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
    海麵上濺起兩道水花，黑帝和藍鮫先後墜入水裏，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藍鮫長尾巴一甩，如箭般地衝向黑帝，不管不顧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壓著往海底衝去。
    一群好鬥的變異魚發現獵物，興衝衝地圍上來，藍鮫尾巴凶狠地甩了甩，數十條變異魚被拍得四分五裂，血染海水。
    而作為被他的尾巴拍了兩次墜進海裏的黑帝，除了臉頰被尾鰭刮到破了一道小口子外，其它地方安然無恙。
    鮫人遊速非常快，眨眼間便往下潛了百米，如果黑帝是普通人類，早受不住窒息了，但他卻一眨不眨地看著藍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欠扁的笑容。
    他的小馬尾早就散了，如墨的發絲在水裏飄浮，耳側冒出一排青色的鱗片，若隱若現。
    藍鮫覺察到男人體內湧動的鮫人血脈，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對一直防備的黑帝散發求偶信息素。
    有了秦默這個前車之鑒，他瞬間認出黑帝是墨斯！
    於是，他不假思索地對男人甩出尾巴子。
    堂堂亞特蘭斯帝國皇帝，披馬甲當星際海盜的頭子，不僅培養了一群精英海盜，還時不時地騷擾帝國邊界駐軍，成為企圖顛覆帝國的戰爭瘋子。
    難怪他的戰鬥風格和墨斯的一模一樣。
    難怪他說自己是非人類。
    難怪他會出現在潘多拉星，巧合地和自己遇上。
    藍鮫的大腦飛快地轉動，回想和黑帝相處的點點滴滴，當初那種奇怪的違和感，這一刻撥開雲霧見天日，清楚地展現在眼前。
    因為黑帝是墨斯，所以得知他失蹤後，第一時間找到了他。仗著星際海盜首領的的速度幫助他離開潘多拉星。否則，憑他自己的能力，短時間內很難離開錯綜複雜的罪惡之星。
    望著男人臉上滲出血絲的傷口，藍鮫的思緒飄到更遠。
    第一次和黑帝相遇，是他離開鮫人宮返回陸地途中，發現了一艘海盜船，黑帝以審判者的身份出現在船上，可怕的實力和殘忍的手段令他忌憚。
    如今回想，黑帝之所以殺了那一船海盜，是為了滅口。
    他早就覺醒了鮫人之血，清楚鮫人的秘密，那群貪婪的海盜想尋找鮫人之鄉，觸及他的逆鱗，死有餘辜。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一直在默默地守護他。
    藍鮫心情複雜。
    既氣憤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換馬甲隱瞞自己，又感動他背後所做的一切。
    然而，一碼歸一碼，他可不會因為感動，就輕易原諒他欺騙的行為。
    總之，男人不給自己一個交待，以後別想好過。
    兩人潛至數百米，速度漸緩。
    藍鮫鋒銳的利甲抵著男人的脖子，威脅地問：“說吧，你還有幾個馬甲？”
    他以為男人擁有三重身份足夠繁忙了，萬萬沒想到，他還有第四重！
    俗話說得好，有一就有三，有三就有五。
    男人一定還有其它不為人知的身份，一次說清楚，省得他猜來猜去。
    被揭穿身份的墨斯·迦爾恢複一本正經，溫和地凝視炸毛的小鮫人。“我無意欺騙你。”
    藍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眯眼道：“少狡辯，回答我的問題。”
    頂著黑帝那張欠扁的臉，用墨斯的聲音說話，真是太精分了。
    不行，他手癢得還想再揍男人幾拳才能解氣。
    墨斯·迦爾手指一動，收了易容球，變回原本模樣。
    藍鮫看著他手裏的易容球，詫異這就是碧綃查不到的“黑科技”。估且不論它的原理是什麽，但眨眼的功夫改變一個人的外表，毫無破綻，太逆天了。
    男人磨磨唧唧地不回答，藍鮫冷哼幾聲，示意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墨斯·迦爾慢吞吞地從空間戒指裏取出另一顆金色的易容球，在藍鮫惡狠狠地瞪視下，輕歎一聲，按下開關鍵。
    刹時，易容球分解成無數顆粒，撲向他的腦袋。
    藍鮫嚇了一跳，放開男人，往後退。
    如星光般細碎的物質化成一層薄膜，覆住墨斯·迦爾的臉，逐漸變成另一個人。
    黑發變成了月華般燦爛的金色發絲，眼睛純淨如藍天，五官深邃，線條柔和，肌膚雪白無瑕，當男人微笑時，渾身上下散發出聖潔的氣質，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膜拜他。
    藍鮫錯愕，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從亞特蘭斯皇帝變成了坦尼特族崇敬的聖主教皇，腦子亂成了漿糊。
    彌迦羅！
    被坦尼特族敬為神的彌迦羅，竟然也是墨斯！
    一個人到底有多少精力，才能一飾多角？而且每個角色都演繹得惟妙惟肖，擁有舉足輕重的身份和地位，使星際各方勢力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
    藍鮫曾在星際網的某論壇上，看過一個帖子。
    【墨斯·迦爾憑什麽統治星際一千二百多年？】
    參與話題的人很多，什麽曆史學家，社會學家都侃侃而談，分析得頭頭是道。他們從墨斯少年時期闊談到現在，增加許多傳奇色彩，帖子跟了數千樓，最後幾乎把他神化了。
    如今，藍鮫見識過男人的多重馬甲，隻想說那些跟帖的人都太天真了！
    墨斯·迦爾靠什麽統治星際？
    靠精分！
    什麽影帝影後，統統靠邊站。
    如果自己不是處於發情期，對伴侶散發求偶信息素，也絕對認不出這些星際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是一個人。
    好家夥，他直接好家夥！
    自家伴侶竟是個馬甲精分狂魔！
    深吸口氣，兩鰓冒出兩大串泡泡，他麵無表情地道：“我想再揍你一頓。”
    墨斯·迦爾哪敢有分毫的異議，欣然接受。“好。”
    藍鮫握緊拳頭，比劃兩下，咬牙切齒地道：“換回黑帝。”
    彌迦羅的臉長得太聖潔了，揍他會有一種罪惡感，他實在沒辦法下狠手。
    墨斯·迦爾：……
    藍鮫見他不動，催促：“快點！”
    “小鮫，不能厚此薄彼。”男人委屈地道。
    藍鮫被他氣笑了，閉上眼睛，一拳擊中男人的下巴，頓時，男人被擊出去數米遠，撞上了一條虎視眈眈的變異魚。
    變異魚眼見有食物送上門來，愉快地張大嘴巴，然後還沒碰到金發男人，便炸成了肉泥。
    墨斯·迦爾捂住發紅的下巴，溫柔地望著小鮫人，與背後那條噴血的變異魚形成鮮明的對比。
    藍鮫遊近他，揪住他的衣領，繼續催促：“可以變回黑帝了。”
    打彌迦羅下不了狠手，揍黑帝他毫無壓力。
    男人想用彌迦羅聖潔的臉降低傷害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但是，他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想得美！
    墨斯·迦爾委婉地提醒：“你已經揍過了。”
    藍鮫皮笑肉不笑。“不夠！”
    男人的諸多馬甲中，他隻對黑帝下得去手，其他馬甲經營得好，刷足了好感度，他會心慈手軟。
    反正男人皮糙肉厚，被他甩了幾尾巴子，什麽事都沒有，他不介意多甩幾下。
    男人估計怕他生氣，不敢一下子坦白，拖拖拉拉地掉馬，倏不知，越拖泥帶水，他的怒氣值越高。
    現在，達到了頂峰。
    不狠狠地揍一頓男人，怒氣值無法下降。
    墨斯·迦爾輕歎，乖乖地換回黑帝，一副認命地模樣。
    藍鮫一見黑帝的臉，戰鬥力爆棚，尾巴毫不猶豫地甩了上去。
    墨斯·迦爾給自己加一層精神力防禦罩，認命地被小鮫人當成“皮球”，在水裏翻來覆去，驚得海洋生物紛紛逃離。
    藍鮫發泄了一通，怒氣值下降了一半，一言不發地揪住男人的衣領，打算帶他回遊輪。
    私事幹完了，公事還得辦，先接人魚，等回去了再慢慢算賬。
    墨斯·迦爾悄然摟住他的細腰，討好地蹭蹭他的臉頰。“解氣了？”
    藍鮫瞪他。“你說呢？”
    男人的實力太強，被他揍了這麽久，跟沒事人一樣，厚臉皮地抱著他撒嬌。
    哼，他才不會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放過他。
    來日方長。
    他擺動尾巴，帶著男人往海麵遊去。
    突然，兩人神色一肅，不約而同地釋放精神力，手裏握住武器，張開防禦牆，抵擋從海底深處竄出的攻擊。
    “嘶吼——”
    一條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氣勢洶洶地襲擊他們。
    兩人行動迅速，閃電般地避開，同時看清了巨獸的全貌。
    這是一條黑色的巨蛇，像龍一般擁有一排背鰭，頭頂長了一隻長長的尖角，渾身覆滿漆黑的鱗甲，腹下長了一排蜈蚣般的腳，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發一緊，它長約兩百米，體形龐大，藍鮫和墨斯·迦爾在它麵前，像蚱蜢般渺小。
    “是六階海獸。”墨斯·迦爾不慌不忙地道。
    “能殺？”藍鮫問。
    自從上次殺了那條占據鮫人宮的五階海蛇，他便知道首都星的深海裏有寶貝。碧綃的“牆壁記事本”上提到過這種稀有美食。
    今天他和墨斯在海裏“打情罵俏”，居然驚動了一條六階海獸。
    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太好，還是這條海蛇運氣太差。
    “能殺。”墨斯·迦爾頂著黑帝的臉，露出邪肆的笑容。
    藍鮫見狀，尾巴又蠢蠢欲動。
    黑色巨蛇一擊未中，惱羞成怒，調頭再次攻擊，墨斯·迦爾手握一把精神力武器，率先迎戰。
    藍鮫臂環變成金色長矛，不甘示弱地衝上去。
    遊輪上，鄧九憂心忡忡地望著海麵。
    首領和藍上尉墜海後，足足過去了半個小時，海麵上沒有一絲動靜，不知情況如何。
    站他身後的海盜精英遲疑地問：“隊長，我們要不要下海看看？”
    鄧九擺了擺手。“不用。”
    來這裏之前，首領就交待過了，他和藍上尉之間的事，任何人不得插手。
    所以他們除了等待，束手無策。
    正當他思索之時，海麵驟然波濤洶湧，遊輪前後顛簸，站都站不穩。
    鄧九皺眉，對身後的下屬道：“去船艙護住人魚，絕不能讓他們有一絲閃失！”
    “是，隊長！”習慣服從命令的精英海盜訓練有素地往船艙跑去。
    鄧九抓住欄杆，死死地盯著海麵。
    遊輪五十米處的海麵轉起了漩渦，一道巨獸嘶啞而憤怒的吼叫聲從海底傳出，聽得鄧九打哆嗦，立即進入戰鬥狀態。
    “砰砰砰砰砰——”
    海麵猛地爆炸了般，竄起數條上百米的水柱，巨獸的慘叫聲越來越近，震耳欲聾。
    鄧九瞪大眼睛，直視前方，隻見一條黑色巨獸衝出水麵，而它的腦袋上，站著兩條人影。
    是首領和藍上尉！
    鄧九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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