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鮫依昔記得被男人抱在懷裏的感覺。
    很溫暖。
    還有一絲淡淡的紫檀香味，隻有靠得很近才聞得到，應是身上長期帶著紫檀飾品，沾了香氣。
    當初他以舒瀾的模樣和亞特蘭斯帝國的皇帝接觸，如今相遇，該是陌生人。
    藍鮫壓下心裏的驚訝，雙手交握，安靜地等待李主任的點評。
    李司翰笑眯眯地摸著胡子，和藹地看著一臉乖巧的藍鮫。
    他的外表太具欺騙性了，如果沒有看過他的測試成績，根本無法想象這麽一條精致漂亮的雄性人魚擁有不低於高級機甲戰士的實力。
    幸虧人魚不能操縱機甲，否則被機甲係的那些老家夥知道，肯定會跑來挖人。
    他好不容易從地球分搶他，不能白挨罵。
    “你的測試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李司翰道，“完全合格！恭喜你正式成為第一軍校3100專業的學生！”
    藍鮫笑逐顏開。“謝謝李主任！”
    “哎，別喊我主任。”李司翰手一擺，介紹旁邊的人道，“我隻是代理主任，咱3100專業真正的主任是這位。”
    藍鮫目光單純地看向墨斯·迦爾，漂亮的耳鰭微攏，有些磕巴地說：“謝……謝謝……陛下……”
    墨斯·迦爾微笑，紫色的眼眸凝視小人魚。“你知道我？”
    藍鮫小聲地回答：“我……我在新聞裏看過陛下。”
    李司翰打趣地道：“隻要是亞特蘭斯帝國的子民，都認識陛下。”
    雖然是條野生人魚，但回歸人類社會快半年了，該學的都學得差不多了。知道亞特蘭斯帝國的皇帝長什麽模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
    隻不過普通民眾見到陛下，無不緊張，藍同學現在的反應完全在情理之中。
    墨斯·迦爾輕瞥李司翰，李司翰頓時收斂笑容，正色道：“既然今天陛下在，那藍同學的入學手續便交給陛下辦理。”
    藍鮫矜持地望向墨斯·迦爾。“麻煩陛下了。”
    墨斯·迦爾平易近人地說：“在學院不必喚我陛下。”
    藍鮫眨眨眼。不喚陛下，喚什麽？
    見小人魚一臉困惑，墨斯·迦爾笑道：“可以喚我教官。”
    李司翰耳朵一動，不由自主地摸著下巴的短胡。喚教官？陛下這是打算回學院任教了？那他這個代理主任，是不是可以卸任？
    事實證明，李司翰想得太美好了。
    墨斯·迦爾三百年沒處理學院事務，凡事仍需代理主任代勞。
    李司翰坐在光腦前，掃描藍鮫的身份識別器，在彈出的表格裏輸入學籍等信息。
    填住宿一欄時，得到否定回答，李司翰詫異地問：“不住校？”
    “是。我在南德市買了套房子，離學院很近。”藍鮫說。
    李司翰看向坐在沙發上悠閑喝茶的陛下，對方微微點頭，他不再多說什麽，給人魚開通走讀權限。
    不住校也有不住校的好處。
    學院的宿舍隻適合人類居住，可沒有人魚專用水池。
    人魚屬兩棲類生物，一天至少需要泡水裏四五個小時，否則皮膚幹燥，鱗片暗淡無光，出現缺水症便得不償失了。
    “咱們專業離學院大門遠，走讀可能不太方便。有懸浮車嗎？”他問。
    “有。”藍鮫趁機道，“車子是我的仿生人管家駕駛。”
    根據警衛的說法，隻有登記的懸浮車和仿生人管家才能在校內通行。
    李司翰十分善解人意，給他的車子和仿生人管家做了登記。
    辦完入學手續，他給藍鮫的郵箱發了一年級的電子課本。
    “校服的話……”李司翰麵有難色。軍校校服統一發放，不適合人魚穿，如果隻穿上衣，又顯得不倫不類。
    墨斯·迦爾放下茶杯道：“給他一枚校徽胸章即可。”
    “……行吧！”李司翰頗為無奈地起身，從辦公室裏的櫃子裏取出一枚閃閃發亮的軍校校徽交給藍鮫，叮囑道，“這是特製校徽，內置定位器和微型智能，妥協保管，千萬不能丟失。”
    藍鮫雙手接過製作精美的校徽，仔細地別在胸前。
    不過，有一點他不明白。
    “李主任，為什麽校徽裏裝定位器？”
    李司翰坐回辦公桌，聞言道：“定位器是為了保障每位軍人的生命安全，一旦出任務陷入危機，軍方可以根據定位及時派出救援。”
    藍鮫恍然大悟，按了按胸口的校徽。
    突然，他想到什麽，身體一僵。
    連軍校生的校服上都有定位器，那皇帝的呢？
    那件軍裝披風！
    藍鮫下意識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黑發男人，心裏忐忑，有一種被架火上烤的焦慮。他自以為做得足夠隱蔽，神不知鬼不覺地移花接木，結果可能早就露出馬腳，被人盯上了。
    李司翰見人魚盯著陛下瞧，咳了一聲道：“除了陛下。”
    陛下的行蹤飄忽不定，誰敢在他身上放定位器？
    墨斯·迦爾順著李司翰地話說：“是，我不需要定位器。”
    藍鮫暗暗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墨斯·迦爾右耳上的金屬耳環閃了閃光，他抬手輕捏，耳環的光瞬間消失。慢條斯理地起身，他問李司翰：“我可以帶藍同學去班級了嗎？”
    李司翰虎目一瞪，差點驚掉下巴。“陛下……您不忙嗎？”
    什麽情況？
    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竟然紆尊降貴地帶一個剛入學的新生去班級？
    藍鮫也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墨斯·迦爾是3100專業的正式主任，可自己隻是一名小小的學生，真的沒必要由主任帶去班級。
    墨斯·迦爾劍眉輕攏，肅然地道：“五個月後星際又將麵臨百年一次的異獸潮。我需要一支特殊隊伍。”
    李司翰一怔，刹時明白了。
    七百多年前，陛下在帝國第一軍校設立3100專業，招收擁有超能力的學生，組建一支特殊隊伍，在戰場上發揮了重要作用，和其他軍隊並肩作戰，一起驅逐迫害了人類數千年之久的奧菲斯獸。
    然而，奧菲斯獸賊心不死，每隔百年發動異獸潮，騷擾星際邊界，帝國不得不派出部隊，一次次地阻擋異獸入侵。
    陛下在軍校執教了四百年，培養出一批精銳，李司翰正是其中一員。
    他十八歲成為陛下的學生，二十五歲進入特殊部隊，總共參加了三次異獸潮，曾經的戰友都犧牲了，唯獨他活了下來，軍銜由下士晉升至中將。
    三百年前他從戰場上退下來回到母校，被陛下指定為代理主任，繼承陛下的意誌，為特殊部隊培養新一代人才。
    往年都由他挑選出色的學生送去特殊隊伍，今年陛下竟然親自過來挑選？
    難道……這次的異獸潮情況不太樂觀？
    藍鮫發現李主任的表情凝重，心裏充滿了不解。
    他知道五千年前地球發生大災難，是被外星異獸入侵造成生物基因突變，人類因此變強了，鮫人反而麵臨滅族的危險。
    五千年後，異獸帶來的致命物質逐漸消失，星際一片平和，他以為人類不用再和異獸戰鬥了，沒想到竟然還有異獸潮！
    怪不得人們常說，哪有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不管哪個年代，軍人一直戰鬥在前線，保家衛國。
    藍鮫感到戴著校徽胸章的部位微微發燙。
    李司翰沉默了片後問：“陛下今天就挑人嗎？”
    墨斯·迦爾道：“不急，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李司翰眉毛一揚。觀察？也就是說，陛下可能會再次執教？
    他看向一臉懵懂的人魚，再瞧瞧陛下高深莫測的臉，心頭一跳，總覺得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一年級還在原來的樓層麽？”墨斯·迦爾問李司翰。
    “是，一直沒變。”李司翰道。超能力者人數少，每個年級能湊出一個班不錯了。
    現在的一年級共有十九人，加條人魚，正好二十。
    墨斯·迦爾點點頭，笑著對藍鮫說：“藍同學，我們一起去認識下你的同學。”
    “哦……好的，教官！”藍鮫控製人魚車，跟隨男人離開辦公室。
    李司翰望著他們的背影，摸了摸胡子。
    3100專業一年級教室
    上完一節理論課，教官一走，四五個學生迅速圍住屈天磊，趴在他的課桌上打探消息。
    “小石頭，咱們班真要來一條人魚？”
    “對啊對啊，李老頭派你去接待，你見了覺得咋樣？雄的雌的？漂亮嗎？”
    “嘿嘿，和人魚做同學，想想就感到興奮！”
    “喂喂，丁亮，至於嗎？”
    “至於！”
    被喚成丁亮的男生剃了個光頭，身材魁梧，五大三粗。他父母都是人類，自然沒有人魚兄弟姐妹，活了二十二歲，還沒怎麽和人魚接觸過呢！
    屈天磊往後一靠，抬腳擱到課桌上，打發圍住他的同學。
    “去去去，都回自己的座位。等李老頭測試完，自會送人魚同學來教室，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他是雄的雌的，長得漂不漂亮了。”
    丁亮皺眉：“我現在擔心人魚能否過測試。”
    人魚都很嬌嫩脆弱，軍校的測試對他們來說太難了吧？萬一過不了，他不白期待了？
    坐屈天磊左邊的張可可開口道：“能被李老頭看上的人魚，一定不是普通的人魚。”
    “話說，你們都不上網嗎？”畫著精致妝容，身材傲人，長著一張禦姐臉的榮子晴問眾人。
    “上啊，怎麽不上網？”丁亮道。
    榮子晴托著小巧的下巴。“那你們看沒看過一個叫《水中舞》的視頻。人魚誕生紀念日那天上了熱搜，到處都在刷屏。”
    丁亮的厚掌一拍屈天磊的桌子，興奮地道：“看過！哇塞！那個視頻裏的人魚老師和人魚寶寶真是絕了！”
    榮子明露齒一笑。“那不得了。據說李老頭招的就是視頻裏的人魚老師。”
    “咦？啊？”丁亮一時有點蒙，其他人麵麵相覷。
    屈天磊“嘖”了一聲。
    難怪他看到藍同學覺得似曾相識，敢情在視頻裏見過！
    不過視頻裏的人魚老師化了妝，衣服華麗，與今天穿著樸素的他區別很大，自己沒認出來，無可厚非。
    其他學生得知新同學是《水中舞》裏的人魚老師，個個充滿了期待。
    “測試什麽時候結束？”丁亮消化完這個消息，不斷地搓手，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樣。
    屈天磊受不了他這副春心萌動的蠢樣，抬腳輕踹他的屁股。“矜持點，小心嚇著新同學。”
    丁亮“嗷”一聲，跑回自己的座位。
    “鈴——”
    課間休息結束，下節課的鈴聲響起，學生坐回座位，吵鬧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了。
    屈天磊翻出電子課本，拖出放在桌麵。
    這堂課是曆史，他興致缺缺，加上教曆史的教官是位愛嘮叨的老頭，每次都聽得他昏昏欲睡，太無聊了。
    他打了個嗬欠，往桌上一趴，準備混過去。
    其他學生和他的狀態差不多，隻有丁亮精神亢奮，倒不是他多麽喜歡曆史課，而是念著新同學，不時地翹首看教室門口。
    很快，他發現有人來了。
    不是滿頭白發的曆史教官，而是一位年輕的黑發男人和一條坐著人魚車的藍色人魚。
    “啊！”
    他突然驚呼，嚇得其他同學渾身一震，瞬間進入備戰狀態，一反剛才的懶散，全身緊繃，表情嚴肅。
    下一秒，緊張變成驚嚇，個個目瞪口呆。
    墨斯·迦爾領著藍鮫進入一年級的教室，看到一群呆愣的“木雞”，淡淡地笑道：“這是歡迎新同學的儀式嗎？倒挺別致。”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我不需要定位器。
    西莫：男人嘴騙人的鬼~
    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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