    花滿樓心下微歎,也不去戳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在一個武功高強殘虐狠毒的人麵前,存活的幾率有多小,隻是道“咱們快去與陸小鳳他們會合。”
    “嗯。”
    又往前走了段距離,他們見到了從另一頭繞過來的陸小鳳和西門吹雪。
    花滿樓眉心緊皺,麵色沉重,問道“沒追上?”
    陸小鳳搖頭“這裏的空間太複雜,彎彎繞繞的,我們追過去時,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方守仁沒抓到,張濟慈也遍尋不著,幾人一商量,決定先找出口離開再說。
    出口的位置很好找,向著有光的地方一直走就是了。
    再次轉過一條暗道,他們看到前麵躺了個人,仰麵朝上,不知生死,正是消失的張濟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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