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看了眼時間，時針已經指到十一點兒，這個時候藥店大多已經關門了。
    他沒有說話，但放慢了車速，眼角餘光注意著街道兩邊霓虹光芒閃爍的招牌。
    蘭酩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額發都被他用手撩起，好讓滾燙的額頭充分散熱。
    “冷。”明明身體已經滾燙，但還是冷。蘭酩蜷縮著，將被子團起裹緊，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車突然停在路邊。
    “藥店……找到了嗎？”蘭酩迷茫地問。
    “很冷嗎？”陸知邁下車，車門被打開，冷風灌進來，白發青年睜大了眼睛，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陸知無視了蘭酩的眼神，連帶著被子將蘭酩抱起來，放到了副駕駛，然後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兒？”陸知問。
    蘭酩隔著被子躺在陸知的懷裏，慢慢閉上了眼睛，“還行。”
    深更半夜，終於讓陸知發現了一家還開著門的藥店。
    店裏隻有個瘦弱的青年守著，櫃台裏麵是一張小床，見陸知抱著蘭酩進來，青年從床上起來，慢吞吞地摸出眼鏡戴上，眼珠緩緩轉動，隻平淡地掃了眼陸知，便將目光落在陸知臂彎裏隻露出白發的蘭酩。
    “發燒了。”青年平板地陳述事實，以句號作為結尾，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他轉過身，開始揀藥。
    蘭酩恰好此刻睜開眼睛，他慢了半拍般緩緩用視線掃過眼前的環境，終於反應過來現在是在藥店。
    蘭酩慌張說：“不要衝劑。”
    他討厭衝劑，不是太甜就是有一股苦味，明明已經吃過很多藥，但還是不能適應。
    揀藥的青年轉過身，再次看了眼蘭酩，比剛才那一眼要認真很多。
    目光聚焦，彼此對視。
    蘭酩微微一愣，他發現青年有一頭鴉羽般的黑色卷發，被青年用皮筋鬆鬆綁在腦後，飽滿的額頭之下十分端正秀麗的眉眼，像畫家用工筆仔細描繪出來的，皮膚似乎常年不見天日，蒼白而沒有血色。
    這個副本，隨便一個藥店的老板顏值就這麽高了嗎？太卷了吧。
    “你果然很好看。”藥店老板開口，他手裏捏著一支筆，在紙上寫著什麽，鏡片後的眼睛卻直直看著蘭酩，好像他在哪裏聽說過蘭酩並且有深刻的印象。
    蘭酩眼中適時露出一絲迷茫，還有些不好意思，試探著問：“我們認識？”
    從藥店老板回頭，角色簡介已經彈出，懸浮在蘭酩眼前。
    【名字：謝北】
    【角色簡介：平平無奇的藥店老板罷了，滿大街都是。】
    【角色心聲：為什麽……這麽好看？】
    熟悉的怯怯聲音，像隻探頭探腦的小動物。喉結滾動了下，似乎還能感受到自己唾液的存在，陸知麵無表情地想――原來怯懦隻是他的一種偽裝。
    隻有他見過真麵目。
    “第一次見麵。”
    叫謝北的藥店老板目光奇異地看著蘭酩，遞給蘭酩的藥被陸秘書中途截住。
    “走吧。”陸知拿著藥，便要轉身離開。
    雪白的手突然伸出來，攀到藥店的櫃台。陸知剛好被蘭酩的手攔住，轉身的動作一滯，低頭皺著眉看小臂露出了一大截的蘭酩。
    “有tao嗎？”柔軟的聲音自青年幹裂的唇間吐出，似乎也帶上了滾燙灼熱的氣息。
    氣氛好像在這裏凝滯住了。
    黑色卷發的藥店老板眼珠轉了下，“有。”
    他轉過身，將一個小盒子遞給蘭酩。
    藥店老板的指尖比晚上的風還要涼，輕輕拂過蘭酩的手心，將東西送到蘭酩手裏。
    蘭酩縮回了手，向藥店老板笑了下，輕聲說：“謝謝。”
    目送高挑的男人抱著白發美人快步離開，藥店老板臉上掛著的溫和笑容仍沒有收起，他就這樣好像戴了層假笑的麵具一樣，躺回了他的那張小床。
    他笑著，將剛才與白發青年接觸的那根手指塞進口中。
    然後他像吃巧克力棒一樣哢哢吃掉了手指，沒有任何血流出。
    “好甜。”品味指尖的味道，瘦弱的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感，忽然見他一麵，果然是個驚喜。
    “你是隨便一個男人都要引誘一下嗎？”
    回到車上，陸知轉頭看懶洋洋倚著座椅沒骨頭般的青年，冷聲問。
    “當然不是。”蘭酩正在認真地看藥包上的服藥說明，他很仔細地數出兩顆藥丸，放在自己手心，頭也不抬地回應陸秘書。
    “但藥店老板長得太好看了。”蘭酩張嘴吞下藥，轉過頭，與陸秘書對視，喉頭輕輕滾動，向陸秘書露出一個笑，“我就忍不住……”
    “怎麽？”蘭酩溫柔地問，“你吃醋了？”
    對付被看透癖好的陸秘書，蘭酩想要玩弄這人的情緒比做小學生的題目還要簡單，他伸出手撫上陸秘書的臉，滿意地看到陸秘書的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
    “哈，”蘭酩收起笑，抬手扇了男人一巴掌，“陸秘書，你配嗎？”
    “陸秘書”三個字提醒他的身份不過是個工具。
    老板的人，他連吃醋都不配。
    陸知順著蘭酩手掌的力道將臉偏到一邊，他舔了下被蘭酩指尖掃到的嘴角，嚐到了被羞辱的滋味。
    半張臉已經發麻，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過渡興奮引起的痙攣。
    咚咚咚――
    陸知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簡直像是迫不及待想從胸腔裏跳出來，蹦到白發青年的掌心，再被青年柔弱無力的雙手狠狠捏爆！
    簡直……像個變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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