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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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蘇夢枕和楊無邪以外,第一次被套盾的王小石白愁飛師無愧三人,全都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透明的冰盾,若非大敵當前,他們這會兒已經要憋不住,好好問問蘇夢枕這是怎麽回事了。
    唯有師無愧若有所思的看著冰盾的形狀,視線不著痕跡地往玉塔樓上某處窗戶望了一眼,果然看見搭在窗戶上的兩隻小手,以及露出的半個腦袋。
    雷損冷笑一聲,澎湃深厚的內力激蕩得衣襟在身後高高揚起“蘇夢枕,我早就說過,你若是願意改投我六分半堂門下,等以後你和純兒成了親,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這難道不比你守著個小小的金風細雨樓艱難求生要強得多嗎?”
    蘇夢枕臉色沉冷,眸光如刃“道不同不相為謀,蘇某隻能辜負了雷堂主的厚愛。”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雷損並不生氣,他的表情是篤定而自信的,蘇夢枕這些不識好歹的話,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敗者臨死前的狠話,他沒有必要和一個注定要死的人過多計較。
    雷損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幾人身上透明的冰罩,微笑道“你們身上這玩意兒看著倒是……有趣,模樣也挺新奇,難道有什麽特殊的用處?”
    王小石上次就已見過這層透明冰罩的厲害之處,不過他倒是沒多想,隻以為是蘇夢枕一身內家功夫已臻化境,內力外放凝為實體也就罷了,竟還可以用作他人身上。
    他胡亂擦了把臉頰濺上的血跡,心中大安,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清澈明亮的眸子染上興奮的笑,對雷損喊話道“有什麽用處,你上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長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他毫無顧忌地再次殺入人群中,雷損看的得分明,那個看似可笑得過家家一樣的冰罩,竟然無論怎樣劈砍,都無法突破它傷到裏麵的人分毫,而更讓他火冒三丈的是,被罩在其中的人,竟可以完全不受影響地隨意活動,也可以將肢體探出來揮舞著刀劍肆意砍人。
    他也以為這是蘇夢枕練的什麽功夫,放棄了和以及纏鬥的王小石,轉頭向蘇夢枕攻去,並揚聲吩咐幾位護法和堂主,先將火力集中在一處,隻要殺了蘇夢枕,其他人也就不擊而破了。
    這世上沒有破不了的盾,若是做不到,那隻能是加諸在其上的力度不夠,他就不信了,蘇夢枕的功夫再邪門,能同時擋的下這麽多堂主護法的合力一擊?
    雷損的推測是正確的,冰盾的確以火攻最佳,但若是物理攻擊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可以破開的。
    看到蘇夢枕被團團圍住,護盾上的裂痕越來越明顯,小七急忙又給他補了一個。
    而這一次,她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閃爍著冰霜寒芒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劃過夜空,落在蘇夢枕身旁驟然炸開,為他再次套上一層密不透風的守護的護盾。
    雷損恍然大悟,他往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個快速縮回去的小腦袋。
    “原來如此,這並不是你自己的功法,原來是有奇人異士在幫你?”雷損若有所思道。
    蘇夢枕暗暗收緊握刀的手,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雷損的動作,時刻提防著他的每一步。
    事已至此,無論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都沒什麽用了。他心裏微微懊惱,怎麽就忘了囑咐迪奧娜一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暴露自己。
    所有人的視線順著雷損的看過去,王小石和白愁飛更是萬分驚詫,他們如何能想得到,那樣一個除了吃就是玩的貓一樣的小姑娘,有這樣的本事?
    雷損猖狂得大笑,對左右兩側吩咐道“把她給我抓下來!”
    話音剛落,數道人影騰空而起,直直奔著玉塔上那扇開著的窗戶而去,蘇夢枕王小石等人緊隨其上,竭力攔著他們不讓靠近。
    小七一看這陣仗,早就嚇得把頭縮了回去。
    她原本隻想躲在後麵,暗搓搓的丟幾個盾,誰想考慮的不周全,竟這麽快暴露了自己。
    已經是這副局麵了,再藏著掖著也沒有意思,破罐子破摔算了,要來就來個大的。
    她悄悄探出窗戶看了一眼外麵的局勢,目前的情形對金風細雨樓很不利,因為六分半堂的人真的太多了。
    雖然知道蘇夢枕本人暫時不會有什麽事,雷損也注定死亡,但看著那麽多倒下的金風細雨樓的弟子,她依然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陣肉痛。
    這些可都是他飯票的財產啊,每損失一個人,飯票的實力就要打一分折扣,新招弟子不用錢嗎?鑄造新的武器不用錢嗎?修繕損壞的建築不用錢嗎?飯票在這上麵投入的金錢越多,不就意味著,可供她享樂的錢越來越少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在那些或陣亡倒地或受了重傷難以再戰的人裏,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在青樓值守每次見到自己就笑眯眯地給她塞小零食的叔叔,不顧她反對經常捏她臉蛋被狠狠咬過一口的小哥哥,會溫聲細語地囑咐她不要亂跑小心外麵有壞人的姐姐……
    混蛋,不知道金風細雨樓這個場子是她罩著的嗎?還想來抓自己,要是不給六分半堂的人點顏色看看,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呢!
    冰藍色的神之眼光芒大盛,沒有亮著燈的室內泛起幽幽藍光,自然也吸引了許多一直盯著這裏的人。
    他們還在思考這陣藍光是怎麽回事,就看到從窗戶上輕飄飄的扔下來一個瓶子。
    這樣的力道和準頭,誰都沒把他當回事,也根本沒人去躲,除了剛學會走路的三歲孩童,沒有人會被它砸傷。
    雷損也趁機看清了玉塔上那人的相貌,出乎他意料的是,竟不是他想象中世外高人般白發飄飄的老者,而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嫩嫩可愛的小女孩。
    他在意外的同時,也有些好笑,真是個小孩子,連發脾氣的樣子都這麽天真,她就是泄憤把屋子裏所有東西都砸下來又能怎樣?對這場結局已注定爭鬥會有任何改變?
    不過,能人異士竟是個小姑娘,對他來說也是件喜事,因為心思單純的小孩子,總是要比城府深沉的大人好控製的多,而且她還是個女孩,隻要再養幾年,讓她和雷家子弟結合,豈不是能永遠為他們雷家所用?
    瓶子剛好落在他身邊,砰然炸裂,他沒有去管,然而下一秒,夢幻唯美到極致的淺藍色光幕,以破碎的瓶子為圓心,轟然向周圍迅速蔓延。
    片片純白的雪花似被無形的氣流激蕩得在空中盤旋,璀璨晶亮的星子隱在光幕中,閃爍不停。
    明明是繁花夏景之時,所有人卻真切地聽到了風雪的呼嘯聲,以及不知名的叮咚悅耳的響聲。
    更讓他們驚奇的是,他們竟聞到了濃厚的酒水的味道,當然不同人聞到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對於六分半堂的人來說,是辛辣刺激恐怖難言的怪味,對金風細雨樓的弟子來說,則是清冽甘甜的酒香。
    一時間,不管是躺著□□的,打架的,還是躲在後麵濫竽充數的,都不約而同停下一切動作,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雷損突然變色大變,他逃離似的運著輕功迅速來到光幕之外,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忌憚。
    竟然有一股極強極寒的力量,順著他的皮膚鑽入他的血管和五髒六腑,隻是這短短的一瞬,胸口的血液竟似凝結了一般,內力無法像以前那樣運轉自如,就連身上每一處肌膚都泛著疼痛。
    和雷損有同樣感覺得還有許許多多六分半堂的弟子,他們沒有雷損深厚的功力,抵抗力遠不如他,這會兒已經“哎喲”地叫著躺下不少人。
    與他們的反應截然成對比的是金風細雨樓的弟子,他們愣愣地看著那些落在他們身上溶於皮膚的光點,愕然察覺到方才所受的傷竟有了好轉的趨勢,長時間作戰帶來的體力不支和疲勞,竟也一點點褪去。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神都熱切地望向玉塔上那個窗戶,被這麽多人看的頭皮發毛的小七立刻縮著脖子躲了起來。
    雷損再也按耐不住,騰身而起,想要親自去抓人,小七一看樓裏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各自被牽絆著,尤其是蘇夢枕,一人對戰七八個一流高手,已是十分吃力,根本在無暇顧及她。
    糟了,若是真刀實槍的打起來,她不可能打得過雷損的,唯今之計隻有趕快跑。
    也不知道蘇夢枕安插在雷損身邊那個臥底到底在幹什麽,什麽時候了還不動手,看戲啊?
    她給自己套了一層盾,遠遠地對著蘇夢枕身邊一人來了一箭,如流星一般快的箭矢讓對方完全無法躲開,隻能硬生生挨了這一下,步法遲疑的一瞬間,被蘇夢枕抓住機會一刀割喉。
    他的壓力減輕少許,不再與這幾人纏鬥,迅速向雷損飛過去,拖著他的腳步讓他沒辦法靠近玉塔一步。
    當今兩大絕世高手僅憑著無上輕功和內力,竟能毫不借助外物,安穩地佇立在空中。
    雷損心中暗恨蘇夢枕糾纏不休,臉上卻突然換了副和善的麵孔,笑著道“賢侄,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一番。隻要你把那個小丫頭給我,我現在就帶人撤出金風細雨樓,另外還可以再送你一個堂口,你看如何?”
    蘇夢枕麵無表情,冷聲道“雷堂主,這些你我心知肚明的假話就不必說了,今晚無論如何,你我二人之間,都要有一人死在這裏。”
    夜色下,他的眸子就像閃閃發亮的寒星,孤高狂傲,夏風溫柔地拂過他的身旁,吹動一襲白衣獵獵作響,其勢之霸道威嚴,有如天神下凡。
    雷損也不動怒,依舊笑著道“那麽,我再奉上白銀二十萬兩,再多給你一個分舵,你看如何?”
    蘇夢枕冷笑一聲“雷堂主,你莫非將我當成了三歲小孩來哄?還請出招吧,你我之間除了生死,再無需有任何隻言片語。”
    雷損搖頭歎氣,似是在為這個年輕人的冥頑不靈感到惋惜“賢侄,我是真心惜你之才,才會與你說這麽多,你若是不答應,老夫也隻好來硬的,強取便是,隻是,金風細雨樓是你父親一手創建,你何其艱辛的將它發展成如今這副光景,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它葬送在自己手裏?”
    蘇夢枕還沒說話,一道奶聲奶氣的小童音在二人頭頂驟然響起。
    “呸!臭老頭,你別想騙蘇夢枕把我交給你,他才沒你那麽壞呢!”
    雷損神情和藹地看著她,道“小娃娃,小小金風細雨樓有什麽好的,還不如來我六分半堂,到時候你走出去了,別人一聽你是六分半堂的人,都要高看你一眼,那才叫威風。到時候你想要什麽,伯伯什麽都能答應你,哪怕你說你要天上飛的魚,水裏遊的鳥,伯伯也能想辦法給你抓來。”
    小七一聽他這哄小孩的語氣,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我才不跟你走,你就是嘴裏會吐小魚,我也不要跟你走!”
    雷損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當下再也沉不住氣,雙足在空中一蹬,就直奔她而來。
    完了完了,她拉了bo的仇恨了。
    小七慌張關上窗戶,眼睛不住的看著哪裏可以藏身。這個房間已經不安全了,她必須得趕緊換個地方。
    蘇夢枕不依不饒地追上來,雷損驚駭地發現,他的武功比起過去,竟又有了不少長進,而更讓他疑惑的是,已經戰鬥這麽長時間,他為何一次病都沒發作過?
    眼見著始終無法突破蘇夢枕的保護圈,雷損隻能含恨飛回地麵,幾位堂主立即圍上來,小心請示“總堂主,那個小丫頭……?”
    雷損陰冷地抬頭看了眼緊閉的窗戶,擲地有聲道“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小丫頭帶回去。”
    三堂主雷媚突然上前一步,輕聲道“總堂主,我有個辦法。”
    雷損看著她,示意她快快說來。
    雷媚嬌柔地一笑,附耳過去,輕聲道“我的辦法就是……”
    場上人聲嘈雜,剩下幾個字雷損聽得不大清楚,他麵露疑惑,正要側過頭再問一問時,一柄寒光凜冽的利刃如閃電一般,毫不留情地刺進他胸口。
    這場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雷損身邊幾人竟沒有反應過來,隻知道原地傻站著,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雷媚麵色不變,微笑著將匕首在雷損胸口處轉了一圈,才緩緩□□,柔聲道“我的辦法是,隻要你死了,一切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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