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在內訌？
    這是藍鮫看到下麵場景的第一個想法。
    一對百，以多欺少——
    不對！
    是一個人對百人進行單方麵的力量碾壓！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藍鮫仍能感受到從黑衣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精神力。
    這股精神力渾厚狂猛，充滿了烏雲壓城城欲摧的可怕氣勢，上百名海盜和他對峙，不僅占不到人多勢眾的好處，反而有一種以卵擊石的脆弱。
    除了前麵的兩個海盜頭子依舊直挺挺地站著，後麵那些海盜嘍囉東倒西歪，潰不成兵。
    藍鮫暗暗心驚。
    大災難後，所有生物進化異變，人類得天獨厚，擁有了精神力和超能力，但就目前他接觸的人類之中，還沒有人像甲板上的黑衣海盜這樣，讓他感到危險。
    他的力量不下於鮫人。
    精神力等級可能比他還高。
    如果自己與他硬碰硬，恐怕會兩敗俱傷。
    藍鮫不敢輕舉妄動，收斂氣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靜觀其變。
    甲板上，黑帝還在耐心地等待馮航和拉貝的回答，不過這兩人好像成了啞巴，咬緊牙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拉貝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話。
    他是九級精神力者，塊頭大拳頭硬，背後有靠山，在弱肉強食的海盜星橫著走，收了一堆手下，形成一股不小的勢力，多少人為了巴結他，對他阿諛奉承。他囂張慣了，平時隻有威脅別人的份，眼下被黑帝威脅，連個屁都不敢放。
    為了保持老大的形象，為了不像後麵的小弟一樣屈辱地下跪，他拚死抵擋黑帝的力量。
    馮航和他的情況差不多。
    他這次隻帶了阿爾頓，沒帶其他人。
    星際海盜是一個龐大的群體，派別多，勢力複雜，各自為政。
    馮航所在的組織都是人精，黑吃黑這種事司空見慣，如果他們知道馮航到始祖星尋找鮫人寶藏，肯定都會來分一杯羹。與其費腦細胞和他們周旋，不如找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好使喚。
    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就因為拉貝的手下蹭星際網，暴露了他們的行蹤，功虧一簣。
    黑帝立下的七條戒律太變態，海盜們苦不堪言，偏偏拳頭沒有對方硬，無人敢反駁。
    神他x的不能傷害普通人！
    他們是海盜，不是慈善家！
    換成以前的海盜首領，哪有那麽多規矩？
    燒殺擄掠，坑蒙拐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他們隻想逍遙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金錢欲望帶來的快感，誰對推翻亞特蘭斯帝國感興趣？
    偏偏黑帝是個瘋子，親自訓練了一批精英海盜，成為維護七戒的執法者，遍布dr1星域，還在海盜星——帕瑞特星成立執法總部。
    有時候行走在帕瑞特星幹淨繁華的街道上，馮航都在懷疑，這還曾是那黑暗又奢靡的海盜星嗎？
    黑帝是變相的建國了吧？
    然而質疑沒用，黑帝統治海盜七百多年，勢力早就滲透到每一個角落，平時都是執法者出動審判違反七戒的海盜，今天他居然親自出現審判他們。
    真是萬分榮幸！
    形勢逼人，馮航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待在這裏，他高速運轉腦子，想應對之策。
    “這麽簡單的問題，回答不出？”黑帝問。
    拉貝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下，他轉過僵硬地脖子，看著馮航。
    馮航心裏咒罵拉貝，麵上露出精明的笑容，抬起手推了下眼鏡，輕咳兩聲，非常痛快地承認：“我們確實請了一位地球人上船，借用了他的網絡。這一點違反了七戒，我認罪，可罪不至死吧？等回了海盜星，我自願交納巨額罰款，請首領網開一麵。”
    拉貝趁機開口：“我也願意交納罰金！多少都行！”
    黑帝冰冷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淡淡地道：“還有呢？”
    馮航見黑帝態度有所鬆動，再接再厲。“我和拉貝特地到地球，其實是想……捕獵一條巨鯨。眾所周知，隻有始祖星有巨鯨，尤其是變異後的巨鯨肉質鮮美，營養價值高，男的吃了壯陽，女的吃了美容，星際商城上，巨鯨肉被炒出了天價。我們看到了商機，便帶人來地球……”
    “偷獵？”黑帝打斷他的話。
    馮航忙否認：“這……這怎麽算偷獵？現在的地球幾乎被海洋包圍，海裏資源豐富，變異魚多不勝數，巨鯨不再是保護動物，隻要有能力，誰都可以下海捕獵。”
    黑帝直視兩人，質疑：“當真如此？”
    馮航手肘不著痕跡地撞了下拉貝，拉貝連連點頭：“不錯！我們就是來捕……捕巨鯨！”
    黑帝似笑非笑，看向站在馮航後側方的阿爾頓，阿爾頓猛地一震，心虛地低頭，不敢和黑帝對視。
    黑帝道：“我記得你是相良川希的手下。”
    阿爾頓臉頰發燙，幸虧他皮膚黑，瞧不出異樣，他吞吞吐吐地說：“我現在……和馮哥……混……”
    黑帝用惋惜地口吻道：“那真遺憾，相良川希死前還對自己的心腹念念不忘。”
    阿爾頓震驚地抬頭：“他死了？”
    馮航和拉貝不約而同地皺眉。他們都猜測相良川希死了，隻是沒想過相良川希的死和黑帝有關。
    難道……他也遭受了黑帝的審判？
    黑帝眼神犀利地一掃，反問：“他不該死？”
    阿爾頓張了張嘴，不敢回答。
    黑帝慢慢地踱步，走到阿爾頓身邊，阿爾頓迫於他可怕的精神力威壓，整個人都矮了一截。
    “是……是……該死……”阿爾頓滿頭大汗。相良川希和哈德森綁架人魚，搞得人盡皆知，不但丟海盜的臉，還違反了七戒。
    七戒第一條，不可傷害人質。
    劫船求財可以，殺人質不行。
    他們搞死了一條小人魚，罪有應得。哈德森等人被帝國軍殺的殺，捕的捕，下場淒慘，相良川希當時逃過一劫，獨自行動，開潛水艇尋找鮫人寶藏。
    阿爾頓和他聯係過一次後，再也沒有音訊了，原來……他是被黑帝審判了！
    如果他沒記錯，當時黑帝應該在hr90星域，他是怎麽跨躍一千光年到地球審判相良川希？
    還是說……他根本沒去hr90星域？
    阿爾頓心慌意亂，腦子亂糟糟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黑帝靠近他，低沉地道：“他——就死在這片海域裏。”
    阿爾頓毛骨悚然，破了心理防線，不打自招地道：“相良川希和我說地球有傳說中的鮫人寶藏！我把這事告訴了馮哥，馮哥找拉貝老大合作，一起來始祖星尋找鮫人寶藏！”
    馮航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阿爾頓，臉色鐵青。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果然賣主求榮一次，就有無數次。
    黑帝的左眼像黑洞般深不可測，仿佛看人一眼，就能吸噬對方的靈魂。
    馮航被看得頭皮發麻，想擠出一絲笑容，麵部肌肉僵硬，沒法做任何表情。
    “巨鯨，還是鮫人寶藏？”黑帝問馮航。
    馮航握緊拳頭，豁出去道：“是，是鮫人寶藏！我搜過相良川希的家，在地下倉庫裏找到一本古老的手劄，上麵記載了鮫人的事跡！兩千多年前，相良川希的祖先因戰亂遠離大陸，逃到海上，不幸遇到台風，船翻了，人掉海裏了，當他以為沒命時，一條綠色的人魚救了他……”
    【那真是一條人魚嗎？】
    手劄上寫道。
    【不，那不是人魚，他比任何一條人魚還要雄壯美麗強大，他的尾巴輕輕一甩能拍死一條虎鯨，他的手指有利甲，輕而易舉地撕開獵物的身體，他是海的精靈，是海洋霸主！】
    【在古老的傳說中，隻有一種生物擁有這樣的神奇力量——那就是鮫人！】
    “……那不是人魚，是東方傳說裏的鮫人！”馮航越說越興奮，眼睛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相良川希的祖先回到大陸後，瘋狂地研究鮫人，收集了許多數據，曾購買過一串特殊的珍珠項鏈。正是這條珍珠項鏈，讓他更加確信鮫人的存在！”
    “鮫人一身都是寶！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他們的鱗片能治百病，他們識的鮫綃，入水不濡，還有鮫人血……”馮航聲音顫抖，眼睛裏透著瘋狂。“喝了鮫人血，不但長生不老還能獲得鮫人一半的力量！！”
    當他說完，甲板上一片寂靜。
    藏匿在二層的藍鮫死死地捏緊拳頭，眼睛完全變成獸瞳，如果不是忌憚黑衣男人，他早就衝下去撕碎所有海盜了。
    西裝海盜頭子提到的“綠色人魚”一定是碧綃！
    兩千多年前，隻有碧綃留在地球守護著沉睡中的他。
    鮫人縱橫大海，偶爾會救翻船的人類，通常把昏迷的人類丟上海灘便離開，做個無名英雄。
    那個什麽相良川希的祖先被碧綃救了，卻記得碧綃的模樣，隻有一種可能，他當時假裝昏迷，看到了碧綃救他的過程。
    被救後，他不思感恩，竟然惦記上碧綃，費盡心思研究鮫人，企圖找到鮫人寶藏。
    簡直卑劣之極！
    藍鮫麵無表情地打量下麵的海盜。
    兩個海盜頭子和他身後的嘍囉都好殺，唯獨被他們喚為黑帝的黑衣男人，不好對付。
    藍鮫其實對黑帝這個稱呼並不陌生。
    他偽裝成舒瀾在人魚護養中心的時候，查過星際海盜。
    黑帝是海盜首領，七百多年前從海盜裏脫穎而出，殺了前首領取而代之，以強硬的手段威懾反對他的海盜。他對打劫平民不感興趣，更喜歡劫商船，以及把海盜訓練成精兵，打著顛覆亞特蘭斯帝國的旗號，時常騷擾帝國軍。
    見過綁架人魚的海盜，藍鮫以為黑帝和他們一樣，是個不修邊幅，一臉沙胡，大腹便便的中年海盜。沒想到本人與他的想象差了十萬八千裏，如果忽略他的眼罩，分明是個英俊高大的青年。
    藍鮫微微皺眉。
    現實表明，人類中的高級精神力者不用喝鮫人血，照樣長壽，春春永駐。比如亞特蘭斯皇帝，七百多歲的秦默，坦尼特族的教皇，以及海盜首領黑帝。
    藍鮫斟酌之時，下麵的海盜有了動靜。
    黑帝聽了馮航的話，似乎對鮫人頗感興趣，他發出低低的笑聲，在海浪聲中顯得格外刺耳。
    “鮫人？鮫人血？”他問馮航，“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鮫人的事？”
    馮航以為黑帝心動了，暗自鬆氣。
    隻要心動，他就有辦法說服對方，讓他放他們一馬，然後加入他們的行列，一起尋找鮫人之鄉。也許有了黑帝和他肩膀上那顆高級智能球幫忙，很快便能找到鮫人寶藏。
    “沒有了。”馮航斬釘截鐵地道，“這種好事，怎麽能到處宣傳？除了我們，再無其他人知曉。”
    黑帝勾起嘴角。“手劄呢？我看看。”
    馮航立即從空間戒指裏拿出手劄，恭恭敬敬地遞給黑帝。
    黑帝接過手劄，漫不經心地翻開看。“有電子備份嗎？”
    馮航搖頭道：“沒有。”
    “很好。”黑帝合上手劄。
    馮航露出笑容，以為黑帝滿意了，伸手想把手劄拿回來，下一秒，他錯愕。
    保存了兩千多年的紙製筆記本，在黑帝的手裏化成了碎片，接著一團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火，將碎紙片燃成了灰，海風一吹，煙消雲散。
    “你……”馮航頭暈眼花，氣得快要吐血了，伸手搶救為時已晚，他氣得喪失理智，高能槍頂住黑帝的胸膛，怒道，“我殺了你！”
    黑帝的手捏住高能槍的槍口，在馮航和其他海盜震驚地注視下，堅硬的槍管被他徒手掰彎了。
    馮航嚇得臉色蒼白。他忘了，忘了黑帝的可怕。當他想求饒時，脖子一涼，呼吸不暢，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意識模糊，身體前後搖晃了兩下，直挺挺地倒下。
    “砰——”
    甲板上多了一具屍體。
    拉貝驚恐，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
    馮航死了！
    死得猝不及防！
    他詫異地抬頭，從黑帝的臉上看到了陰狠，那隻沒有被眼罩罩住的左眼，布滿寒霜。
    拉貝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生出逃跑的欲望。
    “你……你不能殺我！我……我舅舅是阿布索·巴克爾！他是海盜星十大頭子之一！你殺了我……我舅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黑帝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黑霧，黑霧迅速變形成一把實體劍，他輕鬆地握住劍柄，嘴角噙著一抹殘忍地笑，無情地揮向拉貝。
    “那就連你舅舅一起殺了。”他輕描淡寫地道，揮劍的動作快如閃電。
    拉貝驚慌失措地按下高能槍，胡亂對他掃射，然而黑帝卻從他眼前消失了，他匆忙地四處尋找，黑帝驟然出現在他背後，揮出了長劍。
    “啊啊啊啊——”
    藍鮫聽著海盜淒慘的叫聲，驚訝地看著下頭單方麵的屠殺。
    上百名海盜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個倒下，血腥味被海風吹得四散，藍鮫不禁捂住鼻子。
    好強！
    這個男人強得可怕！
    輕而易舉地凝聚出精神力武器，他的實力不亞於碧綃！
    藍鮫表情凝重。
    他和碧綃切磋，十次最多贏一次，贏的一次還是碧綃故意讓他的。
    若與黑帝對上，自己拚盡全力，能贏嗎？
    短短五分鍾，黑帝殺光了所有海盜，偌大的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海盜屍體，血流成河。
    黑帝站在唯一沒有血跡的船頭，任海風吹著他的發絲和衣袂，手裏那把精神力武器逐漸消散，化為烏有。
    他在船頭站了一會兒，不知對肩膀上的金屬球說了什麽，金屬球飛了起來，往船艙飛去，他不緊不慢地跟著進去，至始至終沒有發現趴在二層暗中觀察的藍鮫。
    那股龐大的精神力消失，藍鮫輕籲口氣，悄然地滑行，攀著船壁，縱身一躍，如利箭般地墜入海裏。
    識時務者為俊傑。
    打不過，走為上策。
    至少，目前知道鮫人存在的隻有黑帝一人了。
    等以後找到機會，再殺他不遲。
    沉入海底的藍鮫冷酷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幫小鮫解決了麻煩，完美。
    小鮫：我以後一定要想辦法殺了黑帝！以絕後患！
    陛下：……（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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