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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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義莊都毀於此次爆炸,所有的罪惡和痛苦都被掩埋。
花滿樓看著滿目的斷壁殘垣,想起看到的那些殘忍又血腥的景象,默默垂下眼,在心裏無聲地念著往生咒。
微風送來樹木的清香,吹淡了空氣中彌漫的硝石的煙火氣味。
小七看了眼身側,輕輕說道“聽說大覺寺的和尚法力高深,若是請來他們超度,定能撫慰逝去的亡魂。”
花滿樓彎了彎唇角,溫聲說道“我們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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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守仁死在西門吹雪劍下,六扇門便結了案。
為了不讓百姓們過多猜忌,對外隻聲稱作案之人是某個大盜,並沒有對外說明,真正的凶手是那位素有名望的大夫。
當天,真正的張濟慈就醒了過來,小七為他治了喉嚨,讓他能夠再次開口說話。
知道救了自己的居然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再知道方守仁已伏誅,當下也不再有任何隱瞞,將他所知道的事全盤托出。
一切就像方守仁說的那樣,隻不過這次,故事中的兩位主角換了身份。
認真嚴謹一板一眼天賦普通的師兄,頭腦靈活天資出眾但為人歹毒的師弟。
一切源於年少在某個村子裏行醫時,聽說了一位大出血的產婦在穩婆的操縱下,劃破肚皮,自腹中取出嬰兒,產婦竟還奇跡般地存活下來。
由此得到的啟發,讓方守仁立即就想到了用同樣的辦法來治病。
起先隻是抓些小動物解剖,越往後越不滿足,便去亂葬崗和義莊找屍體研究,再後來死屍也無法滿足他,他要找真正的活人。
張濟慈輕輕歎氣“師弟是個很聰明的人,師父在世時就常說,他從未見過這麽有靈性的人,我學半年的東西,師弟一個月就能學會了。但無論如何,他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他不像我雜念太多,而是一心撲在醫術上,真心實意地以救人為己任,殺人也不過是為了以後能救更多的人,隻是方法用錯了。”
“不對哦,你說得全都錯了。”小七看著他緩緩微笑,“他的確對醫術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狂熱,但他喜歡的,單純隻是這門技藝,以及征服它所帶來的的快意,並非是因為醫術可以救人性命才會喜歡它。若是將醫術換成其他的,他一樣會做出類似的選擇。”
張濟慈怔怔地看著她,喃喃低語“原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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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得沸沸揚揚的投毒殺人案就此落下帷幕,一瞬間,城內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那些跑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士也回了原來的地方。
整個案子都結束了,任務依舊沒有提示完成,小七已經認命地躺平了。
她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能使上力,也隻能放平心態,該幹嘛幹嘛。
最後一場秋雨過後,天氣陡然轉涼。
她跟著花滿樓在院子裏撿落了滿地的桂花,準備曬幹了做個枕頭。
突然,幾聲細弱尖利的鳴叫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
他們循著聲音找去,才發現是南歸的燕子在樹上築巢安了家,巢裏有三隻雛燕,正大張著嫩黃的鳥喙,等著媽媽喂食。
花滿樓放緩了腳步輕輕靠近,站在樹下抬頭望去,看著燕子媽媽正將一隻肥嘟嘟的蟲子喂進嗷嗷待哺的幼子口中,其他兩隻沒有吃到的,急得嘴巴張得快有腦袋那麽大,叫得聲音也更尖利。
小七看向那個專注地看著樹上的男子,溫潤明亮的雙眼閃閃發亮,光潔如玉的俊臉上盈滿驚喜的笑容。
隻是看見這樣平常的場景,就這麽高興嗎?
也許是人生最重要的十幾年一直都在黑暗中度過,所以現在才會看什麽都會覺得新奇吧。
整這麽想著,腦海中響起係統的提示音,讓她愣在原地。
本次任務——花滿樓的心願已完成,請員工做好脫離準備。
“我七歲那年,屋簷下來了兩隻燕子,每天會從園中銜來樹枝和幹草,我那時不明白它們在做什麽,大哥說他們這是在築巢,不久之後就會有雛燕,鳥喙嫩而黃,還不會自己覓食,隻會每天張著嘴巴等著母親給他們喂食。”花滿樓沒有回頭,仍舊看著樹上,聲音裏含著淺淺的懷念和溫和的笑意,“從知道的那一刻起,我便每天等著雛燕出生,想看看燕子是怎麽給它們喂食的,隻可惜沒過幾天,我便生了大病,再也無緣得見。”
她走上前去,跟他並排站在一起,抬頭看著樹上的鳥窩,輕聲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的心願嗎?”
“也可以這麽說。”花滿樓輕笑,“我曾在書中讀到,當雛燕腹中饑餓時,鳥喙可以張得有它的腦袋那麽大。我那時便想,難道雛燕跟老燕的模樣天差地別?還是說雛燕的喙跟老燕的有所不同,否則怎能張得那麽大,哪個生靈會長成這個樣子,嘴巴比腦袋還大,這樣飛在空中時,不怕頭重腳輕栽下來嗎?”
小七聽到他的描述,便也跟著笑“或許正是因為雛燕沒有覓食的本領,隻能等著老燕投喂,久而久之,便自行摸索出了隻要張著嘴巴便能吃到東西這一概念,所以它們才會本能地將進化的方向都長在嘴巴上。”
花滿樓收起折扇,在手中輕輕敲著,眉眼含著柔和的笑“後來我又讀到,雛燕是世上最懂得跟母親撒嬌的小東西,他們十分貫徹,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所以在沒有吃到食物的時候,嘴巴會一直大張著,嘰嘰喳喳地向老燕討食吃,直到母親將食物放進嘴裏才會合上安靜稍許。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書中所說的這些十分有趣,隻是曾經窮盡一生想象,都想象不出這些是怎樣一副場景。”
“你現在看到了,也不算晚。”她笑著看向身側的男子,目光柔軟而寧靜,“你還有什麽心願嗎?或者說想看的東西?”
“沒有了,我已心滿意足,再不想要求更多了。”花滿樓微笑著搖頭,“餘下的光景,自有一生的時間去一一體會,不急在這一時。”
薄薄的晨光之下,院內的泥土尚帶著濕潤,淡黃的桂花和水粉的木槿被秋雨打得落了滿地。
她垂眸看向鞋麵沾上的一片花瓣,許久沒有說話,花滿樓也似察覺到了什麽,不再言語。
看著麵前芝蘭玉樹俊秀儒雅的男子,她輕輕道“我要走了。”
花滿樓沉默,良久,才道“你會記得我嗎?”
柔軟嬌小的身軀靠過來,她將頭貼在他的胸口,淡金的發和漆黑的發交纏在一起,耳下聽到的心跳聲像緩慢的鼓點,一下下震擊著耳膜。
“我會的,我會永遠記著你的。”她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純真而甜美,藍灰的剔透眼眸像陽光下,澄澈得像一汪看得見底的湖水。
花滿樓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眼角,他最喜歡這雙純真溫柔的眼睛,因為他可以在這裏麵看到世間所有最美好的事。
“芭芭拉”到了最後,他也隻能歎息一般叫著她的名字,說不出別的話來。
陽光下看上去愈發晶瑩雪白的少女笑著湊向他的耳邊,美妙動人的聲音響起,她溫柔地說著“即使再過十年,一十年,我都不會忘了曾經在這裏,遇見過一個叫花滿樓的人。”
柔和的淡藍光暈在院內亮起,紛落如雨的桂花樹下,她化作了漫天星點。
花滿樓站在桂樹下,他抬頭望著遠處的天際,秋風輕拂,浮雲淡薄。
良久,他抬起右手緩緩按向胸口,臉上的神情稍顯複雜,悵然,欣慰,遺憾均有一點,但都不多。
他並不感覺如何痛苦,也不會像陸小鳳那般喝個酩酊大醉。
在生命最美好的年華,他偶遇一朵世上最美的花,他將它移在自己的園中悉心照料,共同度過數月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那朵花該回到屬於自己的那片花園中去了。
這就夠了,同行的時光足以讓他在今後的日子裏感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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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她的精神體瞬間從芭芭拉體內脫離,回到了自己身體。
她在陸小鳳世界待了半年,現實世界不過過去了三天。
回前台交任務的時候,他看著楊哥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誰。
這不怪她,隻見了一麵,她就進小世界打工去了,這一去就是半年,回來再看到人時覺得陌生是很正常的。
一看到他,楊哥那張樸實無華的臉瞬間笑得皺成個大菊花“小七來了啊,第一次出任務感覺怎麽樣,累不累,好玩不好玩,有沒有遇到危險,這會心情怎麽樣?”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她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便隻能順著一一答道“還好,不怎麽累,也挺好玩的,危險的話的確有,不過披著馬甲問題不大,至於心情”
她皺起自己本來的包子臉,十分不滿地說道“楊哥,這任務誰設置的啊,也太陰了,要不是巧合,再過個十年我都不一定能完成啊。”
楊哥嘿嘿一笑“要不怎麽叫出其不意呢,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小七“這可真是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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